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惊魂迷函谁家算计,赤子红颜何人惜怜
第六十二回:惊魂迷函谁家算计,赤子红颜何人惜怜却说那凤姐奉了弘昼之旨,携了迎春到怡红院里来代主问话。
却问出一声”怎幺还敢和贾琏私通信函”来,直唬的迎春几要晕阙过去。
迎春战战巍巍不知该如何答话,心里头全是混杂之念头横来竖去,撕心搅肺的。
此刻方觉弘昼差凤姐来代为问话,不知有心无意,竟是万万分难答。
且不说自己和兄长有染,要当真嫂子的面认罪,是何等羞辱。
亦且不说自己再和昔日伦乱兄长有信函往来,一犯性奴私通忌讳,二有挂念外男之嫌,哪一件都是千刀万剐的罪。
更要紧是,当日贾琏送进来家书求命,一层上其实是哀求她曲意逢迎弘昼,多受女子屈辱,换作为贾琏求活,二层上竟提到亦曾递送另一信函去了凤姐处。
虽着实不知究竟有无此事,又或贾琏有信,凤姐却不曾受到;然自己都能收着,若真有此信,凤姐在园中威权行止,如何就收不到?只怕也是收到了信函,秘而不宣罢了。
此事一个不慎,一般儿能将凤姐置于死地,偏偏却差凤姐来,在这四下无人私邸里问话,自己又当如何应答。
那窗棂外夕阳渐下,夜幕冷渗,一对冬鸦绕梁枯飞;迎春一时无言,亦不敢抬头去瞧凤姐脸色,屋内便是死一般宁寂。
此刻她又畏又恨,又是羞辱慌乱,全无应对之策,真恨不得弘昼一般儿无有怜悯,只命三府里将自己,如同尤三姐一般锁拿了去,凭是杀是jiān是剐是凌,竟比这当儿丝毫猜测不着弘昼知晓多少,又是什幺心思,天威难测,只怕自己害人害己,一言不慎,非但是自己,自己小妹、凤姐,只怕是远在戍边之兄侄,刚刚逃得一线生天之其余族人,都要又遭奇祸。
迎春搜肠刮肚了半天,竟依旧话儿到了嘴边难吐。
却听凤姐终于幽幽开口道:”二妹妹……这是代主子问话,你总要答的……你别一味伤心,有什幺便说什幺,我一定据实代你回主子。
主子其实多有恩怜,你只要诚心回话,未必就严办你的。
”迎春凄然一叹,泪珠儿已挂满两腮,只得勉力开口回道:”是。
主子即如此问,迎儿怎幺还敢欺瞒。
迎儿是收到过两封家书,俱是那……哥哥贾琏所寄。
是……外厢房里的一个丫鬟,在六月里来找过我,说有外头戏班子里的什幺管事贪财,串通大理寺的看守,私授了一封贾府家人信笺,若想要看,封六百两银子给他。
我哪里有这许多钱财,托人将昔年生日,贤妃姐姐……是元春姐姐颁赐的,一付攒丝累金凤冠,拿去典卖了银子,才换了来。
后来七月里又送过一封……我收信时,本也不知是琏二哥哥的,只是挂念族亲安危,才一时迷了心窍……我也知这等子罪,已是无耻至极……我是个不干净的身子,主子还肯收留赏玩,我本来合该日日念佛感恩,用心实意只做好主子玩物的……却依旧挂念族亲,做这等子贼行,辜负了主子,就请风姐姐代我回话,迎儿实在没脸活了,就请主子赐死才是恩典……”她是实心温性之人,此刻说到这句,已是泣不成声,自问竟是本心,再不敢求饶,只求弘昼赐死,一了百了罢了。
凤姐却静了半晌,忽然下了坐塌,将迎春肩头一扶,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迎春哪里敢看凤姐,低头脸如死灰一般只是淌泪,忽然又想起一事,又死命得跪了,叩着头道:”只求姐姐救救惜春。
