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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便又取了只小香炉,端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进来,摆到白胥华面前,以防他看不见,那侍卫还特意敲了敲铜盆,叫白胥华好找清地方。
白胥华与他道了谢,便细细洗了手,又用干净的软帕擦干净了,便轻轻挑了挑琴,听到声音如常,方才罢手。
侍卫为他点上香炉,缕缕幽靡香气就此弥漫开来,白胥华安静坐好,默默等待。
他的脊背甚至未曾有一丝弯曲。
侍卫拾好了屋里的事物,见白胥华不再出声,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漏处了,方才默默退下。
歌舞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便是再有神的人,此刻也要疲惫了。白胥华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才听到那一直未曾停歇的乐声渐渐低了。
众人的喧哗声音也随着乐声一起平息,殿内很快安静下来,使得楚子徽的声音清晰而明显。
“儿臣为父皇准备的惊喜,此刻已经能看了,父皇可要一观?”
他神色恭敬,面上还带着清浅笑意,直视楚帝,如此询问。
楚帝沉默几息,便朗声笑道:“徽儿为朕准备的东西,朕自然是要看一看的,那是何物,此时便呈上来吧。”
楚子徽微微笑了,他道:“儿臣的惊喜,并非是什么物件,而是这天下难见的一曲舞。”
楚帝眼底神色晦涩不明,他道:“既然是徽儿都这般夸赞的舞,朕怕是当真未曾见过,如今,便叫朕也开开眼界。”
楚子徽道:“父皇说笑了,这舞虽说难得,儿臣却也只想用它,一博父皇开怀罢了。”
他说到这里,便拍了拍手,楚帝尚且未曾来得及说话,便只觉得一股淡香袭来,扫去了宴饮多时的昏沉疲乏。
楚子徽也适时避开,回了自己的位子,为楚帝腾开了视线。
随着淡香吹拂而来的,是一片艳红花瓣。
白胥华适时弹了第一道音。
铮!
琴的乐声,本是极不显的。
可白胥华特意叫系统加持了一番,放大了声音,这一道幽幽琴声,便清晰地送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尾音淡去,若有若无。花瓣纷纷而落,似乎没个停歇的时候。
红袖便是在此刻幽幽而至。
这一片缤纷花雨,不但解了众人宴饮的乏累,更为此间,多了一分朦朦之感。
以至于那道红色的身影出现的悄无声息。
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时出现的。
白胥华合上了眼,轻轻拨动琴弦。
乐声如流水一般潺潺而出。
红袖与这乐声一起动了。
她妙曼的身姿就像是一株弯弯细柳,宽大袖中一瞬间飞出艳红细纱,白胥华指尖的动作并不算快,甚至可以说是缓和的,那清越琴声也与他指尖的动作一般,是慢而缓的。
红袖的动作却说不上慢。
红纱交错开来,将已经要落到地上的花瓣卷起,围绕着红袖翩翩作舞。
白胥华随性而弹。
红袖也随性而舞。
他们好似天生就有一种默契,白胥华的乐声快了,红袖的动作也跟着变快,白胥华的乐声慢了,红袖的动作也就跟着变慢。
此时是在宫中。
白胥华眼中所见,耳中所闻,都是一片富贵.糜.烂,他的乐声缠绵而悠长,却又有一种置身其外的冷淡漠然,叫人惶惶如闻仙声。
红袖随着他的乐声旋转成了一朵靡靡娇花。
她的面纱一直未曾掉落,眉目在朦胧的美丽中也被朦胧,她乌黑的头发散开,随着衣裙一同飞起。
这舞姿直叫人神魂颠倒。
实在是美极了的景象。
那一摆手,一折腰,一扭身,一回眸。
都叫人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美。
似乎隐隐能看见,美人足下皑皑白雪,她在万千繁花间作舞,美极,艳极,盛极,简直像是叫人得见一出盛世景象。
这舞似乎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叫人只觉得恍若梦中,在见九天神女起舞,而这乐声,便是凤凰啼鸣。
舞的人是谁?
白胥华恍恍睁眼,拨动最后一声音调,竟然正与红袖对上了眼。
那双妩媚双眼,此刻显得意外天真。
叫白胥华恍然间想起了,曾经为他赤脚在雪地里折梅的女子。
她红裙广袖,长发披散。
分明生着极其妩媚的长相,笑起来时候,却天真犹如孩童。
就如血脂凝成的玉石,生如罪恶,纯如稚童。
舞的人是凝玉。
并非红袖。
“铮”的一声,那纤细坚韧的琴弦,已经被白胥华生生弹断!
他十指都被琴弦所伤,缓缓溢出血珠来,所幸此刻所有人的都在痴痴看着红袖,系统也及时撤了声音加持,因此这最后的一声弦断之声,并未被他人听到。
白胥华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了,他十指都被割了口子,血珠不断滴落,落到琴身上,简直是叫人心惊的艳红。
白胥华默默回了手,同时对系统道:“不许屏蔽。”
不许屏蔽现在的疼痛感。
唯有那指尖的痛感,似乎能给他一分真实。
“她还是凝玉。”
过了半晌,直到楚子徽已经立在了红袖身前开口邀功,白胥华方才开口。
“却也不是凝玉。”
红袖最后那一眼,直叫白胥华看见了凝玉,那个与红袖是同一道魂魄,同一张脸庞,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情的凝玉。
凝玉实在是天真到了骨子里。
而红袖,却是冷静且理智,心肝儿都黑透了。
白胥华紧紧握紧了手,重新恢复了理智,他看向宴席间的情景,正对上阮酥玉起了身。
此刻本是楚国皇室之中的事宜。
按理来说,谁都不该插入其中。
阮酥玉却起身了。
她已经回到了阮家父亲的位置,身边的阮父也被她忽然起身的行为惊到了,想要拉住她,却又被阮酥玉不着痕迹地挣脱开。
阮酥玉瞬间便成了整个宴席的焦点。
她面上带了清浅笑意,直视楚帝,与他行了礼后,方才慢吞吞开口。
“酥玉鲁莽,还请陛下之后治罪,只是此刻,酥玉却有一事不得不为。”
她道:“此人身份可疑,我曾经姐妹闲话时,听闻过这般的舞。世间只有一人做得到。”
白胥华缓缓站起了身,眼底映出些冷色,又被他强压下去,恢复空茫。
阮酥玉已经提高声音道:“那便是当今春满楼中的魁首,花魁红袖!”
楚子徽已经蹙起了眉,侧过眼看向了她,见到他的反应,阮酥玉更是信心十足,她道:“若真是如此,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入了一国之君的宴席,怕是要叫人贻笑大方了。”
此刻情景,却是景修然先出了面。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