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26 请君试问东流水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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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真是被顾廉亲自前来接回去的,柳真真斜躺在软轿里,总算是离开了这个度日如年的深,可是老祖宗没有说夫君们如何了,叫她好生忧心,唯恐听到些什麽吓人的消息。正是一路心神不宁时,软轿的帘幕让人撩了起来,顾廉示意她下来换马车,原来不知不觉早已出了门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弄堂里。
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太多侍卫,委屈柳丫头同老头子挤一挤了。顾廉带著温和的笑意搀扶著柳真真上了马车,随後自己也坐了进来。
怎麽会呢,能得祖父亲自来接已是真真的福气了。柳真真轻声道。
顾家的这辆马车是专为家主打造的,内部本是宽敞舒适,无奈顾廉身形高大一个人坐著不觉得如何,但是再加上一个柳真真却是显得有些拥挤了。为了宽慰孙媳妇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顾廉便捡著孙儿们的糗事跟柳真真讲,顾家人没有养过女儿但是养过媳妇,所以顾廉倒也能应付。
先知道了夫君们都安好,孩子们也送去了玉桂夫人那儿,柳真真已经安心了不少,对著顾廉也没有那麽局促了。她还记得这个男人曾经接住过年幼的自己,岁月分外宽厚於他,自己都已为人母,他却和当年并无二样。
马车从平坦的官道驶入乡间小道便有了颠簸,放松身心的柳真真在午後暖暖的阳光里沈入梦乡。顾廉为了不让她在睡梦里被磕碰到,便侧身半坐著,好让她可以安稳的枕著自己膛熟睡。
柳真真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著的,只知道醒来时已是暮色降临,浑身暖暖的,耳旁是安稳的心跳声,鼻息间萦绕著淡淡的檀香味。隐隐意识到自己是靠在男人结实温热的怀里,腰上还搭著一只大手防止自己滚落下去。难怪自己会毫无防备的睡著,这样的细心体贴从来都是来自顾家男人的,等,等等,睡著前,好像是同老祖宗一起坐的车。
顾廉自幼在军营里长大,早已养成了习惯,不管如何坐著始终是挺直腰杆端正的姿势,一路上都在思考顾家的下一步棋。所以尽管感觉到了柳真真的呼吸变化知道她已经醒了,依旧没有做声而是陷入自己的思考中。直到柳真真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突然坐了起来,才伸手扶了她一把,看著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摔落的柳真真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看著自己时,心底忽然软了一块,他笑:睡醒了
柳真真绯红著小脸点头,一时呐呐得不知说什麽好,正无措时,有侍卫在外面请两人下车用膳歇息,这才接了围。
这晚歇息在一处村落里,日落後起了风,气温低了不少。顾廉先下来,然後又抱下来了柳真真。柳真真一出了车厢便感到了些许凉意,脚才沾地,一件带著男人体温的外套便搭上了双肩,将她裹了起来。
柳真真小步跟在顾廉身後进了一户农家的院子,昏黄的烛火给前面高大的身影镀了一层薄金,恍恍如神明一般叫人安心。
夜里,柳真真睡在里间的小屋,一帘之隔的外间就睡著顾廉。因为夜里传来了新的密报,所以顾廉那间房的烛火亮到很晚。明明隔著竹帘投入的微光还是有些亮眼,但是柳真真却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心里认定外面有值得信赖的人守著,点点光影也会让她觉得安心。
