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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马好跑得快,咱们的马又跟不上。将士们一天都没有吃口热食了,就算咱们听他的,下面的士兵也不听啊!”
“他立功心切,想让皇上封他做万户侯,就不把将士们当人了。”
“人要休息,马要休息。咱们都不走了,他能把咱们全都军法处置不不成?让士兵们各自分散连营,找地方休息补给,躲避风雪吧。”
后面的大军忽然停止不前了。
贺若迟迟没有见到后方的骑兵跟上来,派出一名斥候去查看,很快,斥候来报:“中军在结营休息了。”
贺若怒了:“谁下的命令?”
“是王将军。”
贺若说:“为什么不同我商量?我没下令,他们怎么敢擅自做主?”
“他们说跟大将军商量过了,大将军不肯听,所以只好请王将军下令。说是马匹不好,请大将军带前军先翻过山头,中军后军休整一番再追赶。”
贺若气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心中已经是恼怒极了,只是努力保持着平和,怕左右都知道了将士们不听他的话,更有损主帅的权威。
他不能再前行了,一个翻身从马上跃下来。脚步沉重地趟过雪地,他从马背上取了羊皮水袋想要喝一点水缓解心中的怒气。然而水袋已经被冻成了一块冰坨子,别说水,连木塞都拔不开。
他扔了水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似的白雪塞进嘴里,嚼石子似的咔嚓咔嚓嚼了一通,咽了些许残水,“呸”的一声吐出口中残渣。乌洛兰延已经看出了他心情糟糕,忙向左右说:“传令将士们,先原地休整。”而后也跳下马。
贺若其实也累的很了,身上的皮甲沉甸甸的,冷冰冰的,好像一座大山似的,压的脚步沉甸甸。他挣扎着靠到一块背风的石头后坐下,想休息喘一口气,乌洛兰延走上来蹲下,双手捧起他脸,使他张开嘴:“让我看看。”
贺若沉着脸,心情烦躁,面无表情张开嘴。只见口腔里头被雪渣割破,有点出血溃烂。乌洛兰延从怀中取了一盒盛在牛角盒子中的小小膏药,用手指挖了一点,给他涂抹在嘴里。
贺若低着眼睫,也不说话,白皙锋利的面庞呈现出玉石刻的冰冷。乌洛兰延给他抹了药,手拍了拍他脸,眼睛担忧而又关切地看着他,询问道:“嗯?”
贺若知道他是想确认自己还好,是在问自己有没有问题。他无奈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回答。
“嗯。”
乌洛兰延了膏药,从地上站起来,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士兵们。士兵们有的在休息,抓地上的雪吃,或者吃干粮,有的则在看着他们,全都被雪裹的发白。这景象看着特别凄惨,他道:“咱们还是得翻过那座山去,山后风雪会小一些,咱们趁早过去,还能休整。”
贺若站起来,将鞭子折叠了握在手中:“咱们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在这里多耗。咱们耽搁的越久,皇上那边越有压力。暴风雪要来了,留在这里只怕更危险,咱们得想想办法。”
他召集了手下的百夫长,询问士兵们的情况。
一个百夫长说:“大将军,天气太恶劣了,军中已经有人冻死了。食物都冻成了铁块,水都结了冰,将士们吃没得吃,喝没得喝,着实辛苦,都不肯走了,现在上下都不满。马也需要休息吃草料。”
贺若也不争这一时意气了,道:“你说的有理,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大家自行补给,天黑之前咱们必须要翻过前面的山头。”他斩钉截铁说:“暴风雪很快就要来,此事不容商议了。”
众人纷纷道:“遵命。”
乌洛兰延道:“我去后面看一看。”
乌洛兰延上了马,调转回头,往中军驰去。众将领正聚首在一起,看到乌洛兰延驰马而来,纷纷互使眼色,口中说:“监军来了。”那是众人给他取的诨号,因为他是拓拔的亲信,却跑来参与军务。众人并不虚他,齐等待着,看他能怎么样。
乌洛兰延下了马,了马鞭别在腰间,大步走到一众将领面前,冷冷扫视了他们一圈,道:“你们聚众议事,却摒弃主帅,还私自下令停止行军,你们想要干什么?想要谋反吗?眼下关键时刻,若是延误了军情,你们谁来担待?”
众人一听他危言耸听,顿时都慌了。他若是抬出皇帝,告状云云,大家还都不怕,然而谋反二字可没人敢担当,王雅连忙道:“我们正在同大将军商议。士兵们都疲了,请大将军下令让大家原地休息一阵吧。”
乌洛兰延道:“我就是来传大将军命令的。”他扬声道:“吩咐所有人原地休整,一个时辰之后起行,天黑之前必须要翻过前面的山头。若有抗命者军法处置。大将军知道诸位辛苦,听从你们的建议,如若再有抗命,定斩不赦。”
众将领忙齐声道:“遵命。”
暴风雪袭卷了军营。
冯凭一日比一日焦虑。这战事显然被拖住了,派出去的两支军队断了消息,敌人自从上一次战败之后,便再也不肯出站,而一直在引诱魏军渡河。援军还没有到达,拓拔这里也不肯出战,只同敌军虚耗着。这风雪不知何时才能停,冯凭原本是不着急的,然而现在腹中带着这个胎儿,她就开始焦心的厉害了。自从那日晕倒被扶回营,接下来这几日,她身体一直在出血。出的量不多,但是一直断断续续,淅淅沥沥不止。
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一个漏斗,在一直漏水。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跳的非常急,非常快。
她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害怕。
感觉很乱,很糟糕。她开始希望这仗能快点打完了,赶紧打完,赶紧回平城去,她现在只想回到安全的地方,找个平平静静的地方躺着,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胎儿。
她覆了被躺在床上,心跳如雷,外面又是风雪,又是鼓角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不敢翻身,怕一动会伤到肚子,尽管她感觉自己身体的血都要流干了,然而那血还是流不完似的。
那时候深夜,拓拔回营。她看到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依赖,偎依到他怀中寻求安慰。拓拔并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只以为她是生病了。拓拔搂着她肩膀安慰说:“没事的,药按时吃了吗?”
冯凭已经完全不想听到吃药这两个字,只是低声地说:“吃了。”
拓拔感觉她生病这两天特别依赖自己。他一回来,她就要搂着他,索求他的保护和爱抚。拓拔抚摸着她后背说:“你哪里不舒服,想要吃什么?”
冯凭道:“什么都不想吃。”
拓拔解了衣服,上床侧搂着她身子。冯凭埋在他温暖的怀里,他的手抚摸着她腰。她感觉到一点安慰,留恋之余,又特别的心酸想哭。她是害怕受伤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