她小,我和她没瓜葛的……可怜这会要受我背累,是我无耻……岂不是害了她,早知就不该让她随我一并住的……”凤姐却又将她扶起,扶握着她两付香肩,将她按在一帮炕沿上坐了,自己站在她跟前,拿手中贴身手帕去擦拭她一双迷蒙泪眼,顿了顿,竟笑了,柔声安慰道:”二妹妹……主子要我问的话,我已经问完了,你回得很妥当,我回头定缓缓细细代你回了主子……左右主子没说今夜要处置这事,我们姐妹就说说话,回头也和太太商议商议。
你莫急莫哭,说到底,这都是那……你那没良心的二哥哥造的孽,你是他亲妹妹,他只想着自个,竟连你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
你……你可曾给他回信?……”迎春闻言,又慌乱得抬头道:”没有。
这我怎幺敢……这和受信不同……这还了得……”凤姐掩了她口,依旧柔声道:”这就是了。
说句没轻重的话,你若回了信,主子再宽容,也不能放过的。
即没有回信,没准在主子眼里,不过是有个不要脸的畜生求生要活,自己糊涂僭越罢了,主子也未必就要把你怎样……怎幺发落虽然难说,我瞧着主子心性却不是苛残的,这不比那尤家三丫头,以性奴身份私通外人,才是犯了主子忌讳……我明儿看看主子心绪,或者再寻个机缘和缓回主子话,兴许主子……并不一定要荼毒了你。
至于惜春妹妹,她还小,又没有伺候过主子,能有什幺事……别哭了,可怜花儿朵儿似的人……哭成这样倒白遭坏了身子……回头说不定主子还要提见,你多一份颜色,能讨主子一点欢心,比什幺都强……”迎春听她柔声说得这般体贴,却知不过安慰之辞,却越发觉着对不住凤姐,此刻反而忍不住心酸,又怕连累了凤姐,竟有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心,便泣得越发凄凉,伏在凤姐怀里倒是呜咽呜咽了半日,才勉力止了泪,抬头怯生生问道:”凤姐姐……主子……是怎幺知道了?”凤姐本来抚摸她肩背安慰,听她渐渐止了哭,便在另一侧炕沿上和她并排坐了,淡淡道:”主子今儿午睡在天香楼……”顿一顿才道:”醒过来才唤我去,才知道又出了事了。
是那……尤家那二丫头,她妹妹生死不明,竟然耐不得煎熬,前日跑来主子处举发要戴罪立功。
说是寿熙班的戏子还和园中其他人有往来,不止她妹妹一个,主子震怒,昨天差人去拿了寿熙班里的一个叫蒋玉菡的管事,打了,才说是曾伪造了信笺来府里骗过钱财……”迎春听得心头一颤,不由出声问道:”伪造……?假的……?”凤姐淡淡幽远,葱指儿绕着手帕,瞧着窗外枯桠夜枝,半晌才道:”我又如何知道真假……二妹妹你是没出阁的姑娘家,不知道外头小人那些个龌龊机巧……造个消息骗个钱,左右你这辈子也不能再见那狼心狗肺的哥哥对证,他乐得图财呢……何况说句姊妹间私下体己话儿,便告诉你,就算是真是你那哥哥有信,他怎幺敢招?如是假的,不过是个贪财讹诈的罪,主子如有一念之宽,说不定命都能饶了。
若是真的……他只是个戏班管事,那信谁写的?谁传递出牢狱?收了多少好处?牵连着大理寺、刑部、宗人府、詹事府并园子里……不黑地里碾碎了他一家子才怪呢……”迎春本来就是没个主意,此刻更是一片糊涂,如同陷落重重迷雾里一般,一时觉得万事万物都是落在半空,脑子都不够使了。
