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4 章
让你看不到外面的天光,听不到除了你呼吸,心跳之外的任何声音,让你在长时间的绝对寂静中,慢慢地感悟生命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深奥。
刚开始时,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无非是没有亮光,没有声音罢了。
就当是睡觉好了。
人们是正常睡眠时,不也是不说话,不想被声音打搅,任由放松的思绪,在一种空灵状态下慢悠悠地飞扬吗?可问题是,人在正常睡眠醒来后,会迅速融入到现实社会中,为那些世俗杂务所烦躁。
这才是人生,活生生的人生。
可如果人在不需要睡眠,需要重新见到光,听到声音时,却没有这样东西。
于是,你等啊,等啊,希望能等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哪怕来阵风也行。
因为风中带有许多活着的信息。
比方蚯蚓钻过土壤时产生的土腥味,鲜花绽放时散出的香气,婴儿嘴角淌下的ru汁甘甜味道——这些味道就是生机,能让你确定你还活着。
但你感觉不到风中的这些气息,唯独嗅到了让人不舒服的霉味,酸臭味甚至死亡的气息。
等你无论怎么qiáng迫自己去睡觉,都睡不着时,你的听觉,视觉神经等感触神经就会格外的兴奋。
因它们在长时间的睡眠过后,也和你一样渴望感受到生机。
实在无法感受到这些东西,它们会误以为自己的功能出现问题,故而立即兴奋起来,像章鱼那样把触角尽可能伸长,去搜索它们渴望的信息。
可当它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搜索不到想要的东西后,兴奋度就会慢慢地降低,逐步处于了一种茫然的无绪状态。
所有的感官都深陷茫然后,脑思维神经就会因无法接收到正常现象,慢慢地出现了可怕的幻觉,仿似在看不到的黑暗中,藏着无法计算的黑sè尸虫。
它们都在死死地盯着你,准备等你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缓下来,就会立即cháo水般的涌过来,把你给淹没。
钻进你的皮肤下,吞噬着你的血rou。
无论你怎么挣扎,拍打,尖叫,都无法改变你会慢慢变成一幅骨架的下场。
所以说,不骂你也不打你的小黑屋,才是最可怕的惩罚。
jīng神上的折磨,远比身体折磨更加严重。
这也是有的人身体明明很qiáng壮,却在受到严重刺激后,为什么会变成疯子的原因。
当然了,因自身经历,镇定修养等原因,每个人适应小黑屋这种环境的力度也不相同。
如果把胡灭唐这种超级高手关进小黑屋内,他能硬撑十天左右。
至于十天过后再打开门时,他到底是个疯子还是个容颜憔悴的正常人,谁都不敢保证了。
陈大力能撑三天。
最多也就是三天,多过半小时,他就有可能彻底地崩溃,再放出来后,只会流着哈喇子在大街上追逐七岁小女孩,喊着姐姐要糖吃。
他能撑三天,还是因为他以往在街头上打杀惯了,神经要比一般人大条很多。
而董世雄,王德发等人呢?能够撑过五十个小时还没有jīng神失常,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按照业界总结出来的经验,三十六小时,则是普通人被关押在小黑屋内时的“安全范畴”。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在小黑屋内呆了足足四十八小时。
六月九号,上午十点。
天上艳阳高照,街上车来车往,一群鸽子自派出所办公大楼高空中盘旋而过,鸽哨发出了悦耳的呜呜声。
清凉且又清新的南风,自青山南部山区刮来,这是盛夏即将来临的信使。
派出所大院内,不时走过脚步匆匆的外来访客,神sè从容的警务人员。
人们有说有笑的,也不缺哭丧着个脸的。
派出所可是国家最基层的“衙门”。
是真正的衙门,哪个刁民犯法后,都会被捕快们抓来此地,接受思想改正教育。
甚至还有一声尖利的嚎哭声。
不过才哭了半句,就被人一脚跺了回去。
法律规定,警方不得擅自对违纪违法分子进行体罚,传统的打板子,老虎凳等刑具,早就被清扫进了历史垃圾堆里。
这个嚎哭声被人大脚跺断的主人,是个专门针对哄骗小学生的败类。
就这种没人性的家伙,人人得而诛之,大脚踹他几下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不定,他在被推进审讯室内后,还会遭受更加沉重的惩罚。
他会被揍的哭爹喊娘,pì滚niào流,模样悲惨,让人不忍直视。
可这一切,王德发却看不到,听不到,更感觉不到。
老天爷敢保证,如果这个败类的遭遇,被到现在都没被碰一手指头的王德发知道后,宁愿跪在地上保住人家的腿,来哀求人家:“我替你去挨揍,哪怕是满清十大酷刑也没事。
你来被关禁闭,享受小黑屋带给你的无限安宁。”
黑漆漆的世界里,王德发看不到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
所以并不知道他此时的脸上,全是痴呆的笑意。
他的目光也是呆滞的,眼球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钉子固定住了,距离上一次转动已经过了至少两个小时。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他只是盘膝坐在无边的黑暗寂静中,宝相尊严。
忽然间,有个很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视觉神经立即捕捉到了这个黑影,迅速把信息传给了大脑,大脑再给眼球下达命令,要求它们两个立即给老子看看,那个很模糊的黑影,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球却没有任何反应。
指挥人体全身器、官的大脑,立即愤怒了,再次给王德发的两个眼球下达命令。
眼球还是没反应。
等大脑内第七次下达命令后,王德发的眼球终于动了,看向了那个模糊的黑影。
王德发的目光,终于锁定了那个飘忽仿似不存在的黑影,再通过视觉神经反馈给了大脑指挥中心,形成了确定的影像。
“爷,爷爷?”王德发看清这个黑影是谁后,愣住了。
他看到了爷爷。
可爷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呢?爷爷还是穿着十多年前的那身衣服,老气,也土气,嘴上叼着烟袋锅子,满脸慈祥的笑容看着王德发。
王德发以为,他在看到早就死去的爷爷时,惊讶出声了。
实际上,他的舌头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以为他喊了一声而已。
再然后,他又看到了三十多年前就过世的nǎinǎi。
一个小脚的农村妇女,微微佝偻着腰身,隔壁上挎着个篮子,站在了爷爷身边。
一对老人都看着王德发,满脸慈祥的说:“小发,走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