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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尤时泰进了东宫,之后太子派人联络、调动太子左卫率及太子左右清道率;景泰与景王都去了晋王府上,并遣人往偏将军符翊的府上走了一趟;而齐王侧妃昨日以有孕在身,思念家人为由,召了五城兵马司的简指挥史夫妇入府;康王分别出入了楚王府和宁王府,进宫侍疾后进了温贵妃的翔坤宫,之后温贵妃就赏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
太子、晋王、齐王等人明晃晃的联络兵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楚王党虽然因核心楚王和足智多谋的宁王被周文帝下旨闭门思过,但有康王作为中间人联络,并由温贵妃出面让娘家准备,这些完全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里头尤以康禾泰最为激动,拍案叫道:「王爷,我们不能再等了!太子、晋王和齐王都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愚蠢。
冯子芝垂下眼帘,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腕,抬手拎起茶壶,贤慧地替贾敛加满喝到杯底的茶盏。
这茶是贾敛从前送他的莹流茶,由山泉水所煮,实乃一等一的上好茶汤,饮用后使人神清气爽,他特意带来冲泡的。
贾敛则献宝似的从怀里掏中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摊开,却是一颗颗晶莹剔透来自蛋叉叔叔的糖葫芦。
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在一大群吵得脸红耳赤、商议大事的文官中间品茶、吃糖葫芦起来,仿佛夺嫡这么大件事与他们无关似的,两人之间透露着满满的情谊。这一把狗粮洒得年过五十的康禾泰一阵眼瞎。
康禾泰虽然有作为文人对宦官天生的不屑,但对这位东厂厂督的「智慧」他是亲眼见过,而且也很是佩服的。
虽然对眼前这两人的悠闲很是看不过眼,但仍然保持气度的问:「不知冯厂督可是认为在下的话不妥?」康禾泰不明所以。
冯子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捏起一颗糖葫芦放入口里,慢慢咽下,感受那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扩散。
「康侍郎从何得知楚王就不打算动手了?」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替贾敛和自己抹去手指上的糖浆。
康禾泰理所当然的说:「不正是冯厂督你刚才所说的,温贵妃赐了一盆菊花给长兴侯夫人吧!菊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正是说明楚王等人打算静观其变!」
虽然自从被陶渊明垂青后,菊花就成了「花之隐者也」,变成隐士的象征,但是……
「康大人可是忘记了杀人八百万的黄巢了?」
康禾泰,甚至在座与他一样认为楚王打算静观其变的官员们脸色一变。
黄巢,曹州冤句人,唐末农民起义领袖,号称「冲天大将军」。曾经攻占长安,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大赦天下。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当年写过一首诗。
堪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
以菊花暗喻天赐黄袍加身。
贾敛知道黄巢,但不知道他曾经写过一首这样的诗,他只知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既然如此,有劳静涯先下手为强!如今太子失德,实在难当储君之重,趁太子等人还未集结好兵士之际,先发制人,施行兵谏!」康禾泰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不。」贾敛拒绝得干净俐落。
贾敛坚决的道:「我早有声明,若是有何事要我把刀锋指向皇上,请恕我做不到!」
「啪啪!」康禾泰也早有预料贾敛决不会同意,抬手拍掌。
只见厅外一队队秦王.府的亲卫身穿重甲小跑进来,拉开手中的弓箭,直指贾敛。
张旭第一个愤怒地大喊:「康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贾敛可是他的表侄儿。
「我无甚他意,只要静涯愿意交出兵符,并留在王府中小住几天。事成之后,首功定然是静涯的!届时,康禾泰也定当向静涯叩头赔罪!」康禾泰真诚的道。
贾敛被周文帝复职为禁军副统领,是他们秦王党的一大助力,但贾敛既然不愿助他们,他就不得不打贾敛手中另外那八千新军的主意了。
秦王见得自家亲卫的出现,也是一怔。
「康先生!」反应过来后低吼,他双目紧紧注意着康禾泰,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秦王素来信任康禾泰,也曾向秦王.府中众人表示康先生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让府中众人尊敬、听从康禾泰。只是,他不曾想过康禾泰竟然会瞒着他调动府中亲卫围堵贾敛!
康禾泰完全是出自一腔忠诚,不含半点的私心,「王爷,如今千钧一发,太子等人纷纷聚兵以抢夺大位,昔日隋炀帝与唐太宗的旧事就在眼前啊!情况迫在眉睫,不容王爷心软了!」
夺嫡之争,凶险异常,胜利者只会有一个。很多时候,能够笑到最后的人不是看他的势力有多大,而是看他心狠手辣的程度能有多高。
为了皇位,兄杀弟算什么?戮父屠侄,乃至把所有有继承资格的亲人能杀过一遍也是值得的!
「康先生不用多言了!既然当日本王答应了静涯,就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秦王紧紧抿着嘴,转头向亲卫们喝斥道:「你等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速速退下!」
终究秦王才是亲卫们真正的主人,一听秦王的命令,他们无不放下手中的弓箭,井然有序地撤出大厅。
康禾泰心急的大喊:「王爷!」希望秦王能回心转意。
因着贾敛组建新军的关系,他手上的兵权足足较太子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上一畴。只要得到贾敛的兵符,直接以兵力碾压式解决太子等人,到时候就大局已定,就是周文帝醒转过来也回天乏术,只得一如当年唐高祖李渊般捏着鼻子认了!
「嗤!不过是想要我的兵符而已,给你便是。接着!」贾敛挠了挠头,从袖子掏出一件物事,随意地抛给康禾泰。
康禾泰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接着那东西,定眼一看,立时就傻了。
这是一个刻有半边狰狞狼头的铜牌,另一边狼头的铜牌则被藏于宫里。
康禾泰简直要哭了,他背着秦王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兵符,早知道贾敛对此毫不在意,他又何需冒着得罪秦王、张旭、冯子芝等人的风险,直接威迫贾敛呢!不过也好,秦王总算能成功夺得大位,他的一番心血没有白。
就在他热泪盈眶,回顾起自己这些年来为秦王劳心劳力所做的一切,想要找个没人地方大哭一场之际,贾敛半靠在冯子芝身上,懒懒的道:「你想要,兵符给你又何妨,只是……」
「我的兵只认人,不认符。」一句十分自信的话就残忍地打破康禾泰脑里的一切幻想。
康禾泰脸色立马僵硬起来。
士兵只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