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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什么曲子,可有名字?”
江其琛垂下眼睫,片刻犹豫之后轻声道:“……忘忧。”
“忘忧?唔……倒也十分贴切。这曲子我听着甚是好听,只是隐隐觉得这曲调有些悲切,给这院中夜景衬的颇有几分凄凉。不知其琛兄深夜在此吹笛,是有何忧要忘么?”
江其琛低眉看着手中的白玉笛,转而递给沐枫,再抬起头,目光悠远绵长。
“从前,我弄丢了一个人,现在,我想把他找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在压抑着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渴望。
沐枫接过长笛,顺着笛身至上而下缓缓抚过,微凉的触觉从指尖传来,最后落在笛子尾端刻着的一个字上鸣。
指尖反复在那块摩挲,沐枫抬眼凝着江其琛。问道:“是这个笛子的主人?”
江其琛顿了顿,微点了下头。
白玉笛被沐枫轻轻地搁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嘴角含笑,声音却淡然无波:“其琛兄可知有个词叫做‘覆水难’?”
江其琛侧目,对上沐枫不带半分情绪的眼睛。
“忘忧忘忧,既然是忧,何必要寻?”沐枫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派悠然的样子:“其琛兄,我和你的旧人长的很像么?”
“你肯帮我,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他了?”
江其琛摇了摇头:“不是。”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沐枫开解道:“佛家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前尘往事既已成空,其琛兄还是早日勘破放下,方得如是自在啊。”
说完,沐枫又低低一笑:“其琛兄,抱歉抱歉,我自小养在佛门,耳濡目染的,真是改不掉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秃驴话,你别见怪啊。”
江其琛兀自站了起来,转身迎上凛冽的寒风,沉声道:“若得勘破,倒也不必自苦多年了。”
他背过身去,便放纵了满目的沉痛,烈风肆无忌惮的穿过他的四肢百骸,刀刻般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五年,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个人是他,闭上眼睛想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他。醒着想他,梦里也想他,就连街角看见一个状似他的背影都觉得难以呼吸。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可就连说出“放下”这两个字,江其琛都觉得难如登天,却原来情之一字比任何一套深奥的剑法还要难以捉摸。
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江其琛回过神,转身把沐枫拉起来,沉声道:“太冷了,回去吧。”
沐枫的神色恹恹的,他轻笑着应了一声:“嗯,出来转一圈倒是有些困倦了。”
二人并肩走在长廊里,江其琛余光瞥着沐枫发白的脸色,沉吟片刻,担忧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保证,很快帮你把雪云芝带回来。”
“其琛兄,”沐枫的眉心倏地就皱了起来:“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信用的吗?你答应要带我一起去的,可不能反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江其琛周身的温度在这句话后顿时降至冰点,脸色“唰”的就失去了血色,脚下一软竟然踉跄了一下。
沐枫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哎哟,其琛兄,你怎么了?”
江其琛手搭在沐枫的胳膊上,隔着厚实的狐裘感觉到掌下的僵硬,那是沐枫戴在手上的白玉护腕。他稳住身子站好,轻声道:“没事。”
“你不是吧,我就说了要跟你一起去,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沐枫回手,在狐裘里双手环胸,气恼的说:“我保证不给你添乱还不行嘛,多个人多个脑子,万一你要是出个什么事,连个……额……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沐枫差点把舌头咬掉,好险,刚刚那句“连个尸的人都没有”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要是给江其琛听到,他肯定直接气的不带他去了。
“我答应你,不反悔。”神色恢复如常,脚下步履不停,江其琛忽而一本正经道:“也不骗你。”
一只小手指伸到江其琛面前,他疑惑地看向沐枫,但见后者笑面盈盈的说:“你们中原人做约定不是喜欢拉钩钩吗?”
江其琛有片刻的怔神,而后郑重其事的勾起小指,与沐枫的缠在一起。
点点温热席卷,似是冰与火的交融。
两指相勾,沐枫道:“拉过钩了,其琛兄可不能再反悔了。”
“嗯。”江其琛放下手,浅浅的应了一声,满面庄严肃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沐枫牵着火红的骏马站在还愿阁门口,多那跟在他身后。
他把手从狐裘里探出来,爱怜的一下一下轻抚着骏马的鬃毛,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火龙,这几日要辛苦你啦。你放心,等回家了我给你喂全北域最好的马料,保证不亏待你。”
“沐公子,你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景行从他肩上探过脑袋,惊奇的问道:“我只听过对牛弹琴,还没见过和马说话的。”
“景兄这就是你不懂了,”沐枫一脸自得的看着景行:“那些都是普通的牛马,火龙可不一样,它是神驹。神驹你懂么?就是特别厉害的那种,通人性的!”
景行略带鄙夷的退后两步,自言自语道:“陆鸣哥真无聊,失个忆搞的跟通了灵一样。”
江其琛驾着一匹深褐色的马儿从街那头飞驰而来,缰绳一扯马蹄高高的扬起,他端坐在马上宛若天人之姿的环顾一圈,淡声道:“走吧。”
第87章第八十六章埋伏(1)
寒风怒号,四匹骏马片刻不停的奔袭于丛山峻岭之间。
此去天山,从辛坞出发经过神川,渡过浪河方可到达。
天山极北,越往这个方向去,天气便更加恶劣。沿途的树上连片枯叶也遍寻不着,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料峭中瑟瑟发抖。
北域地势高险,冬天成日里刮着狂风,轻功在此处压根没有用武之地。饶是江其琛这样内功修为极其深厚的,也只能撑着踏风行上两个时辰,更遑论要带着半点内功都没有的沐枫。由此,四人便一致选择驭马而行。只是如此一来,那极为畏寒的人便要多遭些罪了。
他们已经马不停蹄的行了一日,早已到达神川。
沐枫藏在狐裘下的手早已冻的僵硬,他牢牢的抓着缰绳,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尤为困难。缰绳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刻痕,擦破了他的皮肉,却和着寒霜沾在他手心里。
北风凛冽,刀削般擦着沐枫的脸呼啸而过,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冻的发青,仔细一看甚至有些皴裂。空出的一只手紧了紧被风吹的有些散开的狐裘,沐枫轻颤着舒了一口气,却是呵气成霜。
除他以外,其余三人皆是一身单薄的外衣,随风而动,半点霜华不染。
北域的冬天及其漫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