却听凤姐又是问道:”二妹妹……如今是我们姊妹交心说话,你莫瞒我……那信上……都写了个什幺?如今信在哪里?”迎春愣愣瞧着凤姐,美目流转,乌眸润耀,竟是果然丝毫不知就里的样子,不免更没了头绪,心想”既风姐姐如此问,只怕真没收过二哥哥的信……也是,二嫂子自小懂人情世故,见过世面,哪里比得我糊涂没见识……旁人若是欺诈钱财,自然是寻我,不寻她……只是如此,于她,岂非更是飞来祸……我要不要将那信上之事如实告了凤姐姐或是主子呢?”她迟疑了片刻,才怯怯道:”那信我本来收在房里……后来似乎见挪动了地方,总是疑心有人瞧见了……就烧了……”哪知此言既出,凤姐居然打了个哆嗦,急急道:”真烧了?”迎春木然点了点头,凤姐恨得一甩衣袖,几乎连那桌上茶碗都要打翻,口中抱怨:”妹妹你真是好糊涂……”又道:”你怎幺能烧了那信呢……凭他信上写了什幺肉麻见不得人的话,如今既然事发,总要给主子见过信,主子才能凭着处置。
你没了信……若有人造个谣,只管说那信上这啊那啊的,便是添了百倍来说,主子信是不信?你我不过是主子跟前猫儿狗儿一类,供主子yín乐消遣的,若是心里有这层芥蒂,你还活不活了?……”迎春此刻只觉自己已经云里雾里,一片迷糊了,不由问道:”造谣?……”凤姐看着她这模样,当真是气急,恨恨道:”你个丫头……让我说你甚幺好……那信上究竟写了什幺?”迎春此刻只得回道:”头一封信只是……那等子没脸的话,叫我要讨好侍奉主子,为他求情……还说……还说……给凤姐姐你也有这幺一封信……后一封信只说是报平安,说是已经缓决改了发往黑龙江,还叫我……叫我……去问那边情妃,有什幺新鲜花样儿可以让主子欢心……可以哪天求着放他回来才好……”凤姐闻言,顿时如看个贼一样看着她,居然呆了一炷香功夫,竟是带了颤音,道:”给我……也有信?”迎春点了点头,又忍不得落泪道:”如今我想明白了,定是那伙子没脸的唱戏的胡说伪造的……姐姐……这可怎幺才好?”见凤姐呆呆得竟也好似没了主意,更是慌乱,又道:”凤……凤妃……或者我就回主子……不说有这一节……””胡说”凤姐顿时立眉斥道:”主子问话,怎幺能欺瞒……更何况,如今也不知道那戏班里的王八蛋是怎幺回的,更不知是否真是你那二哥哥写得,这种事情主子一个八百里加急,就去黑龙江问话,五天里就有信了,那只顾活命的狗头,哪里还顾你我的生死?回头两造里对不上更要惹翻了主子的……”迎春又急又恼,连声道:”这可怎幺好,我如今死也不惧,便是主子发落我去受刑jiān死也不惧,我早是个wū浊肮脏的身子,本来就愧对祖宗了,也愧对姐姐你……如今,岂不是一死难赎,竟连累了姐姐……”她只哭,凤姐却支撑着凝眉思量,又过了片刻,却已是换了颜色,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来,道:”罢了。
妹妹别耿心了……这是……哎……妹妹实心眼的人,也不用多想,这却不是妹妹的过错。
若是真的有信……自然要怨那个王八蛋,若是假的……哎……不过是有人费了心机……妹妹哪里提防得了。
你不要一味往坏处想,主子圣明,再不会冤了谁……何况,说到头,我们不过是主子一奴,便是主子要处置,我们女子家生来可怜,无非是那些个凌辱,只当尽了本分,替主子谋欢了……更别说那起子连累我的话,我自有自全的道理。
明儿还要回主子的话。
我一般儿向主子讨情。
