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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骨子里的侵略性展露无遗,他说,“你看我一眼。”
语调寒凉就像以往每一次面对敌人。
何欢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然后又要绕过去,不料手腕被抓住整个人被按到了墙上。全身的伤痛都被牵扯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电光火石间前一日的记忆全部归位。他蹙眉,冷冷地看着眼前人。
“逼你和我说一句话就这么难吗?清高如此干嘛还抓着我的衣襟不放?还是说你喜欢又当又立?”
何欢不语,还是瞪他。
姚期放了手,情绪却忽然崩溃,指手画脚地冲着他大吼:没错!昨天的事情不是意外!我很早就这么想了!从爱上你的每一天起都在肖想,你不是想让我走吗?我偏不,我要打断你的腿关在房子里!
“啪。”
一个巴掌准确地落在姚期脸上,姚期脸上瞬间浮出五道红横,血丝顺着嘴角一点点蔓延。两个人都怒目圆睁。那一瞬,姚期真的以为自己要成魔,从此堕入地狱。
何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说,你走吧。姚家现在想必在到处找你。
“你和我一起。”姚期拉着他的手,目光坚定。但何欢只回应了一个字“滚”。
声音并不很大,却有足够的力量让姚期瞬间从冰与火的情、欲中清醒过来。
一腔热望成灰。
姚期在何欢身边待了整整一天,一刻都未曾放松过。等到他终于有时间回头去料理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的时候,整个姚家就像实验失败的反应炉,在爆炸的边缘来回试探。
罗田首当其冲打来慰问电话。本来神经粗大如钢筋的直男竟然一字一句间都是细腻的同情,他说,如果你实在气不过就吩咐一声,兄弟们亲自出面给你解决这件事儿。即便堵不住悠悠之口,从根源上解决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姚期莫名其妙:“什么?”
对面痛心疾首道,兄弟我理解你。毕竟男人丢了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丢了面子。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说那女人太不是人了!
姚期打发神经病一样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网络,意外发现自己上了头条,还是财经新闻娱乐新闻双头条。大写加粗的题目上赫然几个红色的字:身家数亿的年轻才俊姚家二少爷婚礼当天遭遇新娘逃婚究竟为哪般?
下面的配图是夹在花束卡片上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想我还是不适合嫁给你。
字迹陌生,但画面里扎花束用的绸带依稀可以辨认是为了婚礼定制的丝绸,就连花样都是姚期自己选的。
点进去,评论里清一水地表达对姚二少爷被悔婚的惋惜。往下翻,就看见一层评论仿佛是一股泥石流,讨论的是身价,样貌,家庭背景样样占优的姚家二少爷到底为什么两次订婚未果: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者是人模狗样的面具下面藏着丧心病狂的怪癖,还是说,不太行……
姚期越看越无语,满脸黑线地回了老宅。
老宅里人还很多,因为准备参加婚礼而聚集起来的一干人等基本还在。姚期一进门本来吵吵嚷嚷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了,鸦雀无声。
大家都假装没看到,然后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
本来不甚在意的姚期感觉莫名有些心虚,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此时此刻他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愤怒?难过?心如刀割?他努力从自己有限的情绪体验表格里面翻找了一遍,结果搜肠刮肚,就是没有。
他以为自己这次当真了,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老爷子坐在大厅中央看见姚期一副痛心疾首你怎么还敢回来的表情。
江河立在一旁投来同情的目光,意思是,不要难过,我们都懂,也都理解。
明明是情定一生的婚礼,结果当天新郎和新娘双双逃婚。只不过,看情况应该是女方先他一步,否则现在的舆论导向就不会是这样。那时候大家讨论的主题就应该是姚二少爷一次又一次的悔婚背后究竟是有多自以为是。
姚期走上前去,向着老爷子躬身道,父亲。
一辈子站在高处饱受风雪的姚家家主已经垂垂老矣,即便眼睛里的芒犹在也挡不住曾经锋利如刀不敢让人直视的目光一点点混沌下去。
老人开口第一句话是,他呢?
姚期愣了一下问,小欢吗?
老人不语,姚期顿了顿,说,他大概再也不愿和姚家扯上任何关系了。
老人淡淡地抬眼看他,许久,说,你应该对他好的,扒心扒肺只为对他好的。
“我给了,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不要。他连我都不要还会缺谁都能给的那点好吗?”他声音很轻,低低的,正值壮年的人仿佛就快要承受不住。
第四十四章
暮春,黄昏。
何欢扛着满身疲惫拉开窗帘,漫天霞光扑面而来。
手机一直在震动,来自殷超的,同学的,以及电话运营商的消息,但何欢却一直僵着,莫名地不想动。感觉这些消息就像来自另一个星球,和他本人之间有几个光年的距离。
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姚期的脸,却意外得不是暴戾必现压在他身上的时候,而是握着他的肩态度强硬地要求他将某句话回的时候。
那么高傲那么强硬一向稳操胜券的人竟然绝望得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玄关处传来细微响动,回头,是呼吸声略重的姚期,额上一层薄薄的汗。明显是刚刚跑动过的样子。
看到何欢,他又不自觉放松了脚步,缓步踱到窗前。
窗外夕阳缓缓下沉,姚期说,在来的路上我在想,如果你没走,如果我还能看见你就一定要告诉你,我已经不在乎你怎么想了,只要你待在我身边。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待在我身边,因为你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何欢顺着他的目光静静看着窗外,不反驳也不表示认同。
“但是车子爬上山之后拐过第一个弯,我回头忽然看见霞光满天,明明是落日却‘如日中天’,巨大的圆盘呼啸着沉入地下。我就在想,你在干什么,如果你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该有多幸运。”
何欢低头,余光瞥到姚期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本来散漫的思绪就像被刺痛的章鱼一般瞬间聚。
他满口说爱却又戴着和别人的婚戒。何欢愣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回目光。
姚期看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撩开他眼前的碎发,手指擦过脸颊却顿了一下就像不甘仅此一样。
迟疑很短,不到二分之一秒,姚期随即便放下手去,看着何欢轻声问,在想什么。
“没。”失神状态下的何欢是全无防备的,但很快就又换上了他用惯了的淡漠表情,全副武装。
姚期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即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