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缓慢发酵
堂吉诃德摘下一下自己耳蜗里的远距离窃听装置放进兜里，微微翘起嘴角。
听到了好东西呢，虽然不一定对自己的任务有用。
他站起来，招呼老板结账。一个人在糖水摊上坐太久，容易让别人起疑。
结账的时候，堂吉诃德果然感受到从火锅店的方向投来的戒备的视线。
幸好对面没人注意到堂吉诃德就是今天白天在安全区外闲晃的新来者。堂吉诃德悄悄瞥了眼天上，确认监视自己的无人机还在。
——战斗队没有得到关于我的情报，但是监视我的无人机还在，这是部门之间情报传达不通畅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堂吉诃德一边思考着，一边快速的离开糖水摊，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在进行过关登记的时候，重庆方面就给堂吉诃德安排了住房，所以他并不需要自己去废墟里面找可以用的房子。进入住房的钥匙，就是那个带有追踪功能的徽章，说是只要把徽章放在门锁的感应器上，就能开门。
明明是个人都没多少的新开拓地，这方面倒是搞得很先进。
就算有格物师，要批量列装这些先进的产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格物师是人不是机器，不能像机器那样批量大生产。
重庆应该已经恢复了一些古代工厂，并且用它们来量产这些先进的小玩意儿。
堂吉诃德看了眼脚下，心想这个城市沉睡的产能如果全部恢复，说不定会比上海武汉加起来都强。
不过他毕竟只是个杀手，生产的事情他不懂，他的估算也不一定对就是了。
他忽然注意到路边有个小小的巷口，看起来是向着山上去的捷径，地图上看他分配到的住处离这里直线距离可能就百来米，但是垂直距离使得他可能还要绕一大段路才能抵达自己的住处。
堂吉诃德拿出自己的平板，打开在重庆海关那儿下载的重庆地图，仔细看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看到的这个看起来像是捷径的巷口。
短暂的犹豫后，堂吉诃德转身走进了巷子。
一开始是一段向上的斜坡，但是随着上升趋势变得陡峭，斜坡在一条横道处戛然而止，堂吉诃德左右看了看横道，发现两边都是死路，尽头都是已经成为废墟的建筑的入口，右侧那边入口前还有两个石狮子，蹲在护栏上静静的看着堂吉诃德。
而横道对面，虽然没有了斜坡，但是有一道陡峭的石梯通往上方，长得一眼看不到尽头。
石梯两侧的废墟爬满了绿海的植被——说起来，重庆好像没有把元穹天幕内的绿海植被全部清除，难道他们不怕这些生长能力异常强悍的植被搞出什么事情来吗？
堂吉诃德横块横道，准备攀登那长长的石梯，这时候他忽然发现，石梯旁边有个向下的通道，他回忆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形，觉得这个通道应该挖在山体里。
他正想向下走去一探究竟，一台机器人就从通道内部某个阴暗的角落拐了出来。机器人是上海没有的型号，而且整体的设计充满了力量感，棱角分明，不像上海用的机器人那流线型外壳那么有科技感。
——设计师是想强调这是“战争机器”呢。
堂吉诃德这么想着，微微举起手，向后倒退着出了通道，他最后看了眼这机器人，转身开始爬石阶。
——地下不让去么……重庆卫戍司令部的秘密有点多啊。
他转过头，望向万航居住的高塔，从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高塔顶端万航的居所发生的事情。
——附近的高塔不是战斗中被毁，就是为了保证武装高塔的射界被降到了地下，看起来了解发生在高塔顶端的事情的难度，也不比刺探地下的秘密难度低啊。
这时候堂吉诃德忽然想到，这重庆有武汉人建立的青楼来着——也就是夜总会嘛。
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搜集到一些情报。
**
金风细雨楼的老鸨今天很高兴。
来重庆那么多天，她的生意一直都很清淡，除了重庆卫戍司令部请姑娘们去跳了几次舞之外，姑娘们基本都没事做。
虽然重庆那边无偿提供伙食和电力，让金风细雨楼在重庆的分店运营成本几乎为零，但没生意做也不是个事啊。姑娘们整天练琴练舞，偶尔还吟诗作对，简直就像一群真的大小姐一样了。
最要命的是，重庆这边提供的伙食太好了。一开始知道那些肉是荒兽肉的时候，妹子们还是拒绝的，但是有几个胆子大的说什么要想被万航挑中，就得吃荒兽肉，带头把肉给吃了，结果现在所有的妹子都接受了荒兽肉，在重庆这么些天下来，她们没少长膘。
老鸨不得不发了疯一样赶她们去跑步，于是每天中午，就看见金风细雨楼的妹子就沿着江边排成长列嘿呦嘿呦的跑，这都快成了重庆的一道风景线了。至于为什么沿江边跑，那是因为老鸨觉得江水里都是重庆养的鱼龙，会保护姑娘们，所以江边比较安全。