只是记得,若是主子提见,妹妹再不要犯了糊涂,主子问,妹妹就据实答,胡编乱造使不得的……这会子天晚了,我们却叫了太太来,一起吃晚饭可好?太太自小疼你……如今……见一面也不知今后如何,何必让小人们得意小瞧了我们去,我们一起吃个团团圆圆暖和饭,过了今夜还不知道怎样呢?”迎春此刻哪里还想吃食,只无可无不可不作答。
凤姐却改了颜色,没事人一般,唤平儿袭人等来侍备晚饭。
那袭人果然用心,却在内室里备了一个景泰蓝的锅子,用些菜心、木耳、松茸、山药,一碟子上好的薄嫩羔羊肉,一碟子酒腌鸭信,一碟子金翠芋头,更多烫了一壶松针清酒,去里头唤了王夫人,同着凤姐、迎春三人就在书房用饭,留着平儿捧汤侍酒,自己陪着薛姨妈、惜春伙着晴雯等人在外头用饭。
你道她为何唤王夫人,原来这迎春本是贾赦前妻之女,自小没了娘,其后母邢夫人却是个没心没肝的,虽大面上不差,亦不多亲近,只王夫人天真慈心,待府里几个子女,一如己出,看教诗书,作食养药,嘘寒问暖。
自贾珠早逝,元春入宫,她膝下寂寞,对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倒一发的疼作心头肉一般,聊解亲生女儿不得相见之心;三春姐妹,亦都视之为亲母一般敬爱。
本来园中变故,王夫人同着众多晚辈女儿家甚至孙辈女孩,一并供一个男子jiānyín身子充为性奴,是个极羞耻的事,更何况弘昼故作禁忌,不赐王夫人名份,那迎春、探春俱是姑娘,比着奴儿还高一层,见面却是尴尬。
只此刻迎春这里有了变故,反而要个慈母安慰,才将三人凑在一处,难得亲伦,吃个家常宴。
三人见面,迎春也顾不得,又是跪了,又是哭的王夫人也心下凄惶,只得安慰迎春,强作笑颜,说些家常话。
可怜王夫人昔日贵为府中第一诰命,如今却是身份至低至贱之人,这等事情,自己其实丝毫无能为力。
她见平儿在一旁服侍汤饭,更是不安,死活要让平儿坐了,自己来服侍,平儿又哪里肯依,倒是凤姐连说左右没外人不妨的,王夫人才罢了。
三人枯坐,只凤姐勉力说些家常笑话,那迎春满腹乱麻一般,一时是等死的心,一时又盼着弘昼宽宥,竟然是心事重重,干脆就这那松针酒,堪堪用了好几杯解愁,到底是凤姐知她平素从不用酒,劝了,说”难说明儿主子要提见,醉了可不得了”才罢了。
那王夫人看着迎春这等模样儿,也是心疼,又不好宽解,只得胡乱问凤姐:”不知主子今儿宿在那里……或者就让迎丫头去服侍……可好?”凤姐听了更是无可奈何,只得温声道:”太太别乱说了……你还真当我是什幺妃子啊……主子要肯让迎丫头服侍,还能有什幺事。
主子要谁侍寝,那是赏,我哪里就敢做主。
上回是主子自己说要洗浴,我才乍了胆子,又是一心为主子念想,才敢荐了太太并姨太太去侍奉的。
如今这会子迎妹妹去,凭谁都知道是想以身求恕……有了这个心还了得,主子最恨这个了……主子常训导,我们的身子,就是主子的玩物……本来就是主子的,敢以此来求要什幺,惹翻了主子,不知道在哪一层地狱里呢……便是有这心,也要用巧计寻机会。
哪里就敢冒失热辣辣送迎妹妹过去……”三人只能无奈说一会子,回头小红来回话,只说晚上弘昼却宿在了蘅芜苑,三人竟也不知怎得,略略放了心。
又胡乱用些个菜肴,见迎春总不用菜肴,只是惨然若泣,才撤了席。
凤姐只劝慰迎春:”且安心睡,明儿再做道理……”才携了平儿去了。
袭人早收拾了自己的房间,暖暖得烧了地龙,让迎春过去安置,却让四儿服侍安慰惜春在外头床上睡,让司棋睡在外头厢房里。
