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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他,眼神有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快走。”
回应他的是刃唯的关门声。
快半个月的住宿时间了,刃唯头一次对着他真真正正地发一次脾气。成景廷转身,背贴住门口的长条木框,闭眼,开始剧烈呼吸起来。
咚咚
对面客房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只这一刹那间,成景廷猛地伸出手臂,像从客房门外抓住什么东西狠狠往地毯上一摔。
随即,他手上的皮肤冻裂成线,已经凝固的淤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成景廷一使劲,将那些血融在伤口结痂处,手臂力道不松懈丝毫,似在拼命抓取猎物。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地板,将看不见的敌人死死钳制,声音是未有过的狠戾:“明日为期,离开这里。不然我月圆贴符,杀你无葬身之地!”
“我本就无葬身之地……”
刃唯确定,自己出现幻觉不说,连听觉也快岔了。他跑到门口确认了一下成景廷已经离开,又探头出去看了看无人空旷的走廊,无端生出一股冷清萧瑟之感。
一眼望不到头。
反锁上门,刃唯掏出从自家酒店带回的笔记本,总结了数条消息出来,一个个地做成便签,再拍下来发给刃镇烽。
【1.装潢设计年轻化,设计新颖,时尚大方。配有专门的时尚顾问。
2.前台长相普遍非常好,态度良,不跟客人搞暧昧(坚决不),不在酒店乱搞。
3.从不盲目节省空调用。】
晚九十点,刃唯摁下“清洁”键,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来了。
这些日子,刃唯的vip套房里多了个小鱼缸,里边养一尾鲫鱼。这条鲫鱼可把来打扫的清洁阿姨吓得不轻,刃唯说是自己去钓的,钓回来又舍不得扔,干脆养了。
阿姨夸刃唯心善,刃唯点头一直笑。
阿姨又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世间因果报应,复复又往往。
那时候,刃唯并未太明白这句话。
他把小鱼缸捧在手掌心,出了神。他见清洁阿姨要走,又看到地上还有聚成团的三两粒大米,连忙说:“阿姨,地上还没扫干净,麻烦您把它……”
刃唯话还没说完呢,门口一阵风吹过,人影儿都不剩。
他低下头,望地上不起眼的米粒,洁癖忽然犯了。从来不自己打扫卫生的刃小少爷,找了张纸巾叠好,把那些米揣进纸巾内,扔到卫生间垃圾桶里了。
这一天夜里,刃唯终于按捺不住了。
要被拒绝,也得来个明明白白的。
人人都说日久生情靠谱,一见钟情只是见色起意,他不否认。但一旦某种“色”持续过久,刃唯心动到自己都害怕。
他还记得他进这家神秘酒店的那一天,看到在前台端正站着不带笑的成景廷,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讲一句刃唯,你完蛋啦。
刃唯当时懵了半秒。
然后,天地一新。
他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恋爱”不是谈的,是坠入的……他坏心眼,他想要拽成景廷一把。刃唯从小就如此,越是抓不住的,他越想要去争取,想要握在手里。这天地俯仰之间多少里,有什么是他不能挑战一下的。
刃唯头脑发热,叫来齐流在卫生间里躲着,再打电话给前台。
成景廷被刃唯叫上房间门口时已是凌晨一点,此时人少气薄,他走在宽敞廊道上,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不喜欢热闹。
越阴郁,他越能感觉到“熟悉”。
他路过数次刃唯的房间,但真正要进去,他难紧张。连着两次来了,见得太频繁。
拎着新做好的近日房间报价订单,成景廷合拢西服,站得笔直。他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敲开了房间门。
他首先听到刃唯翻下床的声音,又好像没站稳跪到了床沿,再接着,他看到刃唯趿拉着拖鞋,飞奔过来给自己开门。
在入门处的穿衣镜前,刃唯跌跌撞撞地站好,朝镜中发型散乱的自己回以微笑。
成景廷“视线”回,刃唯开了门。
他紧盯着对方,又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外面冷,你先进来说。”
这句话他说得又急又生涩心里边儿在想什么,全写在脸上。成景廷将袖口掉落的纽扣摁好,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员工不能进去。”
“谁说你是员工?”刃唯往前一步,从侧面将成景廷堵进房间内。
他稍矮半个头,穿着浴袍行动不便,踮脚占些优势,又讲:“我是你的客人。”
刃唯说着,使出浑身解数般将手指搭上成景廷紧绷的腕。
“你也,可以是我的客人。”
第八章
“您当然是我的客人。”
成景廷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冷淡神情却略有松动。他看刃唯整张脸的表情都垮了下去,又说,“不要想太多,夜晚需要好好休息。”
我住这酒店,不就是想跟你“想太多”吗。
刃唯察觉到他对自己开始话多以及变化,心里说不清是好是坏,只得按原计划进行,“明早七八点叫我起床,十二点叫车,我走。对了,”他说着转身进房间,像在找什么,“我拿个东西给你,你帮我带到前台去放着,我明天下来拿。”
成景廷进了几步,刃唯忽然停下了。
两个人站在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前,不约而同地朝窗外望去。刃唯一打响指,房间里的灯忽然熄灭了。
“嘭”一声末了,房间门也被关闭。
那面房间里的玻璃小幕墙,化作天河倒影,将整座城市的夜景凸显出静谧。午夜已至,不少人家已熄灯入眠,有些房间的窗户暗着,里边似有烛影绰绰,像在诉说种种隐秘□□。
刃唯回过神,侧脸剪影在黑暗中投射到床头上的背景墙。
他眨眨眼,说,“啊,停电了。”
下一秒,他靠近成景廷一些,“我怕黑。”
成景廷在黑暗里努力平复着笑意。他略带凉气的手此时有了些温度,轻轻摸上刃唯的肩,安慰性地拍了拍。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齐流把房卡取了?
成景廷手段通天,这x酒店里发生什么他都知晓。刚才感觉到是有人把插卡取电的卡拿走后,直接就猜到了刃唯下一步动作。
现在,刃唯正靠着自己,不算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四周一片漆黑。
成景廷长叹一声,笑道:“怎么会怕黑。”
太黑了,刃唯不好意思抬头,更没看到这一抹笑,他见成景廷居然不躲也不说别的,紧张的情绪淹没过喜悦,“我就算是男人,我也有怕黑的权利啊。我还爱吃草莓呢,喝奶茶还得加珍珠的。”
“那你,”成景廷任刃唯偷偷地抱着,艰难出声,“会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