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杀气腾腾

打量着洛根眼底的担忧和脸上的错愕，陆恪畅快地笑了起来，“等等，你不会告诉我，你昨晚紧张到失眠了吧？所以，今天才提早抵达训练场？”

看着幸灾乐祸的陆恪，洛根满头黑线，感叹着自己交友不慎，但不由自主地，心情还是稍稍地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推开更衣室的大门，转过头，然后就看到静谧祥和的更衣室，所有人都默默地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议论，只有眼神的交换在空气之中缓缓涌动着；更衣室门板晃晃悠悠的声响顿时就无比刺耳，“咿呀咿呀”的嘎吱声，似乎正在努力地提醒着所有人：

说话呀，谁开口说话呀。

但，没有人喧哗。

今天，所有球员似乎都比往常来得更早了一些，不仅仅是洛根。新秀球员已经全部抵达；而资深球员也已经来了大半，视线之中塞满了人群，耳朵之中却没有听到声响，那种缓缓流动的静谧在无形之中将紧张的情绪衬托了出来。

根本无需刻意寻找，视线交换之间，就可以寻找到更衣室里的另外两个焦点：艾利克斯-史密斯和科林-卡佩尼克。

艾利克斯肩膀上的装备包还没有拿下来，看起来刚刚抵达训练基地，他站在储物柜面前，正在将自己的装备一件一件地掏出来，和站在旁边的弗农-戴维斯正在低声地交流着，看起来只是早晨碰面的一些寒暄而已。

科林坐在更衣室中央的长椅之上，翘起了右腿，正在弯腰系鞋带，专心致志的动作，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周围的气流涌动，一心一意地系着鞋带，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布雷伦-爱德华兹站在了斜对面不远处，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科林，似乎正在犹豫是否应该上前。

陆恪和洛根的出现，打破了室内的平衡，刹那间，所有视线都纷纷投射了过来；紧接着，又纷纷投向了艾利克斯和科林，那种气机的牵引，渐渐开始变得闷热起来，有种窒息感。

如此局面，落在陆恪眼中，却有些好笑。他可以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在隐忍。

此前三周的更衣室矛盾，一点一点地累积起来，引发了吉姆-哈勃的暴怒，强制性地压了下来，表面维持着平静，没有人希望得罪今年刚刚上任的主教练，而且还是铁腕风格的主教练；但暗潮汹涌的气势却在节节攀升。

帕雷斯-哈勒尔森死死地盯着陆恪，那犀利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虽然陆恪从来都不知道，他和防守组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现在看来，他和帕雷斯确实需要站在拳击台上，拳拳到肉得好好较量一场，否则陆恪担心，帕雷斯下一秒可能就会爆炸了。

布雷伦-爱德华兹也不例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几乎就要掉出来了，血腥暴戾的气息没有丝毫得掩饰。过去三周时间里，布雷伦彻底被打入冷宫，在外接手的位置上，完完全全失去了竞争力，偶尔作为轮换球员上场，他也几乎是隐形的，陆恪没有任何一次尝试地朝他传球。

其实，在橄榄球赛场之上，或许拳头太过简单粗暴，但有时候确实行之有效——虽然说，四分卫的问题从来就不是拳头可以解决的；现在，旧金山49人更衣室内的火药味却不得不压制下来，等待今天的四分卫对决来决一胜负。

于是，原本应该是拳头对拳头解决的男人事宜，现在却不得不用眼神对眼神来示威，街头对决瞬间变成了宫斗戏码，不知不觉，四分卫首发之争的意义就开始变了味道，这种格格不入的别扭和尴尬，让陆恪忍俊不禁。

“早晨。”陆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主动打起了招呼，这一个举动打破了更衣室内的平衡，压抑而沉闷的气氛瞬间就变得鲜活起来。

“早，斑比。”泰德-吉恩第一个表示了回应，随后凯尔-威廉姆斯也笑着调侃到，“你结束热身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奇诺-哈恰尔、迈克尔-克拉布特里、乔纳森-古德温等人稀稀落落的问候声，“早，斑比。”

在一片招呼声之中，迈克-鲁帕蒂的吐槽声立刻就大喇喇地响了起来，“你在睡懒觉的时候，斑比的训练就已经开始了，好好学习一下。”

“滚，说的好像你多么勤劳一样，你今天比我还迟好吗？”威廉姆斯毫不示弱地的，但帕雷斯的眼神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朝着陆恪方向飘，只是动作着实太明显了，反而有些拙劣——陆恪深深地认为，运动员还是不太适合宫斗戏码。

“帕雷斯，赶快准备准备，一会训练场上见。”艾利克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简单地说道。

可是，对方却仿佛没有听到，再次夸张地笑了两声，“对，对，我们赶快上训练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你的回归呢，等待着你展示一下独步天下的短传布局战术，就连汤姆-布雷迪都对你表示了称赞，不是吗？”

“帕雷斯！”艾利克斯沉声说道，“我说，训练场上见！”

显然，艾利克斯不想要再继续逞口舌之争了，斩钉截铁的态度，让帕雷斯顿时觉得自讨没趣，耸了耸肩，“我知道，我知道，训练场上见。只要你准备好了，一切都没有问题！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防守组的成员们一直与你同在。”

说完，他就高高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副投降的姿态，转过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陆恪觉得，帕雷斯一定是一个电影爱好者。尤其是西部电影，绝对看多了。

回过头，陆恪顿时就吓了一跳，洛根、马库斯、阿尔东、肯达尔等人，六、七个人熙熙攘攘地挤成一团，站在他的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走到更衣室另一端的帕雷斯，然后马库斯第一个说道，“小丑。”

“无赖。”

“笨蛋。”

“……神经病？”

最后一个声音是肯达尔的，他似乎不太确定的模样，然后就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肯达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我觉得好像应该接力下去的样子，但我不知道怎么接。”

噗嗤地一下，陆恪就哑然失笑，“与其在这里看热闹，不如去训练场看热闹，舞台在那儿呢。”这一个提醒，顿时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叽叽喳喳、推推搡搡地就开始忙碌起来，更换自己的训练服，准备上场。

教练组成员们抵达训练基地时，球员们都已经自觉地完成了热身，三五成群地在训练场上进行着基础放松训练，如此自觉、如此主动的景象，确实是难得一见。

基普-克莱斯特清楚地知道，更衣室的问题没有解决。即使是三场胜利，这也仅仅只是缓和了矛盾的激化，并没有真正地解决。

对于竞技体育来说，胜利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今天却不适用。基普无法揣测原因。

也许和陆恪的华裔身份有关，也许没有，毕竟，在陆恪之前，没有任何先例作为参考；也许和陆恪的落选新秀身份有关，又或者是陆恪的首发位置不是实力所致，再或者是陆恪的大学职业生涯缺少参考样本……但，不管如何，今天的四分卫之争都势在必行。

为了胜利，也为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