司棋要来服侍迎春更衣洗漱,迎春却心头茫然,命她出去,自己洗漱卸妆,对着房中铜镜,痴痴瞧着镜中自个儿形影,一时呆呆得也不由更是伤心落泪,见镜中玉人粉面,青丝泪眸,想着自己本是冰雪秉性,偏偏落得这做人性奴亦难得平安的可怜模样儿,也是自恨自伤。
又怕害人害己,一时戚戚。
想想适才王夫人的话,心下几乎一阵冲动,只想去蘅芜苑外跪着,求见弘昼,就今夜让主人发落了,也省的这一夜不知生死得等候消息。
想想又是恨,归去结来,都是自己那无情的哥哥,惹出族罪来,竟然还要遗祸,让已经是替他们男人受责,做了王爷性奴,日夜供王爷jiānyín泄欲的园中妹妹,来担当这等事后深祸。
她心绪越乱,也知此刻去蘅芜苑打扰弘昼,更是祸不可测,看看屋里房梁,又恨不能挂一根衣带上去,独吊娇躯,了此一生,奈何性奴自刎,非但罪重,而且更是失德。
只得胡乱到绣床上,挣扎着宽衣要睡。
她坐在床沿,勉力宽了外头大衣裳,将里头粉色绣带丝衫上系的蝴蝶丝结都扯了,又松开汗裙胯部的三颗小金纽,摇摇宽下裙子,两条粉腿香肌一露,觉着有些凉,便钻进被窝去,却见一旁袭人贴心,已是整齐叠了一件薄描套衫肚兜。
原来其时女子夜眠,都穿贴身内衣肚兜,只是这肚兜脖领处挂着丝线,后背里还要打结,便是材质再是松软,也是有些硌得慌,倒是入了园子,园子里用内造衣衫,更有那王夫人薛姨妈照了样式打点,专用这一类套衫肚兜为睡衣。
其实就是一圈薄棉套筒围兜,再没有半个纽扣丝带,亦无接缝绳线,是一色棉料围成,那料子略略弹张,贴着女儿家上半身子,上至锁骨下一寸,下至肚脐,却是薄如蝉翼,穿着睡觉甚是舒服。
只是这等料子又薄又贴,又不比寻常肚兜有个提拎之形,女儿家那一对乳头儿,总会顶得起来,形状分明两颗,大有风月意境。
若是往日里,虽是在被窝里头,女孩子家再也没脸穿的。
只如今为人性奴禁脔,本来就是以色侍人,再不敢顾忌这些,倒干脆穿将起来。
迎春看了,也就在被窝里,将自己肚兜的扣儿解了,要去换那睡衫。
只是一时脱了肚兜,自己也不知着了什幺心魔,不由羞答答的抚摸起自己的一对nǎi儿来,她心羞,好似有人偷看一般,也不敢去用力逗弄自己的乳头,只在乳肉上轻抚慢弄,心下一片迷蒙,竟是胡思乱想:”若主子明儿下旨,处置了我……若杀了剐了也就罢了……若是交付外头人去jiān玩,我又不能自尽……这对nǎi儿,竟不知要让那些个脏男人怎幺玩弄才好……”想到此节,竟然仿佛是一众男人扑上身子来,心下又是燥热,呼哧呼哧娇喘了起来,便忍耐不住伸手又到自己胯下内裤包严那空虚处揉捏起来。
脑海中开始轰鸣,一时想着:”司棋在外头……要不唤她进来……”此刻她其实是有了三分死心,欲念反而更盛,心里只挂念着”左右是左右……说不定是园子里最后一夜,我这种残花败柳还矜持个什幺……”便挣扎要翻身爬起来要叫司棋。
哪知就在翻身欲起未起,竟有一个略略有些冰凉的身子就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她吃惊之余,才要叫嚷,却闻得体味清清nǎi香,触及更是小小一具小女孩家身形。
一个如今发丝披将下来的小脑袋埋到自己两乳之间,深深陷了下去,倒好似小孩子要吃nǎi一般,两只小手直接摸上了她的乳房下沿,口中童音轻声道:”姐姐……我来服侍你……”迎春垂下头,看着惜春怀中小脸蛋儿,一脸红cháo,似懂非懂,却是眼内波光闪耀,迷眸如水,顿时明白是惜春也知自己凄苦,竟要侍弄自己。
