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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炽热的火焰里,他是焰心金光灿烂,风是外焰幽绿静谧,灵江低声缓缓道:“散开。”
幽绿的风火便散进了整个嵋邪林,附着在一草一叶一土一木上,无关之物悉数让路,糜烂的沼泽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发出沉重的咕噜冒泡声,也慢慢分开了粘稠的淤泥。
黑漆漆的泥浆里,无数东西被剥落出来,灵江闭着眼,扇动着小翅膀,将不是他想要的东西隔空扇到一旁。
“不是这个,刚死的,不会烂的这么快。”
寂静的森林里,一只小黄鸟沐浴在金光中,嘴里嘀嘀咕咕。
它的脚下,淤泥裂开两半,不断出现污浊之物,不远处一具骷髅被举在半空,小黄鸟一脸冷峻的自言自语,将骷髅丢到了一旁:“太丑了。”
不然呢,死了也要美美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具还穿着衣裳,浑身裹满了淤泥,一抖就往下面掉虫子的尸体被隔空拽了起来。
“找到了。”
即便是这样找到了千辛万苦要找的东西,小黄鸟也半分没有激动,冷静的格外俊美,一看便是见过大场面的鸟。
他将尸体掰过脸看了片刻,确定这是裴江南没错,便替季玉山呸了一下:“人渣……淫贼!”
然后施法捏着尸体的肩膀,大力的抖了起来,噗噗腾腾,抖掉了一地的烂淤泥、虫子、以及乱七八糟的胳膊腿儿,随着一声东西发出不同于其他的脆响,灵江低头看去,看见一只脏污的小袋子。
随手将尸体扔了,他将小袋子浮起,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小锦盒和一封被糊满泥污的信。
信纸已经湿透了,灵江展平试图看下去,却只能从晕开的字迹上看出‘嵋邪……鬼孤……’几字,还是得益于笔画稠密,着墨还未完全氲去。
他很快将信纸丢掉,目光落在了小锦盒上。
小锦盒周身漆黑,玄铁打成的,上面挂着一枚复杂的铜锁,灵江想了想,抬爪爪虚空一捏,将铜锁捏成了粉末。
……
有时候武力要比智力好使的多。
灵江起法术,幻出人形,将盒子打开。
红色木盒壁里躺着一块棱角不均的黑色石头,铜钱大小,寻常无比,灵江深信就是路边他随爪捡一个,都捡的比这玩意好看。
裴江南提前掉包了?这个念头在灵江脑中浮现,就在他捏起石头后,就又彻底打消了念头。
当微末的光落在石头上,原本黑漆漆的石头竟浮现出剔透的黑色晶芒,随着角度变化,上面的不均匀的棱角折射出一点亮光,变换到一个角度后,几点棱角上的光恰好在石头晶莹的表面组成了夜空中北斗七星的形状。
故而这枚石头名曰北斗。
灵江盯着北斗石,皱起了眉,担忧起殷成澜的牙口不知道好不好。
凑到鼻息下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药草味,估计又是什么长的奇形怪状的药草,想通这个,灵江不再犹豫,幻回小鸟,叼着石头飞了出去。
他进去约莫一个多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不容易才出来了。齐英看见那点黄,松了口气:“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下意识摸出一粒花生豆要去奖励它。
灵江嫌弃的一甩头,将北斗石吐在了他手心。
齐英只好放弃喂鸟,将北斗石仔细入怀中,想起方才林中似乎出现火光,便问了缘由。
灵江绷着脸,理直气壮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完,冷冷的扭过了头。
迫不及待的往回赶。
等着邀功,他要打滚撒娇求抱抱。
灵江往前飞了一段距离,扭过头看见齐英骑马带着其他信鸟慢腾腾跟在后面,他刚想说点什么,这时,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只黑隼,急切的冲了过来,与灵江擦翅膀而过,翻滚着落进了齐英的手上。
齐英将黑隼放到肩上,取下竹筒里的东西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抓住缰绳,扬声道:“跟我走!”
然后掉转马头,朝反方向奔去。
灵江心里一紧,飞快的追到齐英身边,扑棱着小翅膀说:“是不是十九出事了?”
齐英含糊的嗯了一声:“先跟我走。”加快了马速。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从茂密阴暗的嵋邪林里走出了一人,后背佝偻的几乎要弯成一个圆,正是刚刚那个被拦住的过路老头,老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混浊的眼珠暗沉沉的动了一下,干瘪的手指摇着扑扇,皱在一起的五官忽的露出一个称得上凶相的笑容。
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只红的发黑的蝎子,笑着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蝎子骇人的钳子还残留在唇角,他纵身一跃,动作竟然出奇的敏锐,纵然脊背弯的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却丝毫不妨碍他的动作,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而浮土都未惊起半分。
第30章北斗石(十二)
反方向是西南陡峭的山林,湍急的内河纵横交错从林中奔涌而出。
打斗声从森林深处延伸到官道上,刺破血肉和兵器撞击的金石摩擦声令人牙酸。
连按歌利落的将迎面的人捅了个对穿,从脖子喷出来的血溅他一脸,他抬脚踩在尸体上,抽出佩剑,舔了舔唇角的血,扬眉笑了起来,对不远处一人喊道:“逆贼?想不到我连家有一日也能背上这谋逆的罪名。”
那人转过身,是冯敬。
连按歌反手划开一人的胸膛,接住还残留着温热的尸身,扔到一旁,抬起滴血的剑刃指着冯敬:“如果论谋逆,我和爷是万万比不上你们那位主子的。”
灵江与齐英赶到时,看到连按歌已经杀红了眼,唇角殷红如同刚饮血啖肉,撑着剑柄站在尸体中,脸上却笑容满面。
灵江飞到他面前,看见那双狭长微微弯着的凤眼里泪光闪烁,一滴血水从眼角流下来,像是眼泪一样砸在他的手背上。
灵江微微一怔,齐英拉住连按歌躲过一人的砍势,什么话都没说,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按歌抹了把脸:“没事,迷着眼了。”
冯敬终于突破驭凤阁的影卫阻拦,来到了二人身前,距离不远,只有五步,可连按歌知道,这隔的是十余年。
“冯统领,你想好了?”连按歌持剑斜于身侧,剑尖淌着血,突然说了一句。
冯敬立刻明白,眼底涌动着难以辨别的情绪,他听见身后传来禁军追来的声音,而对方的人却已经不多了。
他知道十几年前那场深宫内院的血流成河,知道太子切骨剜肉的仇恨,知道连按歌愤懑不平的委屈,可是,这些已经过去了,如今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不好吗。
若是一国之君有所闪失,必将是数万万百姓跟着遭殃流血,以如此代价复一人之仇,值吗。
冯敬闭了下眼,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