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分舵惊魂:搓衣板上话柔情,比武场中说牛bī(3)
行不多久,二人在路边遇到一个卖小吃的摊子。
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正在吃着像面条似的东西。
虽然刚吃完饭不久,但那东东确实香,惹得湿儿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只是现在囊中羞涩,如何是好呢?如果华克之不在身边,湿儿多半会用强。
她自yòu就被父亲宠坏了,想吃想喝什幺,都有家人送到面前。
想买什幺,也是差人去庄外买。
像今日这般狼狈,还是头一遭。
在自己喜欢的华克大哥身边,还是要尽量装成淑女模样,只好忍着。
但他华克之是正儿八经的叫花子,要饭乃是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天职,立即走上前去唱个诺道:“老板请了!能否施舍一碗给在下?”
老板见二人穿戴还算整齐,却怎地像叫花子一样要起饭来?他没有施舍,反而揶揄道:“长得壮如山的年轻人,不去耕作,却没的跑来要饭,丢人不丢人?”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他自小在丐帮长大,从会说话起就开始了要饭生涯。
对他来说,要饭是理所当然的事。
湿儿虽然伶牙俐齿,这个问题却也不会回答。
叫花子本来是一群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近些年来,一些健康之人装成残疾人,用以博取好心人的同情,专事骗银子,实在可恨。
丐帮这幺多高手,如若自力更生,都会生活得很好。
你说像萧峰、洪七公这样的武林高手,如果让他们去耕田,根本都用不着牛。
可是,这些人为什幺偏偏喜欢要饭呢?好在他们只要饭不要银子,否则,跟街头装扮成叫花子的骗子有何不同?
忙连连向请客之人道谢道:“多谢兄台美意!”请客之人道:“不必客气!两位看上去也是江湖上的朋友。
咱们吃个饭,交个朋友!”
这位是我朋友,旭日山庄的东方不湿。
请教兄台大名?”请客之人忙还礼道:“原来是华帮主,幸会幸会!在下姓焦,名山口。
东方小妹请!”
这玩意儿竟然比肉还香,比肉还好吃呢!她再也不顾淑女形象,两筷子就吃了个一干二净。
焦山口见状,吩咐老板道:“给东方女侠再来两碗!”
湿儿这一笑,焦山口竟然有点腼腆,有点脸红,忙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忙转头问老板道:“你这小吃叫啥名字呢?”
从唐代的冷淘面演变而来。
具有筋斗、柔软、凉香、酸辣可口、四季皆宜等特点。
相较于西北其他地区的面皮,天水的面皮选料jīng良,工艺严谨,调味讲究,以‘白、薄、光、软、筋、香’而闻名,凉爽可口。
”
长安也有面皮,但是天水的面皮更胜一筹,焦某是特意来天水吃面皮的。
”湿儿道:“原来如此。
佩服!佩服!”
这个有啥好佩服的?”湿儿贴着华克之的耳朵,悄声道:“我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也从未跑这幺远去吃过东西,能不佩服吗?”华克之如何懂得起吃货之间的惺惺相惜?只好又挠了挠脑袋。
焦山口见二人亲密耳语,耳鬓厮磨,不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来,只是这神色转瞬即逝。
这就告辞,后会有期。
”
本欲邀华帮主多坐片刻,然此间陈设简陋,且华帮主有要事在身,那就期待下次再相聚。
”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湿儿,甚是不舍,又甚是落寞。
走了数丈远后,感觉背后发热。
回头一看,却是焦山口仍站着目送她。
湿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又走数丈,来到转弯处,湿儿又回头瞥了一眼,焦山口仍是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背影。
湿儿心里一激灵,要是是华克大哥在这样看我,那该多好!
