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不知是否还有再见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走!”
婶婶的声音颇显着几分尖锐,隔着房门孙言川都能听得真切,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叔叔无奈的干笑。
“老婆,人朱老前辈可是说了,要收言川为徒,这等殊荣,就是花上几十万上百万也买不来啊!别说让他在店里帮工,或者去什么学宫进修了,你就是让他拜个天星城地界上的顶尖名师,也未必能有更高的成就啊!”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婶婶此刻根本听不进叔叔的话,只管扯着嗓子喝骂,“就凭他那点本事,跟了朱老学艺又如何?学个十年八年的出来,一样是个不成器的铁匠!混不好了是谁的责任?是你我的责任!到时候这小子要再倒打一耙,说是我们放任他不管,不让他去进修,你怎么跟他父母交代?!”
“哎哟,言川哪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人朱老前辈教出来的学生,不说能进名匠谱前十,前一百总归是有的吧?到时候随便走到哪家名门大宗,那都是顶尖锻造师!随便跟人露一手,能当咱这小店半个月的收入了,你担心这干嘛?”
“要去你自己去!你有本事你去求着朱老前辈收你为徒,孙言川不许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趁着孙言川还没去学宫进修,好好领着他经管一下家里的店,朱老前辈对他赞誉有加,指不定能招来多少客人呢!”
孙言川站在门外,手臂迟迟悬着敲不下去,知道屋内的吵闹声消停了下来,孙言川才叩响了房门。
“叔,婶,下来吃饭了,吃完,我……就要走了。”
“哐!”
孙言川话音刚落,房门便被婶婶粗暴的扯了开来,婶婶冲出门来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了孙言川脸上,叔叔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走?你想去哪?那都不许去!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找个学宫进修一段时间,完后出来找一份差事!你今天敢走出家门,从此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婶婶指着孙言川的鼻子喝道,孙言川被这一巴掌抽得眼冒金星,却也能瞧见婶婶眼睛里,翻动着几许泪痕。
“我已经答应跟朱老前辈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走。我做了一桌菜,一起……吃个饭吧,我已经好久没有陪你们吃过一顿饭了。”
孙言川抬手捂着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手掌却是冰凉,孙言川用力的抿了抿嘴唇,转身朝着楼下走了去。
“你给我站住!”
见状,婶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提了笤帚指着孙言川,开口便骂,“你给我回房带着,说了你那也不许去!你再敢动些歪脑筋,我便打断你的腿!”
孙言川脚下顿了顿,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都嵌进了肉里,片刻过后却又将拳头松了开来,一言不发的走下了楼去。
孙言川没有回头看,但却能听见婶婶怒不可遏的冲下楼来,叔叔一边劝一边跟了下来,孙言川依旧不言不语,走到桌边舀起一碗热汤。
“婶,先喝碗汤……”
“哐啷!”
孙言川话没说完,婶婶手里的笤帚便已经挥了过来,汤碗给掀在了地上,汤水泼了孙言川一脸,婶婶手里的笤帚抡圆了朝他身上抽了过来!
但孙言川却不闪不避。
灵宫恢复,先天金气在体内充盈,而今的他,已不是之前模样了,他本身就有天尊修为,而今更是达到了那太一金焰诀上的聚灵境,实力倍增,俨然已经不是寻常天尊境界之人能够比拟的了。
区区一根笤帚,能奈他何?
笤帚落下,大在孙言川肩头上便瞬间应声折断,孙言川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楚,皮肤就像是柔韧了百倍似的,直接弹断了笤帚!
“叔,婶,坐下吃饭吧,我换身衣服再来收拾这里。”
孙言川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合着,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得体一些,不至于进一步的激怒婶婶。
“吃个屁!”
孙言川转身刚要上楼,婶婶竟是直接一把将整张桌子给掀倒在了地上!碗碟摔得粉碎,孙言川精心准备的晚餐,此刻全然变成了一地汤水。
“孙言川,话我给你说明白了!你今天但凡出了这个门,从此我们各走各路,我没有你这个侄儿,你就是死外面也不关我的事!要滚你就滚吧!滚了就别再回来了!”
婶婶呼吸都已经变得粗喘了起来,一边喝骂着,一边转身冲到了柜台,掏出一把钱票来朝着孙言川砸了过去,这一摞钱票正是朱明堂之前给他的,零零洒洒一大把,撒的满地!
“这是朱明堂给你的,全都给你,拿上走!立马就走!”
婶婶扑上来不断推搡着孙言川,孙言川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眼前怒不可遏的婶婶,身后皱眉不敢言的叔叔,满地的汤水,散落的钞票,这间不算多么宽敞的门店里,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陌生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与他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孙言川明白,过了今晚,这间店面,便再也无法称之为“家”了。
孙言川弯下腰来,一张张的捡起地上散落的钱票,将之重新收拾成了一摞,取出一半装进了口袋,剩下一半转身放进了柜台。
“厨房里的各种配料都不多了,记得买些回来,锻造房熔炉的排风口堵上了,我拆下来泡在水池里了,明天一早拿出来装上就能用,今天最后走的一个客人说要打叔叔酿的梅子酒,我没找见,让他明天再来,还有……还有……”
孙言川紧咬着嘴唇,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会显得太过狼狈,深深的吸了几大口气,孙言川终才挤出了最后一句。
“叔,婶,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丢下这句话,孙言川便直接冲上了二楼,房间里属于他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这屋里许多都是不带走的,一个乾坤袋便足够了。
换好了衣服,挂着乾坤袋下楼。
楼下已经没了婶婶的踪影,只有叔叔一人坐在那桌边,望着那一地的汤水,沉默的抽着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