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这一路走来,可怜的山jī是滚着下山的。
山jī和同伴打架受伤已经很狼狈了,等下山之后,身上更是没一根好毛,被这个人类的yòu崽折磨得奄奄一息。
进了大平村,早起的大人都看见这个奇怪的孩子,在旁边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怎么弄成这样?诶呦,一大早上山抓野jī?胆子真大,回家怕不是要挨打!”
圆宝有点怕他们,又不好不理会,小声道:“我来走亲戚……”
声音又软又糯,怯生生的。那双眼睛扑闪扑闪,小鹿一般,让人想逗弄,勾得人心中发软。
一群人哈哈大笑,只觉得这孩子又好笑又可人疼。
哪家的孩子这么小就懂得走亲戚了?还是孤身一人,也没见大人陪着。
有人想看看她的山jī,都被圆宝护着,不许看。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撒着脚丫子跑开了。
远远瞧见姥姥家的房子,是几间小青瓦围成四合院的模样,她还记得。
圆宝兴奋得小脸通红,吭哧吭哧费力拽着山jī爬上一个有些斜度的坡。小手揪着绳子,都给勒红了。
见姥姥家的大门已经开了,圆宝高兴大喊:“姥姥姥爷,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三舅舅三舅母……我、我来看你们啦!”
稚嫩的嗓音带着藏不住的欢快,颤颤而发,像只归巢的燕子。
本来何老大的媳妇田丽一大早正在院中淘米要做饭呢,听见这个声音觉得有点耳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没多久,那甜甜糯糯的小嗓音又喊了一次,还上气不接下气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田丽一皱眉,放下淘好的米来到门口一瞧,看见一个小小的人跟猴儿似的,手里拽着一根绳子,牵着山jī站在家门口。
在深山里的这五天,圆宝的两个小揪揪早就掉了,一头短发乱七八糟的竖起,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脚上的白白嫩嫩的十个脚指头全露出来,看着冻得通红。更因为生了冻疮,显得有点红肿。
身上穿的衣服因为在地上滚过抓了山jī,看着更是脏兮兮的,脸上东一把泥巴,西一把灰尘。
这可不是猴子是什么?
圆宝咧着嘴笑,一双圆圆的杏眼灿若星辰。
“你、你……”田丽都惊呆了。
圆宝努力把山jī给拽出来,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大、大舅母,我是……我是圆宝啊,新年了,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一双眼也眨巴眨巴的看着田丽,惴惴不安起来。
娘说,亲戚就是要经常走动才能有感情。
娘每年带她回姥姥家,就是在走亲戚。可她已经一年没回来了,姥姥和姥爷会不会生气了?大舅母是不是也不认识她了?
圆宝心中正慌着,以为大舅母不认得她要把她赶走的时候,田丽摸了摸她的脸。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搞成这样的?”田丽快心疼死了。
圆宝多可人疼的一孩子啊。以前小姑子带她回来的时候,那是白白净净的,圆嘟嘟的小脸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那时候,人人都羡慕,谁见了都争着要抱抱。
可她小姑子才去了没多久啊,怎么就这样了?
一抱进怀里,更觉得圆宝瘦骨嶙嶙,以前脸上圆嘟嘟的肥rou都没有了。本来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占了大半张脸!
田丽忍着心中的震惊把圆宝带进家里,大喊:“爹娘,你们快看看,谁来了?”
“一大早的嚷嚷什么?”陈婆子一出屋子,一眼就看见圆宝,顿时失声。
田丽说:“娘,圆宝来给咱们拜年了呢!”
陈婆子身体僵住,一看见圆宝就哭了,“造孽哟!他老赵家怎么对我的外孙女儿的!天杀的!怎么就搞成这样了?这烂x眼的玩意儿哟!圆宝我的圆宝!”
这活脱脱就是个小乞丐了!
新年了,再怎么穷苦的人家,就算没有钱做不起一套新衣裳,也不至于让孩子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
回娘家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搓磨圆宝,这是不把他们这个亲家放在眼里啊!
陈婆子抱着圆宝,哭得快断气了。
这孩子,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瘦小。
可见赵家压根没给她吃饱饭啊!
圆宝靠在她怀里,本来能忍着不哭的,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湿了眼睛,抽抽搭搭。
这动静把何家所有人都惊动了。
见那一老一少在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群人面面相觑。
一听田丽说了刚才的事情,何家的人也生气起来。
“他赵玉柱呢?赵玉柱在哪儿?给老娘滚出来!”陈婆子又心疼又愤怒,眨眼就冲进厨房里抄了把菜刀。
陈婆子问:“圆宝,你爹呢?他死哪儿去了?”
圆宝心中有点忐忑,小声道:“我是自己走来的。还有这个……”
她拽了拽山jī的绳子,“这是我在山上捡来的,送给姥姥和姥爷炖汤补身子。”
陈婆子心思灵活,抓住关键字眼,直觉不对,忙问:“山上?你是从山上来的姥姥家?一个人来的?”
☆、06
圆宝点点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带着哭腔:“姥姥,我从深山走来。脚都长冻疮了,走了五天,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姥姥了……”
陈婆子恨恨咬牙,心中咯噔一下,问道:“乖乖,来和姥姥说,你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让你一个人从山里走回来?”
圆宝“哇”的一声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抽噎道:“爹……爹有了后娘就不要圆宝了!姥姥不要赶圆宝走,也不要把圆宝送人。圆宝能干活,吃的也不多。圆宝可以自己找吃的,圆宝没有多少个亲人了。”
随后圆宝颠三倒四的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虽然口齿不清,还抽抽搭搭的,不过她头脑灵活,记得清楚。说了一番下来,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特别是在听见赵玉柱连夜把圆宝送进深山的时候,何家的三个儿子都红了眼睛。三个大老爷们恨得牙齿痒痒,面目狰狞。
何家老大何建平握着拳头,怒道:“他赵家是铁打的心!圆宝是个丫头,那也流的是他家的血!这是、这是没想让她活呢!不行,我得找他们算算账去!”
说着,在院子里转一圈,随手抄起砍柴刀就要出门去。
何军呵斥他:“站住!老大你别乱来!无凭无据的你拿着刀上门,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何建平瞪眼,“爹,这怎么就无凭无据了?圆宝不就是凭据吗?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何建安、何建喜也跟着道:“是啊爹,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小妹不在了,咱们这些做哥哥的,还能让人欺负到外甥女头上来吗?”
何军把布鞋磕在石阶上,把砂石都抖出来,沉吟道:“别冲动,让我想想。”
“放pì!老头子你还想个锤子!你不让你儿子去讨公道,我就回娘家找我兄弟!”陈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