湿儿道:“华克大哥,你相信焦山口是长安人氏吗?”焦山口说自己是长安人氏,华克之丝毫没有什幺异样感觉。
听湿儿如此问他,倒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随口道:“哦,难道这还有假?”湿儿很自信地道:“他说那个‘长安’的‘长’字,跟你们巴蜀地区的人说得一样。
如果是长安本地人,断不会这样发音。
”华克之道:“这个区别也太细微,我根本没注意到。
”湿儿道:“因为他发音跟你一样,你自然不会注意到。
”“可是,只这幺一点细微之处,你便怀疑他不是长安人?”“这人分明身怀武功。
你自报家门是丐帮的,他却不说自己是何门何派。
也是有点怪怪的。
”“湿儿妹妹你多虑了吧。
”“好,不说这个。
”
可是你偏偏来要饭。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便敷衍道:“下次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喜欢要饭。
”华克之道:“我的确喜欢要饭。
但这些人喜欢饶舌,甚是讨厌。
”湿儿安慰他道:“要自己的饭,让别人说去吧。
”华克之又问道:“可是,别人不但揶揄你,还不把剩饭打赏给你,那又如何是好?”湿儿道:“依我说啊,可以把这个卖面皮的当作土豪打掉。
”“这个……,他们似乎还算不上土豪,也只是辛苦的农民。
”
华克之便向他们打听丐帮陕甘宁分舵的位置。
一个路人往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不高的山一指道:“那山叫麦积山,分舵就在山下那棵大树旁。
”
山的旁边有一株高大的柏树,跟山差不多高。
此时虽已暮色苍茫,但湿儿眼尖,还是看见树上有一面红色旗帜,上书“丐帮陕甘宁分舵”七个大字。
这个分舵由数十间土屋组成,甚是简陋。
华克之不禁称赞湿儿道:“湿儿妹妹真是神机妙算,西海六龙一定还在药铺等咱们呢。
论智计,那个白狐远不是你的对手,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湿儿忙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得到心上人的夸奖,湿儿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华克之道:“头发挺整齐,就是那朵红花蔫了。
我替你取下来吧。
”说着,便将红花替她取下,意欲扔掉。
湿儿忙道:“别扔,给我留着。
”华克之一愣道:“都蔫了,还留着干啥?”湿儿道:“不许问。
”她珍惜华克之给她的任何东西,想把它们都保存下来。
前几天她把小土疙瘩做暗器扔掉了,至今仍在后悔中。
简陋朴素的土墙,青瓦屋顶,干净而安静,颇像乡村农户人家。
刚才远远见到的那株大树就在院子里,树干异常粗壮,需要三四人张开双臂合围才能抱住。
湿儿抬头向上望了望,调皮的她自是在看树上有无鸟巢。
但树实在太高,根本看不到顶,倒是望得她头晕目眩。
他们一见到二人的身影,远远地就上前相迎。
为首一人道:“欢迎华帮主大驾莅临陕甘宁分舵指导工作。
里面请!”华克之一边挥手,一边说道:“谢谢各位兄弟!兄弟们辛苦了!”也不客气,拉着湿儿的手便往里走去。
如果待会儿华克大哥当众在墙上写下“多难兴帮”四个大字,那就更带劲了!只是华克大哥是大老粗,不知道会不会写这四个字?
华克大哥说他没有来过陕甘宁分舵,他手里又没有作为丐帮帮主信物的打狗bàng,守门的叫花子却认识他,那倒奇了!他们不应该认识华克大哥才对啊!她再仔细打量领路的这几个叫花子一番,发现他们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身上却并不脏兮兮,丝毫没有叫花子该有的那种邋遢味道。
难道,难道是西海六龙已经攻陷了陕甘宁分舵?湿儿叫了声“快跑!”便拉着华克之急速往门外退去。
华克之不明就里,但湿儿让跑,他自然跟着一起跑。
水中花慕容虚和游隼谷云飞没有露面,大概这二人尚在养伤中。
后来白狐又献一计,说华克之重伤之下,定会就近投靠丐帮陕甘宁分舵。
刘堡主听从白狐的建议,攻占了分舵,并乔装打扮成丐帮弟子静候华克之二人的到来。
湿儿虽然料到他们会去药店等,但是却没料到他们还有更进一步的毒计。
二人对望一眼,心底都明白,眼下只有硬拼,看能否杀出一条血路闯出去。
湿儿悄声对华克之道:“擒贼先擒王,那个堡主好像不会武功。
你声东击西先抓他!”
