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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
薄意开始翻动迟冬雪的记忆。
十三年前的一个雪夜。
她降生了,取名冬暖。
小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她越长大就越丑,因为她的缘故,迟父渐渐不再踏足这个院子,迟母更是憎恶她。她躲在闺房里闭门不出,祸事还是从天而降。
八岁那年她的容貌吓死了一个从少时就在迟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有心疾的陈婆子,迟老夫人与陈婆子有多年的主仆情分。迟老夫人知晓此事后,伤心得一病不起,险些驾鹤西去。
迟府这样的虎狼之地,再容不下她,迟府的女儿个个生得貌美如花,都是迟府重要的筹码。迟冬暖自然是没有价值的,反而她的丑名远扬,没得带累了迟府小姐的名声。
迟府当家的打算将她逐到乡下庄子里去,迟府的乡下庄子是犯了大错才会被驱逐到那里,终日被严行看管,可没有人管你吃喝死活,只能靠自己在庄子里的田地终日劳作换取食物,可是迟冬暖顶着那样丑陋的一张脸。去了那里无非就是等死罢了。迟父终归不忍,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番商议之后,她被遣送到下人房靠着那一日两餐艰难度日。
八岁到十三岁的时光她都是在那间不见天日的下人房里一个人待着,直到许老婆子猝然离世,她跑到后厨偷吃,她原本就是靠着幼时的记忆才找到厨房,饱食一顿之后她打算偷偷溜回去,却没料到遇到了那春城第一美人迟三小姐迟春木。
夜黑风高,迟春木见到了迟冬暖的面容,硬生生被吓晕了过去,脑袋磕在地上,额头上起了个大包。
明年初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大赛,迟春木这张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迟府消弭多年的迟冬暖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无盐二
迟春木着了简单雅致的素白色的长锦衣,裙裾处绽放着朵点点红梅,外罩一件敞口白色薄纱衣,发髻蓬松簪了只一枚白玉玲珑簪,耳朵处两枚白玉梅花耳坠摇曳,衬得那薄薄的耳垂更是柔嫩可爱。
云朝最为富庶之地春城的首富迟府最得宠的嫡三小姐,迟春木吃穿用度都可与京城的高门嫡女比肩。
迟春木浅尝了一口出水芙蓉羹汤,蛾眉微蹙,一旁的楚腰即刻将一个小碗呈上去,迟春木将口中的羹汤吐进小碗里,纤手拿了那一旁随伺的婢女呈上来的白色巾帕,擦拭了一下嘴唇。
“撤了吧。”迟春木没了胃口,起身离开,忽又顿步,“这羹汤怎么回事。”
婢女即刻一五一十地说了,许婆子去世了,这府里煮熬羹汤的换了仆人。一旁新调任上来的婢女多嘴说了一句许婆子走了半月,那丑丫头估计也活不长了。
楚腰低喝,“小姐让你说话了吗?竟敢在小姐面前嚼舌根。”
迟春木来了兴致,“无妨,说下去。”
婢女老老实实答了。
迟春木听完,蛾眉颦笑,她似乎有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迟府近来发生了一件怪事,迟三小姐无意间听闻自己的陋颜妹妹在下人房受苦,向迟府老爷子求情将她放出来,安置在自己的隔壁处,好生照料。
一时之间,春城人人称颂,迟三小姐心地善良,品格高尚,果然称得住春城第一美人这个名头。
迟七小姐气急败坏地砸了自己房里的花瓶,她自诩美貌不比迟春木差,可人人都只看到得到迟春木。这个狡猾的女人!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这样一来,她的名头好歹也会响亮一些。
薄意这段时间都在忙着修炼,没料到自己没有出去院子里偷吃遇到迟春木,迟春木倒自己寻上门来了。
在迟冬暖的那段记忆中,迟春木晕倒,此举将她拖入风口浪尖之后,醒来以后又故作不忍,不断为她求情。当然在此前大夫诊断她额头上磕出来的包不过几日就可消散,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否则迟春木不要说替迟冬暖求情,恐怕她第一个就要拾迟冬暖。
迟冬暖当时被打的遍体鳞伤,看见迟春木那一眼,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
除了许婆子,从没有这样对她好过。
她有了温暖的房间,可口的佳肴,合身的衣裳。除了迟春木要求她带上的那个面具。
迟冬暖是自卑的,时常一个人在黑夜里哭泣,朝阳初始那个女子这样对自己笑。
她发誓一定要报答迟春木。
迟春木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云朝美人赛事即将在明年初举行,她必须拔得头筹,迟冬暖会是她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薄意面前的婢女勉强笑着,脸色都有些发白,眼睛根本不敢放在她脸上,她话说的极快,“十八小姐,你以后就住在这个房间,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给你准备的,这热汤已经准备好,你去洗个澡,待会儿三小姐要见你。”
话刚说完,她就跑到门口,将门掩上了,守在那里,薄意只听得她和门口另一个婢女议论,“今儿个真是开了眼了,还真没见过长得那么丑的,哪是人,和鬼似的!”
“我看了一眼,就没敢看,晚上得做恶梦了!”
“一定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投胎成这个样子。”
婢女议论声其实非常小,正常情况下房间里是听不到她们的议论声的,但是想瞒过薄意的耳朵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段时间薄意趁夜色无人,也会去湖水里泡个澡什么的。毕竟这迟冬暖的身体都有五年没有沐浴过了,她都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
薄意将身上的那套已经脏的不成模样的衣裙褪下,跨进了水桶里,迟冬暖的身体瘦骨嶙峋,皮包骨一样,肤色青黑枯黄的,十分难看。薄意就着水面仔细端详这张脸,还是长得十分惊险……
薄意洗沐浴完毕,将放在一旁的衣服取来套在身上,衣服明显大了许多,十分不合身,行走间很不方便。
薄意将衣服褪下,打开房间里的衣柜,衣柜里乱七八糟的叠放着一些衣服,虽然料子都不错,但衣服款式很明显就是过时的。
薄意翻捡出一件比较合身的衣裙穿上了,这才随门口的两个婢女前往迟春木的房间里。
简洁雅致的闺房却处处透着致贵气,美的屏风,梨花木的书桌,前朝的青瓷花瓶,墙上悬挂的名贵书画,黑白玉棋盘,琵琶古琴书籍等等……
迟春木还是着了简单雅致的白衣裙,几颗饱满圆润的白珍珠点缀在发间,青丝如墨晕染在肩头,她只单单端坐在那里,便自成一处风景。
只是这风景在薄意一出现,立刻就破坏了去。
迟春木这次虽没有晕倒,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惊吓的半晌都回不了神。
迟春木挤出一个笑容来,目光只落在她的脖子处,柔声道,“十八妹妹,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