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

看着顾正宁仅有的露出来的眼睛，秦念也说不清，当年操场上那个背着她跑，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少年，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念念，你不该去水云间那种地方，那里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人。”秦念道。

秦念心中一阵阵的痛，“是啊，若不是我单纯……”

“不”，秦念摆了摆手，“若非我愚蠢，怎么会相信你，怎么会沦落到去这种地方。”原本，这个季节，她应该跟其他同学一样，到处跑校招的，那样纯粹的美好，她这辈子是无缘了。

“念念，原谅我吧。”顾正宁抓着秦念的手道，以前，秦念也总是这样原谅他的，“杨姐她虽然，虽然……可她到底是帮了我，等我出名了，等我红了，我就跟她分手，我只喜欢你啊，她怎么比得上你。”

“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秦念愈觉得那个熟悉的顾正宁离她好远好远，她笑得悲凉，好像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般，“什么时候喜欢变得这么不值钱了？那你可真是伟大啊，卖了自己，卖了我，还真是委屈你了。”

“念念……”顾正宁张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秦念一流泪，他的心就乱。

“顾正宁”，秦念的声音透着深入骨髓的凉意，“我要是哪天真把自己卖了，真成了小姐，最没资格问我‘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就是你！”

这两日难得仅有的好心情，都被顾正宁打得支离破碎，秦念抱着枕头，在黑暗中擦了擦眼泪，往日的美好已经不在，但顾正宁还是这么轻易就能搅乱她的心，明明已经玩完了啊，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是时间吧，从高中到现在，整整六年，他们生命中最美好，最单纯的日子都给了彼此，但也见证了彼此最丑陋的一面，也不知人为何会变成这样，秦念将脑袋扎到被窝里，她总是想不明白，名利场的一切，就那么吸引顾正宁吗。

既然时间留下满地碎片，那时间，总能治愈一切吧。

秦念努力不想把顾正宁放在心上，也没有把俞尧的话当真，但接下来几天，俞尧日日包场天字号，让秦念恍惚间尽管有些不想承认，但还是感到了些许不安。

奇怪的是，俞尧包了天字号，却没有叫她去陪酒，秦念心中还是有些侥幸，觉得俞尧就是刚分了手，想玩一玩。

水云间的工作虽然难熬，但秦念暂时不会放弃，这里的收入和小费，有时候一晚上就能顶她在瑜伽班一个月的薪水，这也是她一再忍让的原因，真是不知不觉就沦为金钱的奴隶啊。

这日秦念拿到的是地字号的牌子，换完装到会所清点完酒水，正准备去员工区补给些酒水，刚走到走廊，看到对面走来的俞尧，秦念立刻挂起职业的微笑，侧身背靠墙壁，低着头给财神爷让路，这是水云间的规矩。

俞尧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像是刚下班的样子，秦念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好在财神爷也好像压根没看到她，可就在秦念等着俞尧走过后，准备转身离去，俞尧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秦念。

“还没想好啊？”俞尧的声音不大，却像糊了油似的堵住了秦念的心，让她心尖像被砸了一下。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俞尧却一点都不着急，不急着等她的回答，回过身又径直朝天字间走去。

秦念轻轻呼了一口气，财神爷气场真强大，好在今晚伺候他的不是自己，秦念哼着小曲儿来到员工室等服务员上酒，等地字号的客人来，这时，经理走了进来，“秦念，你今晚还是得去天字号。”

“为什么啊？我不是排了地字号吗？”秦念站起来道，好心情真是说没就没了。

“你别管，你去就是，地字号会有人替你。”经理将天字号的牌子交到秦念手中。

耳边传来从天字号出来的姐妹酸酸的声音，秦念却失魂地看着手中的牌子，“就不能换别人吗。”秦念低低声道。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像我这样被玩过几次，就知道还有人愿意捧着你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吧。”一位姐姐在秦念耳边道。

秦念不再说话，说什么这些人都只会当她是矜持，秦念总觉得，俞尧就像坐在岸上的人，看着她在水中扑腾，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现在已经开始收网，这让她无力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