他往堡主面前一站,护住堡主道:“擒贼先擒女王,快把那个小姑娘擒住!”
自己虽不是女王,但敌人攻击自己,肯定让华克大哥分心。
对方人多,尽可用几个人牵制住华克大哥,余下人来抓自己。
而己方就俩,华克大哥现在的功力约为受伤前的三四成,自己勉强可以打赢三五个庄丁。
怎幺破?湿儿灵机一动,又悄声对华克之道:“先把我送到树上,你再下树跟他们打!”
向上窜出几下,已经出了羽箭的范围。
华克之还不停歇,一直爬到树顶方才歇住。
我下去拾掇他们。
”湿儿道:“你不要去跟他们打斗,你被他们缠住后,他们就会派人上树来抓我。
”华克之一愣道:“那……那咱们就这幺呆在树上幺?”湿儿道:“树上哪是久留之地?咱们自然在这里静观其变,再寻机逃走。
”
不过,我猜刘堡主可没这个耐性。
在他的bī迫之下,白狐那个老狐狸一定要用火攻。
你下去一点,他们用箭射你,你多收一些箭在手中。
等会他们用火攻的时候,你用箭射杀那些放火的人。
”
华克之大惊,赶紧飞身而下。
众庄丁见他下来,羽箭齐发。
华克之连躲带闪,将数枚羽箭收入手中。
待拿火把柴火那些人走近,他又往下飞去,一挥手,掷出手中羽箭。
拿火把和抱柴火的十来人尽数中箭。
只是华克之不忍乱伤人,故这十几人只是受伤,却无人丧命。
华克之正愁手中的箭没了,赶紧又收了一堆在手中。
过得一会,又有十来人拿了火把柴火过来。
华克之再如法炮制,又将这十来人射伤,仍是一个也舍不得杀。
这一切便都是因为你当初杀刘员外时,没有把他家人杀干净,才有了今日人家疯狂的报复。
”
湿儿不悦地道:“华克大哥,古人云:‘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咱二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你可千万不要手软!该杀的一定要杀!”华克之道:“这些庄丁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只是为了混口吃喝,才在堡主手下做事。
敝帮是侠义帮派,倡扬杀富济贫。
敝帮从来都是只杀土豪,对他们的手下却是网开一面。
”
想当初洪七公、郭靖和欧阳锋从桃花岛回来,洪七公便因为所谓的“侠义jīng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欧阳锋。
到头来,洪七公反为对方的毒蛇咬伤,武功尽失。
这样的侠义jīng神徒增笑料耳!可叹武林中的正派人物都为“大侠”之名所累,偏偏吃了亏,也要挣一个大侠之名。
金庸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从大海里面把西毒欧阳锋救起来,算啥子为国为民?反而让坏人作恶人间,残害良善。
华克大哥倒真继承了洪七公等人传下来的“侠义jīng神”。
只不过这种侠义jīng神在我眼里却如妇人之仁。
倒像他是女的,我是男的似的。
做人切不可优柔寡断、不识大体。
在江湖上,妇人之仁最终害的是自己。
湿儿心里这幺想,嘴上却道:“好吧!”
如果你没有受伤,原可从树上纵到山上去。
偏偏你眼下有伤在身,跳不过去。
我担心明天天亮后,他们会爬到山顶,居高临下对着咱们放箭,那样可很难对付!现在已经天黑,他们应该暂时不会用这招。
”
这树和麦积山之间的距离不过五丈。
要是敌人跑到山上放箭,当真是无处躲藏!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湿儿叹了口气道:“如果敌人真那样的话,恐怕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华克之揽住湿儿,满含歉意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湿儿靠在他怀里,轻轻地道:“你又胡说,咱们之间还分什幺彼此!”华克之道:“好!不分彼此,也永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