长此以往，老鸨实在是担心手下的妹子们忘了自己是靠长相吃饭的，把身体管理给疏忽了。
她甚至认真的考虑过，去广东人那边拉一拉生意，但是现在金风细雨楼的靠山是武汉驻重庆全权领事秦楚汉小姐，秦楚汉小姐又是和重庆卫戍司令部总司令万航穿一条裤子的人。去找了广东人，老鸨担心会触怒万航，导致自己失去靠山。
所以这些天，尽管非常着急想要找生意，但老鸨还是什么都没做。
但是今天，情况一下子都改变了。
观察团带来了大量移民。
老鸨猜想，会有这么多移民，应该是因为月之民常驻重庆，让大家都觉得重庆已经很安全了的缘故。
移民们到了重庆，有点头脑的都会想要了解一下重庆的状况，而青楼一直都是情报集散地之一。何况金风细雨楼并不是单纯的青楼，它也经营酒楼和茶馆，现在金风细雨楼占用的这个古代废墟规模很大，有三个门，a门进来是茶楼，b门进来是酒楼，c门进来才是翻花牌的地方。
据说这个建筑，古代叫什么苏坡马克，是个英格利斯语的时髦玩意儿。
这一下子，茶楼酒楼客满，有不少刚来的天选者老爷就直奔c门翻花牌。
老鸨自然喜上眉梢，不过客人们都是来了解情报的，如果什么都得不到，只怕会让他们扫兴。于是老鸨把早就准备好的那些信息都打印成了小抄，给跑堂的小二和被翻牌的姑娘们都带上。
不过，来重庆的都是老手，老鸨到不是特别担心这方面。
她担心的是，现在自己店里没有天选者坐镇，万一有天选者老爷闹起来，如果重庆卫戍司令部那边动作慢一点，说不定会有损失。
担心归担心，她毫无办法，自从来了重庆，她就非常想要和万航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但是万航根本不鸟她，现在她不敢直接向万航提出要求让万航派天选者来。
果然还是想办法在新来的还没工作的天选者那里，招募几个打手啊。
或者向武汉那边请求援助，让他们下一波船队派几个打手来，反正现在新移民里那么多天选者，应该不用再忌惮派天选者过来刺激到万航了。
就在这时候，龟公忽然来报：“报告，刘大人到？”
老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刘大人，现在人家叫秦楚汉！这可是万司令给她的名字，她喜欢得不得了，你在这方面出错让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整我们呢！”
“小的知错了！”
老鸨一脚把龟公从面前踹开，大步走出房间，直奔通往一层的大楼梯，站在楼梯顶端，她一眼就看到了刚进门的秦楚汉。
老鸨有些庆幸，现在来重庆的天选者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就算不认识秦楚汉，一看她的玄机就猜出来她是个大人物，没有干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要不然以秦楚汉的姿色，加上她的欧罗巴血统，指不定有哪儿冒出来的傻吊干蠢事呢。
“哎呦~”虽然秦楚汉是妹子，但是老鸨还是拿出迎接客人的那副腔调，“秦大人，您怎么来了。”
她在秦字上咬了重音。
秦楚汉眨巴眨巴眼：“武汉方面叮嘱我要我多照看一下金风细雨楼，我就过来看看。”
“哎呀，劳您费心了，请到二楼我的房间来坐吧，来人啊，给秦大人准备点心。”
“嗯，我想吃马蹄糕。”秦楚汉说。
老鸨楞了一下。
——妈耶，她当真是来吃东西的？
秦楚汉完全无视了老鸨的表情，径直向二楼走去。
**
“唉，没意思。”
吴广寒的几名部下忽然站起来。
“老大，我们先回去睡觉了。”
吴广寒盯着为首的高个，严肃的说：“广阳荣，别给我找事，懂吗？”
“老大，我们真的是回宿舍，回宿舍能惹什么麻烦？”
“哼，你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刚刚捏店里小妹屁股的是谁？”
“我不是去道歉了嘛，老大，您要担心，和我们一起回去？”
吴广寒看了眼远处火锅店，咂嘴。
“我真想直接命令你们坐下。但是，现在好歹也算是来地面休假期间，我不好限制你们太多。给我记住了，你们是月球军人，违反军纪是要受惩罚的。好自为之。”
“是，老大，谢谢老大！”广阳荣啪一下立正，向吴广寒敬礼，随后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常辉就说：“这是去青楼了啊。”
“肯定啊，让他们放松下也好。”吴广寒耸了耸肩，“真惹出乱子了，也能测试下这个万航对我们月之民的态度。”
“但万一他闹出的乱子太大，不得不军法处置，那你保还是不保？”
吴广寒咂嘴：“这个到时候再说。他……虽然是个愣子，也不至于这么没分寸搞那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