次日,用好早膳上车後,顾廉十分认真得同她谈了和四爷的婚事。因为局势尚不明朗,敌军的动向尚在顾家掌握之中,可是朝廷的态度实在难料,不管是喜怒无常的肃帝还是出尔反尔的皇後,都威胁到了柳真真的安危。 顾廉隐瞒了顾风和顾林负伤的消息,只说他们都领兵远征,长途跋涉实在无暇顾及柳真真的安全。如今顾家老宅防守不严,私宅有了玉桂夫人,当前之计就是让柳真真与顾海成婚,以四夫人的身份随军前往西南线的驻军寻求庇护,好断了那些人对柳真真的念头。
听著顾廉的细细分析,柳真真乖乖点头应承下来。顾廉看得出因为小叔子未成谋面,柳真真心里有些忐忑,他安慰道:阿海打小在军营里爬滚打的,虽然後来入京做了几年陪读,子收敛了不少,难免还是有些匪气。不过,顾家的男孩子都是懂得疼媳妇的,若是他欺负你了便写信来,祖父替你教训他可好
柳真真掩口轻笑,点著头应了。
另一边,草甸隆起的谷包长著茂密的植被,乌黑健壮的战马甩著尾巴吃著草,一旁躺著一个穿著战甲的男人,咬著跟草杆看著天上的云出神。
四哥你躲得倒是快,军营里可都吵翻天了。一个同样身披战甲面带头盔的男子牵著自己的战马寻了过来。
妈的,老子讨媳妇他们来的什麽劲。顾海笑骂了声,被那男人轻踢了下,挪了挪身腾给他一个位置。
那男子摘了头盔同顾海并排躺著,也笑:四哥这话若是叫太傅听到了,准要漱一缸的水来洗洗那嘴。
哼,老子就没怕过那老头,不过是懒得费那狗屁时间挨罚罢了。用一缸水的时间漱口都够老子单挑几批人了。
哈哈,说起来,京城那些贵女们嘴里怪四哥你冷漠寡言,私底下却仰慕得紧,也不知道看上你什麽。
真比这个,我甘拜下风。他妈你苏鸣一出门,老子都要跟著遭殃。你说你长这麽好一模样玩什麽不好偏跟著老子来打仗,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娘们做了小人扎老子。
我这张脸自小被多少人笑话过,也就是四哥你还拿我当爷们。就冲著你当初帮我揍人时,对我说不要长了张俏脸就真当自己是娘们了。我就打算跟著你混了。
哈哈哈,老子第一眼瞧你是不爽,一男人脸蛋长得这麽好看干嘛,完全一活靶子。一打架就得尽护著脸,也不嫌麻烦,不过看你还有两下子所以帮了把。
想当年跟著四哥多霸气,官家子弟瞧见都得贴著墙壁溜走,可偏生那些贵女们缠得紧,倒害的我们避之不及。苏鸣想到从前念太学的事,忍不住把陈年旧事都抖出来聊。
别提了,老子巴不得她们躲著呢,她们身上那是啥味呐。上回那郡主喷的什麽鬼玩意老子差点没被熏死。真没那闲工夫陪她们磨叽,我娘虽然比她们好多了,但也是个水做的人儿,我两叔父待她就跟对块水豆腐似的,生怕用点力就捏碎了。
说到了自己娘亲,顾海不耐烦的神色渐渐消退,带上了点思念:也不知道娘身体怎麽样了,哥他们都不在身边,哎,算了,叔父他们舍不得她受委屈的,我瞎心个什麽劲。
那你自己呢,想过会娶个什麽媳妇没
没啥好想的,都是家里给安排,指了谁就娶回来好好养著呗。顾海对自己媳妇是真没想法,他不是去过花楼见过那些娇滴滴的美人,新鲜劲过了看什麽都一个样,只要是个女人就成,美丑胖瘦都无所谓。
真没想过苏鸣不信,即便是他自己也悄悄想过自己日後的夫人会是个怎样的女子,不要多美,只要看著秀气就成,懂些诗词,温柔点,乖巧些就很招人疼了。
自己思春别拖上我,老子费那脑子像个人出来还不如打一仗痛快。顾海的话把苏鸣噎得半死,却反驳不了。是啊,他若是真碰上这麽个人,家里不许也是束手无措的,纳妾吧,家里那堆理不完剪还乱的事还嫌没看够麽成家之事果然是让人烦心呐。
两人就这麽并排躺著不再言语,各自想著心思。
顾海想的是娘亲的信,信里说那要嫁给自己的小女人多乖巧,多懂事,家里人都喜欢,细细嘱咐了好几页信纸才罢休。就这样,他的脑海里朦朦胧胧得留下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在空下来是便会缓缓浮现眼前,随著成婚的日子临近,无形间成了一丝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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