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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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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征程等待。死亡就是一重棺椁,一黄土,将鲜活与腐朽隔开,将生人与逝者分离。

地下的白骨听不见超度的梵经,看不到尘世的眼泪欢笑。等待他的只有泥土和草木,肌肤血肉化为脓水,灵魂消亡,世间从此无有这个人。

春天的花,秋天的月……都跟死去的无关了。时间的马车载着喁喁欢叫的人们沿着历史的道途一路前行,不断迎接新的生命,往外抛下一具具死尸。这条路越来越美丽,越来越宽敞,风景越来越光明,谁也也不知道它最终将到达何方,所有人的结局都是弃尸道旁。

没有人能到达终点。

多么残酷。

他几乎要恐惧了。

人只有临当死亡,才知道,哪怕痛苦,泪水,哭天喊地,都是多么幸福的事。跟死亡一相比,那些小悲伤,小寂寞,生命的小小的不如意,所谓的爱恨别离,痴嗔狂怒,求而不得,都轻的雁翅鸿毛一般。能重新感受一下,都要喜极而泣了。

他只能自我安慰。

人总归会有这么一天的,或早或晚都会来到,谁也拯救不了。

贺若洗了脸,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乌洛兰延。

乌洛兰延闭着眼睛,听见他跟奴婢说话,要猪油膏搽手,两个人对话。他说脸疼,皮肤干,奴婢给他去取搽脸的膏来,说话的声音像小虫子在耳边嗡嗡的噬咬。

感觉特别奇妙,好像有一重无形的长幕将他个那外面的人隔开了。

对啊,这就是活人。活人流了泪脸痛了,去要猪油膏搽脸,死人哪里用得着猪油膏。

贺若再次回到床前。

乌洛兰延说:“我原来总想着,咱们两个能时时见面,时时在一处。”

贺若没言语。

他叹道:“寻常的男女,哪怕是夫妻,一年之中又有几个日子是在一起的呢?不过是男人在外出官入仕,妻子在家中敬养父母抚育幼儿,日日不过是被家务琐事缠身。偶尔回家一见面,她讲她的油盐酱醋家长里短,他讲他的同僚公事,几句话能合得来呢?再或者男人在外养个外室,喝个酒,狎个妓,纳上三房五房的妾……名为夫妻恩爱,不过是搭着个伙过日子罢了。远不如咱们志趣相投,心意相通,出入同肩起坐同行来的逍遥快活。”

他脸色苍白笑了笑:“只有庸男子才耽于性.*色,庸女子才为那庸男子神魂颠倒。咱们都是不屑一顾,看他们愚不可及。可结果,你我还是各有家室,越行越远。到最终,最要紧的,还是自己身边的亲人,老小妻儿。这岂不是对你我当年狂妄的讽刺吗?”

贺若抬手挡着眼,坐在那,长时间不语。是悲痛呢,还是冷肃呢?乌洛兰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到他鼻子眼睛通红,双手*的,有泪水雨淋一般从指缝间往外落。他整个人压抑又沉闷,只是埋头坐,不抬头看他一眼。

他知道,以他两人的关系,不管讲什么,安慰什么,都是多余了。没有意义,只会勾起人无限的悲伤。

乌洛兰延注视着他,准备了一腔子的话,事到临头,却说不出口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满脸湿红泪水,哽咽道:“……对你来讲只是辞别故友,你可知这对我来说是丧偶之痛啊。”

他透过沾满泪珠的眼睫,用一种极度悲伤,难以置信的目光去看他:“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心里是怎么样的你会不知道吗?十年,是能一笔勾销的了的吗?虽未立下誓言,可咱们心里都有数。你要是死了,我也变成鳏夫一个,世间再无伴侣了。你要让我如何平静,如何不悲痛,还要装作寻常朋友同你叙旧道别?你怎能如此对待我?还用这般语气来归概你我的感情。”

乌洛兰延听到这话,眼泪也堪堪流了出来。

贺若道:“除了我,没人会为你痛苦。什么妻儿,她考虑过你现在的处境的吗?只有我才这么傻,天天为你操心为你牵肠挂肚,结果却只换来你一句风凉话。我把你当成爱侣,你却已经将我当做外人了。总归是我想的太多,自作多情。”

乌洛兰延满脸是泪,痛道:“你要让我死也死的不安心吗?”

贺若紧紧搂着他肩膀,脸凑上去贴着他脸:“你不能安心,你若走了,我就变成孤独一人。这世上没人比你更让我爱,没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咱们是比翼连枝,你忍心让我痛失所爱吗?”

乌洛兰延抚着他脸,心痛道:“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跟那些年轻公子哥儿的胡闹混耍了。年轻只图好玩,看着他相貌好有意思就管不住要耍,耍来耍去,总没有好结果的,只能落得一场空罢了,到头来还是各有家室,闹得不愉快,还要伤许多心。往后要是碰到喜欢的姑娘,便好好认真对待,不要三心两意。要是碰到喜欢的公子哥儿,还是算了吧,不要再多用情,重蹈覆辙了。”

贺若只是悲恸大哭。

第145章几回魂梦

寂静的夜晚,乌洛兰延忽然从梦中醒来,枕边是青年熟悉的呼吸声。

有一年多,他没有和任何人同床共枕了。这种感觉恍如隔世,他几乎以为是两辈子的事了。独自闭目良久,他慢慢想起,昨夜贺若留的太晚,所以两人同宿了。

身体竟没有太难受,反倒比平日舒服一些,可能因为他现在心中平静。他转头自枕畔望去,看到桌上的蜡烛燃的还有一半,他知道现在还没入夜。

睡了一觉,以为都要天明了呢,原来连昨日都还没过完。

时间竟变得这样慢了。

他想:这样清醒的时候不多了。

也许,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如此清醒地感觉到自己。

这宝贵的夜晚……他开始在脑中细想,这一生,曾经经过的人,见过的事。

想来想去,也就那么些。该见的也都见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青年的体温还在他身边,他是没什么遗憾了。

除了一个。

他想起那人的模样,心说,他是皇帝,自然不是那样好见的。罢了,他心里肯定记着的,有份心意便够了。

就算此时见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还是不见的好。

他轻轻拿开放在胸前的手臂,揭开被子下了床。此刻,夜凉如水,他拿起纸笔,想写点字。墨落在纸上,半天却不知道写什么,只晕开一个糊涂的黑点。

他忽然想起沈约的旧诗。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不知为何,突然很符合此时的心境。

旧时沈腰,老来潘鬓,人与人的心事终究大抵都是相近。年少轻别离,只想风流放纵,不把那离人苦痛略萦心上,反嫌人嗦矫情。到岁月将暮时就害怕别离了,唯恐一别就是来世。

勿言一樽酒,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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