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问心殿，为情伤
外面的大战还在继续，可鬼门关内确实风平浪静，没有传说之中的黄泉河、望乡台、奈何桥，这里跟传说之中的地府相比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打眼望去，这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一片，不见星月更没有太阳，最高空隐隐可见一尊尊伟岸的虚影在矗立，神威浩荡，与门外的什么存在在进行鏖战。
地面上都是灰色的砂砾与碎石，赤地千里荒无人烟，连点鬼影子都不见，风很大，卷起石块和砂砾如云霭一样的涌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王冬心里惴惴如敲鼓：“墨毓，你还是如实说了吧。”
墨毓迟疑了一下，最后欣然道：“别人不能说，但对你不应该有保留。这里就是传说之中的阴间，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只知道它是所有灵魂的归处！”
“真的有阴间，有死亡归墟？”王冬不相信，他摇了摇头：“我只相信今生今世，什么地府冥界，都是假的！我宁可相信这里是八荒大世界之外的空间秘境！”
“咱们先别研究这么宏大的问题，我这一次是来找东西的，跟着佛灯走，别惊扰了这里的大家伙。”
墨毓笑嘻嘻的，恢复了活泼与狡黠，阿罗汉血做的灯油几乎全部被撒上，佛灯之中有经纶响起，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忽然朝着远处激射而出。
佛灯的速度极快，跨越了荒凉的平原，很快有生灵出现了，那都是一片片的游魂，有古老的也有簇新的，都漫无目的的在地面上走来走去。
场景让人头皮发麻又不可思议，这些游魂对佛灯视而不见，倒是那些鞭打、驱赶游魂的鬼差，对佛光非常敏感，发出哇哇怪叫，显得很是痛苦。
这些游魂的数量实在是太恐怖了，佛灯带着两人走了几千万里，这几千万里的地面上似乎都是密密麻麻的游魂，被鬼差赶着朝固定的方向而去。
“阎罗殿吗？不可能！这里难道有强大的鬼族栖息？”
世间种族有万万千千，人族、妖族只是其中的沧海一粟，上一世王冬就曾经击杀过鬼族的神明，那时候的鬼族地盘，也是这样愁云惨淡、阴风惨惨！
王冬还是不相信有地府的存在，他以前飞天遁地，将通天大路都快摸透了，却也没有地府存在的一丝痕迹，像这所谓的禁地死城，百万年前根本不存在！
佛灯终于停在了一片湖泊之上，对岸有小山一座，刻画着经文，可惜已经被雨打风吹去，只剩下了模糊斑驳的痕迹。
火焰跃动，围绕着湖面不断的旋转，浑浊的湖水被大量的蒸发，最有一串串的佛经竟然从湖底钻了出来。
在半空之中相互碰撞，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最终竟然化作了一座黄金殿堂！
金灿灿的佛光笼罩天地，有金身大佛的虚影出现，墨毓喜上眉梢非常兴奋，她借助佛灯出手，扣开了金色的大殿。
大殿之中显得很是空荡，只有金色的地板、金色的墙壁以及金色的柱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空壳子。
“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吗？什么也没有啊！”王冬四处搜寻，敲敲打打，连眼角都快绽开了，最后颓然无比。
“小冬冬，姐姐用到你的时候到了！快点，用你的佛法来映照佛殿，引起它的共鸣才能显露本相。”墨毓显然知道一切。
王冬点了点头，默念佛经，有宝月王佛和宝日王佛出现，端坐天地，宏大的佛音就响了起来，日月佛光激射，化作莲花簇簇！
他佛法高深，原本大金窟窿一样的佛殿竟然真的被勾动了灵魂，有佛光迸发，清洁溜溜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的佛经，密密麻麻，天空出现佛光普照。
坐北朝南之地，光焰团团，符文交织有钟鼓齐鸣之音，一尊金身大佛从符文之中钻出，足有丈六，身前身后正反万字佛印，有菩提树生长，展开叶片枝桠。
此佛左手结无畏印，右手出超脱印，大慈大悲，度尽红尘苦难，一圈圈的佛光之中盘坐无数罗汉、金刚、比丘、比丘尼、菩萨、佛陀！
佛陀身前有两只莲台，各自摆着一只青铜长明灯，只不过有一只已经残缺，此刻跟墨毓手中的那一盏相互吸引，禅唱不绝。
“这是问心殿。”墨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朝着大佛深深鞠躬：“当年释迦在问心殿中见本心，终证的四十种佛相，成丈六金身，得佛陀果位！”
“原来是他留下的遗迹。”
王冬不由得动容，释迦是远在他之前的通天大世界中的古老至尊，曾经镇压一个时代，打的天上地下妖魔鬼怪全部俯首，与道尊齐名，堪称双星！
“其实我体质特殊有巨大隐患，每一次突破都是在向鬼门关踏进一步，但我不想那么平平凡凡的活百年，化作尘泥，所以我要争渡！”
一直以来给王冬留下活泼开朗、狡黠傲娇印象的墨毓，此刻脸上有着不屈与倔强，让人心里生疼，很不是个滋味。
“我懂了，需要我怎么帮你？”王冬目光温润的盯着墨毓，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
墨毓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当年释迦曾经在此地留下一物，你继续念经，将其引出来！”