心下又是感伤又是痴怨,也不知是个什幺滋味,一把将惜春搂在怀中,只是饮泣。
惜春只如呓语一般,轻声柔气只道:”姐姐……过得一夜是一夜……你一味心苦,我看着也替姐姐难过。
明儿要死,我定和姐姐一起死,便是明儿主子要送姐姐……出去处置……我就求主子一并送我出去……这会子姐姐就睡个好觉就是了,呜呜……其实……都是我的不好……”惜春虽然年yòu,但是其时真是少女家身子约约长开之时,迎春虽是女子,搂她在怀中但觉手上滑不留手,更闻一股醉人nǎi香,摸索上去,感受她小nǎi头儿还只是微微一隆,小pì股儿更只是小女孩子家得挺翘却不肥圆,倒是两条腿儿两条手臂略略有些细细酥酥的肉感,搭配着惜春略显单薄的身子,其实禁忌,别样风流,迎春本来是欲念难禁之时,惜春又只是温柔的揉捏她的乳房,正有些神魂颠倒,只是听她如此说,不由回了些jīng神,低头问道:”你?你……你有什幺事情,瞒着姐姐?”惜春闻言,却是落泪,委屈道:”姐姐……二哥哥给你的信,是我偷看的……”迎春大惊,满腔欲念顿时散去,搂着惜春两肩,惊问:”真的?你……偷看过……”惜春点头说”恩……是我瞧见的……我忍耐不住……后头来放了回去……想来必然都是我不好……妙玉姐姐说因果循环,是劫难渡,必是我的缘故……”迎春思量了半晌,抚摸着惜春的头,想着家道如此,祸事难料,自己昔年名门闺秀,却已经被两个男子jiān玩过身子也就罢了,惜春不过是小女孩,娇躯初芽,懵懂风月,童闺贞洁,粉砌玉堆……也不知是个什幺下场。
她自圈入园中为奴,已知妹妹虽然年yòu,但是终究难免奉主,一则上总是指点惜春少行谨言,以防哪一日被弘昼多看几眼一时动了心要jiān,只盼再熬得几年待妹妹略略成人才好。
另一层上,却越发诗书礼貌,琴棋书画,用心教授妹妹,只盼妹妹将来供弘昼jiānwū玩弄之时,能多一些才情气质,好多讨几分弘昼欢心。
只是如今自己眼看却要遭难,弘昼若是因事发紫菱洲,惜春虽小,但是看过信笺不举发也是罪,一并儿迁怒发落,想到惜春这等yòu小身子,还不及供奉王爷主子,竟不知要遭到多少凌辱jiānyín,那外头一起子下等脏乱兵丁囚犯,若可以玩弄到这侯门家小女孩儿,娇花嫩蕊,连身子都未长成,只怕更加满足那起子人之意虐yín念,真不知要被折磨成什幺样子。
此刻泪水滴答滴答都落在惜春发上,手上抚摸着惜春那微微凸起的那颗小小的乳头,和翘挺的小臀,想着这些个细嫩的肉儿,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竟要给多少粗鄙之人jiān玩糟蹋,心下更是翻江倒海,求生觅死,真恨不得能将惜春融在指掌之中,化作一缕芳魂香jīng,也免了悲惨命运,口中呜咽道:”不是你的错,是二姐姐自己不要脸,倒害了你……”姊妹俩一个年yòu,一个懵懂,其实都不知究竟如何命运,只是此刻心乱,拥做一团,哭了半晌,搂着终于没了气力,睡了去。
第二日那袭人也是识趣,不来打扰,还是司棋进来侍奉,见她姊妹二人裸着身子,连身上肚兜内裤都踢在脚下,相拥而眠,也不想旁的,先是侍奉迎春起来更衣洗漱,那惜春年yòu贪睡,又过了半晌才起。
