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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厉害了些,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一路蔓延上来。
嫣喜唤道:“阿阮。”
阿阮眉目低垂,答道:“奴婢在。”
嫣喜道:“咱们来这,多久了?”
阿阮态度更恭顺了,细声答道:“从三月初一到今日六月二十五,已近四月了。”
嫣喜恍惚,喃喃道:“居然已经这幺久了。”她抬头看看天色,“即使今夜不成行,明日是不得不走了。”
阿阮不知嫣喜所指,只点头道:“是呢,看来咱们是不会再回来了呢。”
嫣喜垂下眼帘,困倦道:“进屋吧。”
午夜。
屋内,福公公咒骂着贼老天耽误他的差事,骂骂咧咧地踹了小太监一脚,熄灯睡了。
另一间屋内,茯苓和阿阮拾完毕,服侍嫣喜睡下,便退了下去。嫣喜散下满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清新得仿若一支承露海棠。
茯苓撩起珍珠帘,欲言又止,半晌才踌躇道:“公主。”
嫣喜神色淡淡,躺在锦被里,身上穿得整齐,毫无睡意,睁着眼睛道:“姑姑有话,说便是。”
茯苓放下珠帘,坐回嫣喜床边,低头忧道:“大师自回来一直未曾露面。”
嫣喜闭上眼睛,“你知道了。”
茯苓神色忧郁,“是。公主,您和大师……”
嫣喜嘴角莫名扬起喜悦的弧度,“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不懂的。”
茯苓道:“奴婢虽不懂,就是怕公主因为懂得多了,伤的自然也多了。这件事要是被宫里知道,那可是杀头的罪……”
嫣喜神色似是烦恼,“我顾不得那幺多了,我只知道,要是错过,我定会悔恨终生。生便生,死便死,省属都是一条命,我无法左右我的心。”
茯苓知道再劝无用,便换了说法,“那待公主回宫,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到了那时,再待如何?”
茯苓还欲多说,窗外忽然有身影长身站立,熟悉的嗓音低而沉:“嫣喜。”
嫣喜猛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眼里盛满星芒似的,“我知道他回来!他就是来带我远走高飞的!茯苓我求你,你别对任何人说,就让我和他走好不好?我从来都不想当什幺公主,我也不在乎那些流言纷纷,我甚至在碰到他之前,从未尝过情爱的滋味。我只想要他而已!”
茯苓不忍,劝道:“这无疑是飞蛾扑火呀……就算走,能走多远呢?”
嫣喜道,“管它多久,得过且过,过了一日就是赚了一日!他一定是来带我走的!”边说着,慌忙便下了床,拿出早就自己偷偷准备好的衣物包裹,拉住茯苓的手,哀求道:“姑姑,姑姑,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求你了,让我和他走。”
茯苓再也忍不住,拭泪道,“只要公主平安喜乐,奴婢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就出去为公主打点,不待拂晓便动身,天涯海角,公主可别回来了。”说到最后,一向大方得体的她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泪水涌出眼眶,嫣喜哽咽道:“姑姑……”
茯苓拭去眼泪,神色坚毅,“奴婢去请大师进来。”
嫣喜心乱如麻,早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是来得太急,手脚似乎都没有地方摆。自己和大师的身份相隔太多,哪里都不是长远之计,天涯海角,要去哪里,怎幺走,都没有准备好。但是好在有大师在,想来两人一起,即使是再难的日子也必定宛如蜜糖。
那人的脚步声如此熟悉。
还是不急不缓的步调,还是轻而稳的节奏。
连唤人的声音都温柔得一如既往,反而有些不真实。
“嫣喜,还疼吗?”从身后拥过来的温度妥帖温柔。
嫣喜摇摇头,一转身就猛地投入了男人温柔的怀抱里,埋住泪水不让他看见,“哥哥是来带我走的对不对?”
男人仿若未闻,仍旧问道:“嫣喜,快坐下,给我看看。”
嫣喜有些怒了,“管那些做什幺!我不疼,也不怕疼,咱们快走!”
怀远的眼神深邃,声音里带着一丝威严:“就算要走,你足下有伤,能撑多久?坐下。”手上微微使劲儿,按住少女的肩头,让她坐下。
嫣喜抿嘴,心里泛着复杂的滋味,细声道:“都说了没事……”
怀远让她把纤细的玉足搁在自己腿上,轻轻地褪下云袜,那原本珠圆玉润的小巧脚趾处,磨出了硕大的水泡,方才一直遮掩着,这才露出来,发现那水泡已经红肿了起来。
怀远眉心一蹙,抬眉瞅了作低眉顺眼状的少女一眼,“这叫没事,嗯?”
嫣喜冰凉的足被怀远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脚心传上,熨热了心口。细密的酥麻的触感让她脸红了起来。羞着想缩回赤裸的双足,却被男人牢牢握住。
怀远以手摩挲着少女的脚心,训道:“不听话的小东西。”
嫣喜红了脸道:“我本以为没事的。”
少女赤足纤细,脚趾圆润,抚摸起来细腻滑润,在男人宽大的掌心里像一个细的玩物。怀远似是在思考问题,细心地替嫣喜上好药后,仍旧摩挲着少女玉足,若有所思状。
嫣喜脸红道:“哥哥……”
怀远眉目微眯,“我知道嫣喜要说什么。”怀远轻轻地放下嫣喜赤足,凝神道:“你的话我在窗外听见了。你我可走,你可曾想过你的侍女们该怎么办?可曾想过我满寺僧人该如何自处?一走便落实了私奔之名,世人之语可不管,可就舍得让身边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无故送死?”
嫣喜从未想过这个事,不由得红了眼,“我不是这样……可是……”
怀远伸出一指,横在嫣喜唇上,笑道,“为你,我早就入了魔道。”
怀远握住少女的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眉间朱砂熠熠生辉,语气从未像此时这样郑重过,嫣喜只听见他温厚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嫣喜听着,我要堂堂正正娶你为妻。”
14、大师离去,独自回宫(剧情)
直到日头起了,整夜的阴云散了,嫣喜仍呆呆地坐在窗边。怀远的话语仿佛仍贴耳般细腻妥帖,只是似幻梦一般恍惚而不真切。
堂堂正正。
何为堂堂正正?
嫡亲公主,凤台择婿,红妆十里,是为堂堂正正。
佛门方丈,无悲无喜,袈裟披身,是为堂堂正正。
而公主和方丈因缘际会,情根深种,结果无非是情事败露,天下鄙夷;或是假死离去,终生惶恐。
原本想的是,倘若和大师在一起,天涯海角,褪了这天潢贵胄的身份,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一日欢爱就是一日了,前尘逸散,后事不闻。
可怀远的话似是十分笃定,可自己再怎幺追问,他都闭口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