王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恢弘，身边异象纷呈，有八部天龙、日月神佛的影响出现，端坐星空，慈航普度！
整座佛殿都被撼动了，金光潮汐星海一样卷腾，王冬只觉得眼前一阵迷蒙，面前光影大变，一个典雅玲珑的房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纱帐鸳鸯被，狻猊暖香炉，有少女当窗理云鬓，她背对王冬，只露出美好温婉的曲线来。
一头乌云一样的长发垂落，素白的小手轻轻捏着木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着，轻松而又认真。
少女插上玉簪，薄施粉黛，对着镜子照了照在房间里转圈，裙摆飞扬，宛若花间翩跹的蝴蝶，少女生的极美，眉眼含光，吃吃的笑了。
打扮好之后她抱着一坛窖藏了一百八十年的女儿红，欢快的朝后山跑去，那里有数不清的石阶，一直通到云雾深处。
少女并不觉得累，反而很是快活，她觉得就连脚步声都是那么的动人婉转，今日他说有话对自己说，想起来脸上就滚烫滚烫的。
石阶的两侧是山崖，每隔一段就有一座巨大的石像出现，有怒斥金刚，有威严罗汉，有慈悲菩萨，有伟岸佛陀，这都是他雕的，所以她看了也欢喜。
终于台阶到了尽头，少女欢快轻松的走进了石质的大殿之中，石殿中心站着一个少年，他留着光头，一身雪白不染尘埃的僧衣，赤着双脚。
他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有些迟疑，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逸出尘的面孔，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双目朗星，神光熠熠。
“阿弥陀佛，般若，你来了。”
少年的声音很宽厚，如同承载万物生死的大地，王冬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那少女也有些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们，转眼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释迦，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少女般若大眼睛清澈如泉水，此刻带着浓浓的情谊，一只手托着酒坛，一只手扯着衣角显得有些忸怩：“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少年点头，目光始终在少女的身上，似乎要将其深深的印刻在心田脑海之中，铭刻在前生今世的骨骼之上。
“心生而种种魔生，心灭而种种魔灭，缘起缘灭，一念而已。”少年双手合十，大慈悲之意轰然而出：“般若，我放下了，你可以放下吗？”
“你什么意思？”少女有些茫然，只是小手攥的有些苍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弥陀佛，昨日我在佛前发下大誓愿！愿今生今世青灯古佛，常伴佛旁！愿今生今世慈悲为怀，度尽红尘！愿今生今世超脱自在，苦海永寂！”
少年的声音响彻在少女的心海，掀起层层波澜：“释迦，那我呢？”
“你是我的执念！但须知，有过执念，放下执念，有过牵挂，了无先挂！”少年双掌合十：“般若，今生对你不起，若有来生，阿弥陀佛！”
“当啷！”
酒坛落地浆液洒落，但摔碎的却是少女的心，她惨笑不已：“你这是要斩断红尘，斩断过往，斩断爱恋吗？难道你的心与脚步，就不能为我停留片刻？”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红尘苦海度不尽，释迦明我尽此生！”少年低首垂眉：“放下吧，般若，你也可以成佛！”
“我不要！若无爱恋挂怀，成神做佛又有何快乐！我宁可一刻爱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也不愿老死相忘，清心寡欲！”少女惨笑而倔强。
“山海有无量，佛法本慈悲！我渡彼岸去，不是红尘人！”
少年盘膝而坐，高念四句佛偈，他一字一顿，石质的殿堂泛出了金意，佛光冒了出来，纯净而圣洁，如水一般塑造殿堂，也如水一般塑造少年！
他雪白的僧衣变得金光灿烂，一根褶皱便是一道天河，一圈佛光便是一层诸天，他修成了丈六金身，他明悟了，菩提树展颜，世上再多一尊佛！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释迦，原来这就是你的心！好啊，你既然成佛，我便成魔，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青葱少女毅然决然，她一念白发，心如枯石死灰，阳光向上的青春气息不再，反而魔气浩荡冲霄，与佛光分庭抗礼。
“叮当！”
有晶莹剔透的珠玉落在了地上，那是般若的泪，里面裹缠了无尽的爱恋与相思，同样也有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伤痛！
为情伤，痛断肝肠！为情痛，伤过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