迎春本来是等死,连早饭也懒得用,只午间紫菱洲的丫鬟来回话说,昨儿夜里,那些太监便去了,紫菱洲依旧封着,院子里的丫鬟宫女暂时都由凤姐命,安置到了别处。
迎春袭人司棋等面面相觑,亦不解是什幺意头。
便只等着凤姐回话,弘昼发落消息,哪知日升日落,月明云稀,竟也没人来提拿迎春。
这等度日,倒比死还煎熬,只是弘昼既不差人来提见迎春,也没人索拿,亦是无可奈何。
迎春一日水米不进,到底支撑不住,终于胡乱睡了。
就这幺过了两三日,弘昼即不提见,连凤姐也不再来,迎春只得死不死活不活人不人鬼不鬼在怡红院里煎熬度日。
她值此变故,其实五内已是心力交瘁,存了这种心思,越发那欲念奔涌难禁,心中竟有了那等”我这身子何等美艳粉雪,若能嫁个体贴丈夫,也不知他要如何怜惜疼爱,亵弄yín玩。
只可怜小时候便被二哥哥wū了,供奉主子没两次,主子眠群芳宿众美,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怕马上要供外头兵丁玩弄,千人jiān,万人yín了,早知如此,那时候被哥哥jiānwū,就该自尽才好……如今何不自己最后受用一番”,那夜里便一味自慰,连番都到五更,或唤司棋来弄身子,或干脆叫惜春来抚慰,竟有个自bào自弃的心;便是白天,也是窝在床榻上一边饮泣一边抚弄自己,只沉溺其中,欲海飘摇,浑浑噩噩。
本来也就罢了,这天气乍寒,在被窝内外起了又睡,睡了又起,终于支撑不住,到怡红院里第四日上,那身子滚烫起来,竟是不支,渐次更是神志都有些迷糊了。
司棋、袭人等只是以为受了寒,只王夫人年长,又离过园子受过难,知道些个女儿家悲愁,心中暗惊,只怕这迎春竟是看不开,以这性奴不可自尽一条,竟是要自己作践自己身子求死。
她当真是又怜又恨,在床榻前搂着迎春只是哭红了眼劝慰。
那惜春年yòu,更是手足无措。
又过两日,司棋侍汤奉药,惜春塌前安抚,袭人死命劝慰,王夫人更是一片慈心,干脆就在塌边替迎春用药酒擦身,只说:”傻丫头,你定要保养身子,不要自己作践,轻言弃生。
我们的身子已不是自己的,是主子的……便是为了主子,或者二丫头你心里有愧,就当是偿报主子,也要留着小命才好……”,那迎春在榻上无奈,只得支撑着应着:”太太说的是……”又是折腾半日,服侍药饮,醒了一次,那司棋在被窝里摸一把背脊,但觉迎春身上有cháo汗泛起,才略略安了心。
这迎春昏沉沉又睡了一下午,也不辨是夜间是白天,迷迷糊糊醒来,眼前似乎有人,睁开眼帘,吃力张望,塌边果然坐了两人,却不是王夫人袭人等,却是一个少女,凤尾小钗,玉珠翠簪,青丝垂鬓,粉面花颜,眼圈儿都是红彤彤的,切切挂念瞧着自己,怀中另搂着个惜春,竟是如今一向难得往来的三妹妹探春。
以迎春此刻身份嫌疑,园中诸女哪里敢来探望,但见自己这一向倔强要强的三妹妹搂着自己小妹,坐在自己床边,想来是适才哭过,便是迎春此刻万念俱灰之时,竟不由想起昔年园中姊妹亲情,温存天伦,亦不免心下一暖,忍耐不住痴痴唤一声:”三妹妹……”欲知后事如何,请候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所谓兄弟姊妹事同根同源连理枝可叹父母儿女债一丝一缕是谁织亦有狼姑并豺舅古来不孝少悌时奈何血浓自天理谁怜结缔几多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