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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胥华不说话,楚子徽却还是要说的。
他与白胥华一般,从来未曾想到过,他会这么与自己的师兄见面。
他不叫他人进入地宫,白胥华的吃穿用度,一应事宜,都是由他一手包办。
白胥华连着一个多月,都未曾再受什么伤。
他用着最上乘的灵芝膏药,伤势渐渐恢复,修为仍旧在,但却还是一如之前,是喝下那一盏茶之后的模样。
虽然在,却半点都施展不出来。
与废了修为一般无二。
等到楚子徽再一次来的时候,白胥华便提出要出去。
楚子徽却顿住。
他低垂着眼睛,一边拾新换去的东西,一边道:“师兄怎么忽然想到要出去了?”
白胥华道:“只是想。”
楚子徽道:“师兄再忍一忍,外边现在还是不太平,那些人联合起来朝我施压,等到我遣走了他们,我们再一起出去。”
白胥华没有说话。
他这段时日消瘦了不少,手腕握在手里,直接能摸到骨头,就好像他半点血肉都不剩下了,只有一层薄薄皮肉,勉强包裹住了这一身骨头。
楚子徽拾完了东西,便过去重揽住了师兄,他紧紧抱着白胥华,几乎要将他揉到怀里去,安抚一般道:“这般时日不多了,师兄信我,等到风头过去了,我们一起去看池子里的荷花。”
白胥华被他抱着,只道:“你记得。”
楚子徽手掌微微紧了紧,他道:“自然。”
时日便慢慢过去。
等到白胥华身上的伤势终于好了的时候,他自己去了地宫的出口。
事却当真是与他所料一般无二。
地宫的门上落了锁,门口守着层叠侍卫,这般严密的看守,可以说是保护,也可以说是………囚禁。
白胥华紧紧闭了闭眼。
等到楚子徽再来的时候,他便问道:“之前你的手下寻到我的时候,我身边有个姑娘,她名叫玉奴。她的尸身,可是安置好了?”
楚子徽眼底暗了暗,他顿了顿,却还是道:“………那是个意外。”
那的确是个意外。
他本与身边人说的,是带白胥华一人回来便好,未曾想到他们会杀了白胥华身边的人。
他尚且还不知道,他手下的人何止是杀了白胥华的身边人,他们连白面对白胥华,都未曾留手。
但楚子徽此刻尚且不知道这一点,他心中,甚至还有一丝庆幸之意,面上却还是带着愧疚之感的。
他道:“她的尸身本是与一些人一起埋了的,此刻已经重立墓碑,日后,也会常常有人参拜去的。”
白胥华应了,他道:“我今日本想出去。”
楚子徽动作一顿。
他抬起脸来,看向了白胥华,便见白胥华继续道:“我看见了。”
楚子徽捏了捏手指,他道:“师兄………去那儿做什么,这段时日,本就是不能出去的。”
白胥华站起了身来,他瘦了许多,眉目之间,却更多了凌厉沉郁之色。
他道:“你不想叫我出去。”
“………………”
楚子徽这下顿了好一会儿。
他过了半晌,方才轻轻道:“这般难道不好吗?”
白胥华未曾回他,便又听楚子徽道:“师兄,这般不好吗?”
“如今这儿只有我与师兄两个人,我们之前在山上,不也是这般度日的么,师兄当初在山上那么高兴,为什么到了这儿,便不开心了呢?”
他说一句,便逼近一步,等到说完了,双手都已经握紧了白胥华的肩膀。
白胥华却只觉得累。
他道:“………你怎么能这般?”
你怎么能这般?
楚子徽于白胥华,是他最为亲近的几人之一。
别人欺骗他,误解他,污蔑他,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对白胥华来说,是全然无所谓的事情。
但楚子徽不能。
现在的白胥华,身边的人,便只剩下一个楚子徽了。
他心中越亲近,越看重的人。一旦有心思伤他,轻而易举,便能叫他遍体鳞伤。
白胥华轻轻合住了眼。
楚子徽却还揽着他。
他道:“师兄这般………到底是因为我骗了你,还是因为,我的人,杀了那个玉奴?”
第92章后悔
白胥华听到他这话,却只觉得心灰意冷。
他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了,都不知道到底是心理上的疲惫,还是身体上的疲惫。
只是道:“………我累了。”
然而他这话,却被楚子徽当做了逃避之语。
他紧紧箍着白胥华的肩膀,一时愤怒又气恼,道:“你果真,你果真是!”
果真是喜欢她。
楚子徽道:“师兄总对她们那么好,可她们有什么好?!之前那女人被妖魔唆使欺骗你,后来的阮酥玉尽为你添乱拖累你,最后又是她”
他越说越气,也不知道到底是怒火给了他力气,还是些别的什么东西,竟直叫他吻了上去,白胥华甚至推拒不得,彻底被他压制住了。
楚子徽脑海中也是一片慌乱,带着血腥气味的亲吻粗暴又焦灼。等到白胥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楚子徽方才放开了他,低低道:“………我有什么不好?”
他尚还压在白胥华身上,重复又问道:“我有什么不好?”
白胥华却是彻底惊住了。
他喉头似乎是塞了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要说话,又说不出话来,只有脑海中轰隆隆的响。
他师弟,喜欢他。
楚子徽………喜欢他?
曾经不曾上心留意的诸多细节,二人一起亲密相处的种种事情,在此刻回忆起来,却似乎都变了味儿,直叫白胥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合了眼。
疲惫道:“………你走罢。”
楚子徽身体一僵。
他半撑起了身体,道:“师兄?”
白胥华不看他。
楚子徽想要去碰他,却被白胥华躲开了,他仍旧不放手,等到白胥华终于睁开了眼,冷冷看向他时………他才慌张起了身。
“师兄别哭,你别哭。”
楚子徽几乎要懵住了,他手足无措,想要为白胥华擦拭泪水,却再次被挡开。
白胥华道:“走!”
他没有骂出一句“滚”字,但这话却也与滚没有区别了,楚子徽现在又变回了那个对待心上人小心翼翼的少年人,慌张又无措地逃开了。
等到没了人,白胥华方才发出一声哽咽。
这是他来了这里,重新活过来之后,第一次流了泪。
所有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朝他击来,本已经麻木的地方,都重新发出苦涩的味道,直叫人再也撑不住了。
所幸还有系统。
所幸还有系统。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