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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闪过一抹异色,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龚家仙府就在槐州城中,若施展御剑术,不消一刻便能抵达。”
重云等人还未答应,柳寒衣就已经眉开眼笑起来:“这样好!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龚家会在鹿台山青屏峰设重华宴,这也算槐州的一大盛事了,到时,重公子也一道来吧。”
闻言,吴西便皱起了眉头看向重云:“公子,判官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
重云摆了摆手制止他的话,正要转头向柳寒衣借口推辞,就听柳寒衣瞪大了眼睛对吴西道:“你这手下是怎么做事的?复命这种事还要劳烦你家公子?”
重云一想也是,刚下的决定立马发生了动摇,他回过头来盯着吴西看了两眼,直把吴西盯得冷汗直冒,最后实在受不了才求饶道:“好吧好吧,属下会带人回去复命。”
重云眼睛一弯,道:“跟判官大人说,我过几天便回去。”
“是。”吴西无奈地点头答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公子在外,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柳寒衣在重云与吴西之间扫了两眼,奇怪道:“重云兄身子有恙?”
吴西对这个转眼就跟人称兄道弟的人有些无言,但还是实话实说:“我家公子魂体不稳,是以常年都在鬼界修养,这次若非事出有因,判官大人也不会将他派到西洲这边来。”
“魂体不稳?”龚如雪也难得插话进来,一双清亮的眼睛落在重云的脸上,眼底有些不经意的关心。
重云笑着摇头:“哪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只是不能在日光下呆久了。”
龚如雪理解地点了点头,自知鬼界之人与大多数修士都不同,他们本身是灵魂凝结的实体,修鬼道,习御灵之术。修习之法有固魂养魂之用,修为越高,魂体便越强。
只是……
龚如雪有些疑惑地扫了重云一眼,刚才重云与妖鬼的一番较量他悉数看在眼里,心知重云的武修绝不在他之下,实力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魂体不稳?
不及细想,柳寒衣就已经开始催促了:“各位,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回去再商量,可好?”
众人都没有意见,龚如雪便先行一步,率先走出大堂:“走吧。”
一行人走了出去,只见乌云散去,狂风骤歇,泠泠月光掩映在树梢间,地面一片清辉。众人正欲御剑而行,却见一道清冷的银光裹挟着磅礴之气从远处飞来!
“小心!”重云低喝一声,手腕上白光一闪,骨链顿时化作弯刀握在了他的手里,他扬手一挥,欲将银光从中斩断,却见银光在他的周身飞速盘旋,却无丝毫伤人之意。重云有些疑惑地回手,只见银光盘旋的速度渐缓,慢慢停了下来。
银光消失,一把长剑停在重云的面前。
“好剑!”柳寒衣只看了一眼,便面现惊艳。
的确是好剑,剑身不薄不厚,却比一般的剑要窄上许多。长剑通体澄银,周身泛着清泠冷光,朴实无华却又锋利异常。剑柄用松白玉雕琢出繁复的纹路,莹白的玉石在月光下泛起温润的光泽。剑柄的尾端,雪色的缎带缀着两颗纯青色琉璃珠。只是靠近它,重云便觉自己后背都泛起了寒意。
重云眼神一闪,伸出手试着碰了碰长剑,只见长剑似乎有灵性一般,剑身“嗡嗡”得发出抖动的声音,似在哭诉,又似欢喜。剑柄处的玉石在他手中仿佛更亮了几分。
众人皆被这奇怪的一幕给惊住,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重云垂眼看着手里的剑,眼底波光流动,神色莫名。
“这……”龚如雪皱着眉,又仔细看了看这把长剑,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拿不准,柳寒衣注意到他奇怪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这好像是段尘的佩剑青痕。”龚如雪迟疑道。
“段尘?”柳寒衣也被这个名字给惊了一下,“他不是还要等几天才会来吗?怎么现在……”
重云听闻,似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龚柳二人,问道:“段尘是谁?”
“你常年待在东洲,无怪你不知。”不待龚如雪解释,柳寒衣便开了口,想着自己竟然也能扮演一回传道解惑的角色,总算是能摆一下自己作为东道主的架子了,一时好不得意,“段尘是佛门之人,十多二十年前还是佛门掌事,不过后来他的徒弟当了掌门,他也就辞去了掌事之位,当了个云游散人,偶尔也会参与夜猎。方才同你说过的,过几日龚家会举办的重华宴,段尘也是宴会的贵客之一。”
见重云一脸似懂非懂,柳寒衣又忍不住坏笑道:“重云兄可知段尘刚入世之时,还有一个称号?”
重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柳寒衣笑道:“他呀,被很多人叫做妖僧。”
“为何?”吴西也好奇地插嘴。
柳寒衣折扇打开,遮住嘴,两眼一弯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自然是因为他长得美啊。世人皆知反常必有妖,段尘美得不似凡人,就被许多人叫做妖僧了。”
“原来如此。”重云点了点头,又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长剑,松白玉在掌心里由冰冷渐渐温暖,清冷的剑光与月色交相辉映,竟让他由心里产生了几分迷惑感,眼底也生出了几分犹疑。
未待他细想,倏地,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清辉月色下,一道雪白的身影由远及近。
来者着一身素白的长袍,衣袍下摆上用雪蚕丝绣有朵朵盛开的莲花,肩上披着雪白袈裟,脚踩白色云锦靴。他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都缠戴着两串纯青色琉璃珠,衬得有些偏白的皮肤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那人身姿高洁,容貌丽,五官俊美却不显女气,俊雅的脸像秀丽的画一样,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就艳俗,少一分就平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被一条四指宽的绷带覆住,令整张脸都失了两分神采。
“是段尘。”柳寒衣轻吸了一口气,望着段尘越走越近的身影,一时竟失了语言。
龚如雪清逸的脸上多了几分肃穆,即使段尘看不见,却还是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大师。”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也向他行了个礼。
重云却没有动,他盯着段尘那张有些清冷的脸,脑子里竟觉隐隐作痛,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即将划破心脏而出。
段尘……
原来他叫段尘。
重云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