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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舅舅不知道是和哪个酒鬼朋友商量了一番,就卖了家里的田,带着他和姥姥到京城里才乞讨了。
乞讨的日子倒也没有比在边疆的日子苦多少,只是他运气不好,在河里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娘亲唯一留给他的玉掉了出来。舅舅不知道自己姐姐还藏着这种好东西,当即眼红,狠狠揍了他一顿,问他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一直藏着掩着,骂他是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
姥姥病中也拦不住舅舅,只能看着他挨一顿揍,任由着舅舅把他娘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抢走。
瞌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切还只是噩梦的开始。
舅舅不知为何,一整日都没有回来,最后还是两个大户人家的仆人,把他们祖孙俩接到了华丽的府邸里,那是明安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那么豪华的装饰、华丽的衣服……
那府上的老爷不知和舅舅交换了什么协议,舅舅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他们就这样把原本毫不知情的他,扔进了这个错综复杂的大漩涡里。看着姥姥生病痛苦的样子,他甚至没得选。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认亲的意义是什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认亲认得竟然是皇家的亲,更想不到那些人竟然让一只熊追着他跑,但是他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头到尾,他就是微不足道的棋子。
不听话,就会死掉。
听话,被发现了,还是会死掉。
“如果一件事情,做了会死,不做还是会死,你会不会做?”
“做不做都死,那我为什么要去做?”
……
昨日在御花园的一问一答还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那一刻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反正做不做都会死,他为什么还要傻傻听着舅舅的话,去做那些该死的,他不愿意也不喜欢的事情?他可是大平皇帝的嫡皇孙,还怕奶奶没药治病吗?
这一刻,明安喝着粥茅塞顿开,他哽咽了,泪水和稀粥混在一起,被他尽数吃到了肚子里。
笑轩看他可怜的模样已经看得麻木了,刚到梓灵殿的时候,这个人就几乎没有不哭着吃饭的时候,曾几何时他看过一句话: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
在认识明安后,他对这句话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就这副懦弱模样,真的能在危险丛生的皇宫里走下去吗?但是现在看看,又觉得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明安依然哭啼啼得像个小姑娘,但是已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让人觉得他变了。
“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笑轩忽然道,“你不必再害怕了。”
能笑着面对黑暗,笑着解决掉阻碍的人是稀有的,像毕空。
哭着埋汰生活,哭着咬着牙坚持下去的人是普通的,像明安。
前者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这很难练就。后者则在芸芸众生里数不胜数,他们都在这苦海里被命运打压欺负得几乎抬不起头,哭得又丑又难堪,俨然就是失败者,可他们没有轻易放弃生命,哭着闯过一道又一道的道难关,愈磨难愈坚强,这是小人物缔造的伟大。
明安抬眼看他,朦胧泪水打湿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能看清楚那人眼里的温柔,嘴角的笑,和昨晚自己劣迹败露时的冷漠不一样,现在这个笑容,好像确实是温暖的。
毕空若有所思地看着笑轩,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才真正像活了两辈子的人。
笑轩瞥了毕空一眼:“别盯着我,茶开了。”
毕空笑了笑,现在他又变回来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好像方才说出那么温柔的话的人,不复存在过一样。
但他知道,那样温柔的笑轩是存在的,一直的存在这世上,而他很庆幸,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点的人,也很庆幸自己爱上这样的他。
一个足够好的人,爱上他都是三生有幸。
毕空笑着低头捣鼓茶具,心里一阵暖意。
很快,明安的一碗粥见了底,他和笑轩对视着,平静地把他的事情交代了出来。说那些事情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情绪都写了在脸上,即使他心底还是掺着不少的害怕和没底。
笑轩看他那样子,莫名想起来过年前即将被宰的肥猪,只是猪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明安知道。
“王琥?”笑轩皱眉,“王闽的养父?可是那日你们俩……”
“对,就是那日在殿下府上嘲笑我笑得最厉害的那人,我那时候害怕的很,我奶奶就在他们府上,他再怎么嘲讽我,我也不能生气。”明安垂着眼眸,眼底一闪而过水光,如果说每个人都有独属于他自己的优点,那么明安的优点一定是泪腺发达。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我也是进宫后才知那些人的真正面孔的。”
“他们让你进宫做了什么事情?”毕空默然片刻,问道。
“我……殿下,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他见毕空点头了才继续道,“我奶奶还在王琥的家里,你能保证她的安全么?”
笑轩:“这个应该不难,我们找几个人把你奶奶偷出来安置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明安没有什么城府,只是听人这么说,他就感激万分了:“谢谢……其实他们知道我在梓灵殿后很失望,他们以为我会被当即封为亲王,所以这段时间里王琥只托了一个太监给我传信,说过几日陛下可能会召我们几个子嗣去一趟,可能会说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届时要我把陛下所说的所有都告诉他们。就这样,他们还没有让我做什么大事的。”
“你还想做什么大事啊,”笑轩失笑,“通敌叛国,这事还不大?”
明安羞愧低下头,垂死挣扎:“我家乡战火不断,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
“好了,算你将功补过了,王琥有没有说让你怎么传信给他?”笑轩自顾自倒了杯茶,懒洋洋道,“他又进不了宫,想必宫里还留的有害虫。”
“他说那天晚上会有太监到我窗下,我隔窗说就好。”
“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笑轩眼睛一闪一闪的,他顿悟为何一直以来不少古代皇室子嗣都沉迷于政治之间的争斗,现如今他吃了这一点儿甜头,算是明白了其中刺激滋味。
毕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认真望着他的眼睛道:“这件事,哥哥暂时别掺和进来可好?”
“为何?”笑轩不悦,“那人要到我们梓灵殿作乱,我岂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你还记得之前王闽说过宫里的那个抓不出来的奸细吗?”
“所以?”
“所以那种小鳖我们不急着捉,这根线先放着,如果那日真的来了,我会带几个月乱进来。”毕空思索着道。
他心底还留着些许疑惑,比如说为什么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