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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
原澈看见舅舅靠在铁窗边正在看书,
可说屋徒四壁,只有一张床,一个可见的蹲便器、水龙头。床上放有几本书,连纸笔都没有。
梁一言衬衣扎在西裤里,除了长出一些胡渣,人,依旧帅洒。
“舅舅。”原澈依旧有礼,
“来了,”舅舅一点没有落魄后的不同寻常情绪。拿着书的手一比床边,“坐吧。”和原来一样从容,安定。
屋子里,只剩下舅甥两,
梁一言似乎在打量自己,原澈也稳得住,微垂眉,保持应有的敬重。他家的规矩,长辈不先开口。晚辈不轻易张口,再大的事也是如此。
“小澈,这次做的漂亮。”
舅舅似乎在笑,
原澈这才抬头看向他,“我知道瞒不住您。”
梁一言手里的书也没放下,捏着,垂在膝盖边,确实微笑看着他,
“晓得以强打强,这时候,外,借韩照的手来除掉我;内,卖郑林一个好……这次,你能稳着进第一处了吧。”
原澈多稳地看着他,“这也得谢谢舅舅成全。只是我不明白,您既然都清楚,怎么就这么愿意‘配合’?这才叫我真不安起来……”
是的,这是一场多么的“借刀杀人”好戏!
男人一旦狠下心来,什么都能利用。
纯南确实对小小一往情深,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首先,她得帮他勾起韩照的不满,
“呆不下去了。”
呆不下去了竟是因为梁一言对她的“霸占欺凌”!
这时候,梁一言留在夏又地下室床铺下的“钱卡”派上用场了,“移花接木”到纯南身上,梁一言为一个女人“花血本”至此了……有凭有据。
好了,顺利激起韩照对梁一言的“不耻不容”,小太子果然也“不负望”,“重击”梁一言雷厉风行!
这确实不够,一条好计从来都不会只获一条好处,
原澈确实又把梁一言落马后蔚州呈现出的一些“权力空窗”透露给了郑林,更是得到这位元首智囊的信任与赞赏!
如今,原澈已然接到来自大紫阳宫的正式诏唤,不日将入京,如愿进入秘书局第一处,成为元首近臣……
看上去,这一切进展得多么顺利,
然而,就像原澈所言,太顺利了,反倒叫他“不安”,
而最大的不安,即来自于眼前这个男人……梁一言,那样深虑道深的梁一言,这次,怎得这样消沉,真似“束手就擒”了!
此时,
既然掀了牌,也就不掖藏,两个男人彼此注视里首次有了透亮:原澈的眼里有恨,梁一言的眼中……有期许。
梁一言轻轻摇摇头,好似首次有了对自身认知的感慨,
“别恨我,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会沉迷进……”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窗外,“我和夏又的开始并不龌蹉,她被我的车子撞到,我送她去医院,她怕打针,我抱着哭闹的她……夏又个小东西啊,她身上有魔力,越沾越迷,我承认第一次是我冲动了,那次我就给了她钱,真的把我的钱包都掏空了,好像,唯有如此,我就跟她两清了,我再不会找她……可是,真的挨不过几天,又想她。又又是个小傻子,她说话不多,但是她望着你的眼睛,那里面似有千言万语,她让你那样情不自禁。又又多纯净,又能多娇娆,她就像个小妖神,主宰着你的世界……”
原澈也移开眼去,
别提夏又,
他已经有几日没想她了?……算算,自警醒自己“大仇未报,一定要严于律己”时开始,几日不想她了……
蔚州这段时间暗潮汹涌,
出奇的,夏家那边却稳淡如常,
他家该赚的钱还在赚,该讲的排场还在讲,他家大夫人冯的茶会还在办,照样贵妇如潮,趋之若鹜……
只是,
夏又呢?
本就是个无声无息的傻幺姑娘,
这会儿,更杳无音信,
徒留,
地下室那一床巨资,
一床绘本,
一床牛奶,
她的小板凳,
她的拼图,
她的衣物,
她不灭的那盏晕黄小灯,
一切好似变得都那样不真实起来,是的,夏又话不多,她呆在房子里似乎最多的也是赖在床上,
但是,
没了她,
失去了她,
那间曾经感觉就是充满灵气的小地下室,
一下如堕入死气,
书也死了,
钱也臭了,
牛奶也腐了,
人心,也痛了……
原澈深吸一口气,
一转眼,才发现舅舅一直看着自己,原澈一惊!立即重振神,也许,炽烈的眼神唯有一瞬的迸发,这会儿,也黯淡了下来,无心无愧地看着舅舅,
舅舅的笑意很微妙,
不过,好像也不打算揭穿,
而是轻轻点点头,
“小澈,你要记住,我们都是肩负家族使命的人,所有的进退,所有要承受的荣耀、屈辱,都是我们必须扛得起的一部分。
是的,这次我甘愿被你算计下去,有两点原因:
为梁家,为夏又。
不管你信不信,舅舅等着的就是这一天,一旦哪天你有能力扳倒我了,我没二话,成全你。
当然,我也必须得说实话,眼下,我确实出于劣势,不得不成全。
可你要看清,我的劣势不是来自韩照,
真正威胁我,或者威胁我们的是,夏元德。
是他告诉你夏又的孩子是我的吧,
你好好想想,他为什么仅仅只是告诉你真相,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澈,夏元德下的这盘棋可比你大呀。
你还得好好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下棋,
说实话,如果仅仅为恨我让夏又有了孩子要报复我……真的,我总觉得他还不至于仅为此而这样用心良苦……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了,
他要转移视线,他想藏好夏又!……”
这是原澈第一次看见舅舅如此……如此情绪激烈,
是的,
他的眼神突然炽烈如火,
“小澈,一定要找到夏又,又又一定得生下我们家的孩子!
又又是不同寻常的!她身上一定有秘密!”
☆、
原澈从惠安招待所出来,不否认,脑子是烫的。
舅舅话里话外好似都在告诫他:不能沉迷夏又。但是看看舅舅的情态,分明就是早已对夏又不可自拔……
他说又又不同寻常,他说她身上有秘密,好像更像是在为他自己找理由。原澈甚至觉得舅舅刚才说“甘愿被算计”的理由。顺序,完全是反的!主要的,为夏又:他怕激怒夏元德,如果他不按夏元德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