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纪事----番外3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儿小心些，当心别摔著了”灵花山庄的花园长廊里，丫鬟小环正小心翼翼的跟在小跑著的甜甜身後，嘴里不停的叫唤著。
“去找大哥玩儿，小环，你别跟著我呀。”已快满五岁的甜甜梳著双髻，嘟著嘴，停下小小的身子转过来，短短的手臂指著小环，稚幼的小脸上努力装出老气横秋的表情。
“可是，小姐”十岁的小环嗫嚅著，脸上一片挣扎。
“去，你去厨房看看我的荔枝露做好了没，顺便帮我尝尝味道，不好可是要重做的，一会儿我和哥哥可要来吃的。快去呀，还站在这儿做什麽”
“那，小姐，你一个人不会摔著吧”荔枝露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不会不会，这园子我都走了这麽久了，闭著眼都摔不著，而且大哥的院子就快到了，快去快去。”甜甜催促著，索上前推著小环往回走了几步，眼中闪著得逞後的狡黠笑意。
“哦，那奴婢去了，小姐，你可要当心呀。”
“知道了，知道了。”甜甜挥挥手，看著小环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廊角拐弯处，差点欢呼雀跃，终於不再有人跟著了。
爹爹和三个哥哥对待甜甜就像是珍宝一样，整天小心翼翼，生怕她摔著，烫著，饿著，光是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比三个哥哥多出好几个，这种被人宠溺的感觉固然不错，但偶尔小小的甜甜也是需要一点自由的空间的。
甜甜蹦蹦跳跳的来到念之所住的院子，这还是自己头一次一个人独自来呢，待会儿一定要给大哥一个惊喜。
她悄悄走进院子，靠近主屋，捂著嘴偷笑了一下，突然用力将面前的两扇屋门一推，大声道了一声：“大哥”清脆脆带著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只见屋子正中的一张书桌前，十几岁的念之正在临字，听到甜甜的声音，没有一点惊讶，带著笑意抬起头来望向甜甜，忽然眉头一皱，从书桌後面快步走到甜甜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道：“怎麽没有人跟著小环呢”
“我叫她去看著荔枝露了，大哥，待会儿你要陪甜甜一起吃，嗯，二哥和三哥也要。”甜甜笑嘻嘻的搂住念之的脖子，“整天都被小环跟著，甜甜好闷呢。”
“哦，怎麽会爹爹和哥哥这都是为你好，万一摔著了怎麽办”念之自然明白甜甜的意思，抱著甜甜笑点了点她的鼻尖，“顽皮，以後不许这样。闷了就叫哥哥去陪你，别一个人乱跑。”因甜甜身边还有暗卫跟著，所以念之也并没有因此生气，否则只怕这之後，所有伺候甜甜的人都要受罚。
“嗯，知道了，大哥，你在干什麽呀”
“写字呢，今天师傅又教了一篇文章。”念之边说著，边抱著甜甜走到书桌後坐下，让甜甜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宣纸道：“看看，好不好”
“好，大哥写的字最好看比师傅的都好看”
“又乱说话，师傅的学问是极好的，大哥还有许多东西要向他学呢。”
“不管，反正甜甜还是觉得大哥二哥三哥最好。”
“呵呵，你呀。”念之笑点了点甜甜的额头，“甜甜要玩什麽嗯，大哥教你写字好不好”
“好呀，好呀。”甜甜拍著手叫道。
念之将甜甜半转了身子，让她稳稳的面朝书桌坐在自己腿上，然後念之一手搂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右手，甜甜的小手被念之的手掌整个包住了，看得念之的心中只觉可爱不已。
挑了一支小毛笔让甜甜握住，“来，要这样拿笔，对，食指和麽指要这样捏住，放在这里，好了，嗯，写些什麽呢”念之思索了片刻，“就写甜甜的名字罢。”
念之一笔一划的引导著甜甜，在纸上写下“甜甜”二字，口中边念道：“甜甜，嗯，写好了，喜欢麽”
“喜欢，甜甜还要学哥哥的名字。”
