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修心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出了这么一个名字，众人的视线也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那个静静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没有出过声也没有说过话的平静老者身上。
张文庸，一个不算特别，甚至平凡到极致的名字，名字里面的‘庸’字，也许还带了几分自嘲的意思。就如同这个老者一样，两鬓斑白，垂垂老朽，抛开身上那一丝丝少有的仙风道骨，就真的跟一个糟老头子没区别了。
当然，在周围很多人的眼中，他也就是个糟老头子。
别看刚才喊话之人称呼他为长老，可话语中却不见半分尊敬的，直呼其名，显然没有将这位所谓的长老放在眼中。
有人提起，其他人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跟着附和道：“对啊，张师伯，你好像还没有挑选弟子的吧？上次山庄收徒还是五年前，你那次就没有挑选门徒，这次依然不准备挑选吗？”
“师伯在山庄也快过半个世纪了，如今门下一个弟子都没有，还是挑选一两个吧，哪怕是当做道童，帮你端茶倒水也好。”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都是在劝说这位老人收徒，表面上听起来似乎都是在为他着想，但当李墨听到身旁一些消息灵通的候选弟子频频摇头解释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些劝说的人，话里面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揶揄嘲讽的味道。
就在他不远处，几名衣着光鲜的候选弟子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问道：“是那个张文庸，你们去吗？反正就算他挑选我，我也不去他门下。”
“就是，听说他自己都卡在了金丹六转的境界，几十年了没有突破过。成为长老，完全是机缘巧合，熬上来的。各方面比起其他长老来说，都差远了。”另一人也摇头。
“早年间，他曾收过弟子，可后来那些弟子在他这里，几年没有得到过好处，同期别的弟子都已经突飞猛进，唯独他们还在原地踏步，偏偏这张文庸还叫他们戒骄戒躁，修炼是修心，不是修那表面的修为。”
“真是笑话，谁修炼不是修那修为？没有修为，就没有实力，那还修炼个屁啊？”
……
听到这些话，李墨眼眸微微闪动，略显诧异地看了看那名端坐着的老人，即便周围都在议论着他的事情，金丹期的修士，再不济也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但这位老人古井无波，面色很平淡，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神态。
“修炼是修心，不是修那表面的修为……”李墨喃喃自语，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那绝对是是有大气度、心智异常坚定的人，修为应该很高深才对，为什么这位长老却……
再看向那老人时，李墨心中觉得很古怪，很多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才是最强大的。但这个道理很浅显，龙雀山庄这么大的势力，人员众多，没道理人人都傻看不明白。
所以，是这位长老隐藏太深了，还是说他真的只是有那种胸襟胸怀，而没有对应的修炼资质？
面对众人的催促劝说，端坐在末位的张文庸轻轻一叹，只得站了起来，那双充满了沧桑的老眼缓缓扫过场上包括李墨在内的其余候选弟子。
“也罢，虽然我不觉得我的道走错了，可总得做两手准备，百年后，总该是要人来将我这一身所学传承下去。你们谁愿意入我门下的，直接站出来就好了，也省得我费心思，自己去挑选了。”
老人的话很响亮，看似老迈的身躯却不缺中气，话语平淡，不似其他长老那样让人承受很大的气场压力，很随和。
场面一如既往的安静，在张文庸老人说完话以后，如同很多人预料中的一样，没有人站出来，即便剩下的那些候选弟子都是其他长老看不上的，不入张文庸门下就会被驱逐出山庄，也没人愿意站出来。
几秒过后，四周隐隐约约响起了阵阵嬉笑，有人在笑话张文庸。身为长老，别人都是挑选弟子，那些候选弟子上赶着想要加入门下。但在张文庸这里，一切都反过来了不说，哪怕是他什么条件都不要，还是没人愿意加入。
这种场面，着实是让人唏嘘。
“没人么？”张文庸低语了一句，脸色并无异常，好似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景。
“前辈，你可愿意收我？”
在所有人都想着未来的一段时间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时，一步跨出的李墨，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众人先是愣了愣，然后便是诧异。
即便是张文庸自己，也没想到真有人站出来。
愣住半响后，有人回过神来，望向李墨的时候，眼底露出几分鄙夷和嘲弄，“没看出来，山野小修，竟然还会几分投机取巧的本事。”
“就是，自己资质不行，其余长老都不要的货色，居然用这种方式留了下来，也真是脸皮够厚。”
“无所谓了，无能长老陪废材弟子，这不是刚刚好么，万一将来某一天，来一个负负得正，说不定更让咱们惊讶呢。”
“哈哈，你要再这么优秀，我就找长老投诉你偷偷在外面补课了！”
笑话没看成，一群人自然不乐意了，虽然都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可在这广场上，强者如云，无异于掩耳盗铃罢了。只不过是其他那些长老以及管事的人物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所以才造成了那些弟子们的大胆。
这一边，短暂的僵住后，张文庸也回神，点了下头，道：“自然，只要你愿意，我无所谓。顺便，日后若是觉得我这里不好了，想要脱离师门，随时都可以离去。”
“不嫌母丑，不鄙家贫，既然拜入前辈门下，自然不会轻易离开。”李墨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老人面前，躬身以师礼行之，恭敬端正。
对于李墨这番话，张文庸并未表示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他便对着周围其他长老抱拳示意，“诸位同门，今日得一门徒，已不虚此行，余下这些，既然他们不愿意入我门下，想来是有着更高远的打算，文庸就不再掺和了，先行告辞。”
话音落下，张文庸轻轻一抬手，一道灵元打出，将李墨拘到了身旁，领着他踏上灵虹，升上天空，朝着山庄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