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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在段尘冷漠疏离的态度和逐渐忙碌的事务中。
凤凰祭当天,重云给段尘送了一套广袖青袍过来:“虽然你总是穿袈裟,但入乡随俗嘛,这衣服是我们族里逢年过节才会穿的,你来试试。”
段尘没说什么,依言换上,他身形修长,皮肤被这青色的华服衬得更加白皙,泛着如玉的光泽。衣袍的后面用金丝线绣着青鸟的图样,随着他步伐的动作折射着刺目的光,如瀑长发被一根缎带系起,两片青翎缀在发带上,在乌黑的发间若隐若现。
“我就说你穿起来肯定好看。”重云有些看呆了,半晌才掩饰性地一笑,瞧着自己身上与段尘相同款式的锦袍,越看越满意。
“走吧。”
校场的正北方摆着祭坛,熊熊大火在祭坛中燃烧,两排长明灯从祭坛处一直延伸至校场外。校场被布置成擂台的模样,擂台四周设有茶水软座,是供不参加凤凰祭的族人休息的地方。
重云与段尘跟在族长重胥的身后,随着族长的步伐,徐徐往祭坛处走去。重胥一步三叩首,其他人也跟着照做,直到走到祭坛下方,重胥点燃三根香,恭敬地朝祭坛的方向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半晌才将香插在了香插里。
这动作像是开启了一个机关,原本安静肃穆的人群中突然躁动起来,段尘伫立在人群中,听见重云低声道:“你抬头看看。”
段尘依言抬起头,只见碧蓝苍穹之上,一声清亮的啼鸣划破长空,五巨鸟携着祥云从南方飞来,周身流光溢,似有金色火焰从羽毛上滑落,长长的尾羽在空中划过一丝漂亮的弧度,美得惊人。
“凤凰?”段尘只惊讶了一瞬,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假的。”
“自然是假的。”重云望着凤凰降落在祭坛上,高傲地俯视着下方的人,笑道,“但人活着总需要一些希望,不是吗?”
段尘沉默了一瞬,随即道:“不一定要希望,信念也可以。”
重云明白他这是在说自己了,又想起当日在东海的岸边,段尘同自己说的那番话,凝眸望向他:“那你的信念就是斩尽这世间污秽吗?”
“自然。”
重云没来由地心里一慌:“那若是这污秽都被驱除干净,你又当如何?”
段尘与他对望,将他眼底的恐慌看在眼底,却没说出让他满意的话来:“我不知道。”甚至那个时候他是否还存在于世都未可知,他本就是为了驱除污秽而生,而这个目的达到了,或许他也就再存于这人世了。
重云顿了顿,艰涩地说道:“我明白了。”
“过去坐着吧。”重云整理了一下心情,随着人潮依次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早在凤凰祭的前一天,这些位次的安排就已经告知给了众人,重云和段尘的位置挨在一起,都在重胥的左下方,重雅则在重云的后面。
二人坐下,看着重胥说了一大串开场词后,才终于悠悠宣布:“开始。”
早就说过,凤凰祭于重云来说不过是族里人借了一个由头来比试武修,但六年才举办一次,还是很值得期待的。重云离开了四年,族里已经涌现出了许多年轻有为之辈,他们都是凤凰祭司的有力争夺者,而重云作为上一届的凤凰祭司,自然不了要被人打擂。
前几日都是所有参加凤凰祭的族人一对一比试,败方被淘汰,直到选出前十的强者,这前十名可以选择跟重云比试,若赢了,那么就要跟余下的九位再比试,一直到战胜最后一位,那么此人便是新的凤凰祭司;若是输了,仍旧可以选择与余下的九位再比试,争一个第二名。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跟重云比试,而是采用一开始的淘汰赛的方式,直到选出最后两位,分个胜负,再由最后一名来挑战重云,赢了,便是下一任凤凰祭司,输了,所有人的名次依次往后挪一位。
是以前几日重云倒是过得悠闲,看着别人比赛好似跟自己无关,但直到十位强者选出来后,他就忙起来了。
重云发现,这十位里,竟有半数都是他并不熟悉的后起之秀,而且在听说他是上一届的凤凰祭司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指名要同他比试,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重云真是哭笑不得,但规矩摆在那里,他也不得不接受。
因此这几天就出现了他这种脚不沾地的情况,他虽说天赋强,修为也高,但这些人也无一不是族中的佼佼者,重云守擂也守得很艰难,直到打败最后一名挑战者,他倒在擂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四哥你太棒啦!”重雅在身后兴奋地尖叫。
四周其他人也或是羡慕或是敬佩地在起哄尖叫。
坐在首位的重胥面色有些复杂,一方面为重云的优秀而高兴,一方面又为他即将离开而浪了这种天赋而生气,纠结了半天,就看见段尘起身走到擂台上,俯身将重云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段尘的声音清清冷冷,似雪山上的风拂过重云的脸颊,让他因战斗而激动发热的面庞稍稍冷却下来。
重云躺在地上,望着头顶上方的段尘,像是脑子被磕了一下,脱口而出:“不能,要不你背我吧?”
他把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刚褪去的热度又再次席卷而来,他还在想着说些什么来弥补这个口误,让段尘不要为难,谁知段尘竟真的蹲下来,将他背到了背上。
重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我开玩笑的。”
众人见段尘将重云背起来往居处走去,起哄声一时更大了,这段时间他们都看见了段尘头发上系着的青翎,对两人的关系有了非常严重的误解,但很奇怪的是,本来是固守在山里的人们竟对此接受良好,好像真的就是把段尘当做是入赘而来的姑爷一样,连凤凰祭的位置,也是安排在了重云的身侧。
段尘背着人,走路很慢,其他人的起哄声他都听在了耳朵里,但却没有多余的想要去解释的心思。他只是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重云的时候,他也是亲自将满身伤痕的重云抱回了客栈。
只是当初的心情与现在相比竟有些不同,那时候的他,看重云与这世间渺小的事物没有任何不同,他送他去医治,也不过是随手救了一个弱小的动物一般;但此时,他没有听见重云说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重云猛烈跳动的心跳,那震动从紧贴的后背传到他的身上来,甚至让他也生出了两分相同的,名为紧张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段尘想不通,明明这个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可是心境竟会与当初截然不同,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