“好。”念之微笑著，又握著甜甜柔嫩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下“念之”、“玉之”、“润之”这几个字，教她认得，甜甜聪慧，念之教了几遍以後就记住了，念之不由得亲了甜甜娇嫩的脸颊一下，口中赞道：“甜甜真聪明。”
甜甜乐得咯咯直笑，遂自己拿著毛笔练了起来，只是花了十分的力气，也还是写得歪歪扭扭，远不如念之的工整，不由得嘟起了嘴，念之见状笑道：“妹妹还小，多练些时日就好了，想当年哥哥在甜甜这麽大的时候，连这几个字都不识呢，就是现在写的这一手字，也是练了几年方有所成，甜甜可是比哥哥小时候强多了。”
甜甜闻言，一脸喜色的回头道：“真的”
念之看著甜甜，眼中闪著温柔的光彩，和缓道：“自然是真的。”
甜甜笑丢了毛笔，侧了身子一头扎进念之的怀里，和他笑闹。
自甜甜学会了这几个字，又听了念之所言，心里甚是痒痒，直想找个地方一显身手，小脑袋想著想著，竟然盯上了爹爹的书房，在里面一阵狂写，直到整理书房的书僮进来发现，甜甜还顶著一脸墨渍，从纸张中抬起头来，笑问那书僮自己写得好不好，直把那书僮弄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慌忙端著小姐的杰作去向庄主禀告，此时的楚灵风正坐在花园的亭中悠闲喝茶，见自己的书僮端著一堆书画，慌慌张张的跑来，一脸苦色的向著他道：“庄主，小姐她您看这”却不知如何禀告。
楚灵风眯眼看著书僮手上的托盘，也不著急说话，只伸手一件件的拿过，慢悠悠的展开一看，只见里面数件珍品字画的空白地方上，均被写上歪歪扭扭的“甜甜”两字，有的山水画上还添加了几个可笑的小人，有的在船上，有的还在山上，与整幅画风格格不入，有几副字画上还清晰著印著几个小墨手印和溅落的墨滴。可见，这些名贵的字画是再也不能名贵起来了。
楚灵风一件一件看著经过甜甜处理过的那些杰作，先是面无表情，直到看到那些画上的小人，眼中才泛出好笑的愉悦，发出几声轻笑，直抚著额头道：“我的甜儿哟，真是个小乖乖。”
那书僮原本以为这些珍贵的字画被小姐毁坏，庄主必然大怒，却不想他竟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对小姐的所作所为更是毫无一丝责怪之意，顿时有些不著头脑，只道：“庄主，您看这”
“无妨，拿去收著罢，只是外间剩下的那些字画都放到里间去罢，外面随意摆上些就是。”
“是，庄主。”书僮领命退下。
“对了，去把小姐叫过来。”楚灵风在後面补了一句。
等到甜甜一脸欢快的跟著随从到了亭子里，见到楚灵风，立刻一脸欣喜的扑进他的怀里，直扭著道了好几声：“爹爹，爹爹。”
“好了，好了，乖儿，都是小姑娘了，来，爹爹问你，那些字都是你写的小人儿也是你画的”楚灵风将甜甜一把抱起到自己怀里坐著，看著她脸上的墨渍笑问道。
“是呀，那字是哥哥教我的，小人是我自己想的，甜甜画得好不好”
“好，好，爹爹的女儿画的怎会不好那字也写得不错，嗯，看来也到该给甜儿请个师傅的时候了。”
“爹爹，我也可以有师傅教学问了吗好啊好啊，甜甜也要和哥哥一样了。”甜甜一听，立刻一脸喜色拉著楚灵风问个不停。
“甜儿乖，哥哥们是男子，自然不能同他们一样，你这麽爱睡懒觉，也能像三个哥哥一样每日卯时便开始和师傅学习了麽”楚灵风一脸笑意的点了点甜甜的鼻尖，笑问道。
“嗯”甜甜苦恼的皱著眉，发出纠结的声音。
“呵呵，乖儿，瞧你那小脸儿皱的，不怕，爹爹的甜儿只需喜欢什麽便学些什麽就好了，不过这女红针线，认字画画，还是要学一些的。”楚灵风看著甜甜，慈爱的道。
“好，好，这些我都要学。”甜甜一听爹爹如此说，赶忙连连点头。
“呵呵，好啊，等有了师傅，爹爹的甜儿也能是个小才女了，不过，可要好好听师傅的话，不能顽皮，知道麽”
“嗯，甜甜知道了。”甜甜答应著，一口亲在楚灵风的脸上，“爹爹对甜甜真好。”逗得楚灵风大笑起来。
“看你这小花猫，跑到爹爹的书房去写字，写得脸都花了，来人呀，打水来。”
“是。”立刻就有人答应著，不多时，一盆温水被送到亭子里。
楚灵风将布巾沾了水，将甜甜脸上的墨渍擦干净，父女两个又玩闹了一会儿，直到饭时，楚灵风才带著甜甜离开亭子。
数年以後，楚灵风在天山展开那些甜甜幼年时经笔的杰作，脸上还能泛出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