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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杖责二十棍,贬为洒扫的小内侍。
自家子侄赔上不在话下,自己还要被杖责躺了在床上足足两个多月,最重要的是自己进宫多年,好不容易才出头却一朝被贬回洒扫宫人。这让王洪如何不能对那位座师恨得咬牙切齿呢!
而当时的那位座师就是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
王洪城府深,沉得着气。好歹都曾经是进过内书堂习文识字的内侍,慢慢从洒扫宫人之中脱颖而出,重新一级级的升上去,甚至被戴权看中,带进司礼监由普通随堂太监慢慢升为秉笔太监之首。
「科场上能出什么事儿?」王洪恶毒的笑道:「无非就是失火、疫病、舞弊……这才刚开考,前两项还不至于这么快,我看定然是出现弊案了!」
「什么弊案?」戴权终于张口道:「谁说有弊案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严。
王洪听出戴权的不悦之意,虽然自觉被扫了面子,但他怎敢跟戴权顶嘴,只得讪笑道:「这不就是刚开考,会试的主考都进宫了吧?」
「你倒是耳目灵通、手眼通天,这么快就知道他进宫是为了什么?」戴权慈眉善目的笑着,声音却如让人如坠冰窟,只听他淡淡道:「你是安插了人在他身边,还是他向你们禀报了?」
三人全低下头,作为挑起话题的人王洪只得小心赔笑道:「老祖宗,我们也就是闲着无聊瞎猜的。」安插人在正二品朝庭大员身边,他一个宫中太监又不是东厂厂公,可不敢背上这个罪名。而私通外臣这个罪名他更是担当不起!
「那就管好你们的嘴!」戴权冷冷的瞧着这三个秉笔太监,毫不留情的道:「这里是司礼监,是你们可以胡说八道的地方吗!?真真的是越发的没规没矩!」
三人顾不上自己秉笔太监的威仪了,赶紧跪下,求饶道:「我们知错了,老祖宗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张敏也退到一旁,噤若寒蝉地瞅着戴权发怒。
戴权不留情面的道:「自己给自己掌嘴三十,若是再犯,就自己走去慎刑司学学规矩吧。」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谢了恩后就跪在原地上噼里啪啦地大耳瓜子的抽自己,根本不敢留力。
戴权失望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也都是有地位的人了,按理咱家不该这么罚你们,可你们真的是越发没规矩了!」
「多跟延年学学,多听少说,秉节持重。」留下这一句后,戴权也不看他们,让张敏离开,自己先去养心殿向周文帝禀报常正拱进宫的消息。
这话惹得王洪等三人嫉恨地瞪着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地处理公文的冯子芝。
对于冯子芝这个皇上钦点的新来秉笔太监,王洪等三人都是少有同仇敌忾的排斥着。
司礼监这蛋糕就这么一件,三个人争已经很激烈的了,现在还要硬生生多一个人跟他们抢,这让他们如何不能不一同排挤冯子芝呢!
冯子芝对这三股嫉妒的火热视线视若无睹,表面漫不经心地处理公文,心里却是冷冷的一笑。
太子、晋王、景泰、何子渝……所有害过他的人,他冯子芝一个都不会放过!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眼底间带着好似永远无法化解的仇恨。
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七十八章天子病重
一进养心殿,常正拱行礼后,就颤颤巍巍地将头上乌纱摘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皇上!老臣无能,耽误国事。请陛下许臣乞骸骨,归乡里。」
周文帝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他早就预计到常正拱这个时候进宫,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居然要严重到要致仕!看来,会试真的出了大问题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周文帝沉声道。
常正拱把手里的两个盒子交到戴权的手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绿色盒子是从入场考生身上搜出来的作弊资料,共有一十八份;红色盒子则是微臣所出、由礼部审核后密封下发,至今还未打开的今科会试试题。」
「臣发现泄题后,不敢声张,只得匆匆再出了五道试题,由同考官从中抽取三道,发下卷子让考生应试。臣就把作弊资料和原试题一并带进宫里了。」
周文帝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将那红盒子上的礼部封条撕去,拿出里面的考题。然后,又随手拿起一份小抄,仔细察看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心头更是腾起一股无名炬火。
虽然小抄只有一十八份,但若真的是泄题的话,怕是有数十上百的举子都事先背诵了预备好的试题答案了!
「啪!」横手一扫,就把桌案上的一应物事通通扫到地上,周文帝龙颜大怒道:「查!戴权!明日上朝之前朕要知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这是许了戴权,或者该说是东厂横行无忌之权了。
「是,老奴遵命。」戴权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怒火稍为平复后,周文帝对仍然匍匐在地的常正拱和颜悦色的道:「此事与爱卿无关,爱卿处理得很好。至于乞骸骨一事就莫要再提,朕还想要爱卿多干几年,爱卿且先回去主持会试吧!」常正拱一向是忠心耿耿的保皇党,处事刚正不阿,深得周文帝的信赖。
常正拱眼见周文帝如此信任自己,感动得老泪长流,恨不得为皇上肝脑涂地。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周文帝的首肯,戴权的监督之下,东厂这个庞然大物的特务机关是彻底运转起来了。
周文帝这次是发狠了!
开科取士,为国求贤乃国之大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把手伸进去!
按照规矩,贡院关门落锁后,除了被逐出的考生外,任何人等都不得出入。东厂的番子们不能直接进去把所有考生一一严加审问,却能将所有携带小抄而被逐的举子及连日来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一切有关人等统统下狱拷问。
三更半夜之中,有无数人家被东厂的番子破门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带走下狱,哀哭尖叫之声响彻整个京城。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的府第,番子一样铁面无情地把人带走,使得大半个京城亮起灯火,各家的下人四处传信奔走。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很快就有人受不住酷刑招认一切,有了领头的,自然陆陆续续也会有人会招供。
番子们把他们签字画押了的口供全都归纳在一起,交给了戴权。再加上把番子们近日从各处得回来的消息加以分析,答案显而易见。
一开始应该是太子.党中的礼部主事偷看了会试试题并告知太子,太子泄题给自家几个有儿子上场的心腹知晓并且把试题明码实价的售卖给了几个来自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