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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折宜在上位,提借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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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儿年轻体健,但毕竟比不上碧火神功的根基,好半天才从猛烈的快感中稍

稍清醒,拖着酥疲的身子浸水拧巾,服侍相公清洁更衣。()

耿照着好靴袍,正对镜整理襟袖,忽听一阵微鼾,回见霁儿伏在榻上沉沉睡

去,淡细的柳眉兀自轻拧,犹带一丝干活时的认真俐落,衬与衣衫不整的娇美模

样,格外惹怜。

他抄起少女膝弯,将那双细直白晰的腿儿轻搁榻上,锦被拉至她颔下。藓儿

浓睫颤动,闭目低唤:「相公」拥被欲起,谁知肩头一抬又跌了回去,柔体

压风,娇躯下散出烘暖的少女体香,一句「哎哟」惊呼还含在香暖的小嘴儿里,

旋又坠入梦田,这回是真的睡酣了,呼吸匀细,滑润如水的腰背温温起伏。耿照

忍不住摇头微笑,陪她坐了一会儿,这才从容离去。凤銮便在左近,越浦城中岗

卫异常森严,不比平日。耿照虽有镇东将军的金字腰牌,为免无端生事,仍是施

展轻功飞檐走壁,远远避开巡逻军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枣花小院。

陈院里的下半夜一片寂然。

宝宝锦儿不在房里,榻上的锦被垫褥甚至没有压坐过的痕迹,仿佛一切都停

在整整一天前的这一刻当时他们整装待发,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如影子般在幽

蓝的房间无声滑动,耳蜗里鼓溢着怦怦的心跳声,掌中汗热湿滑。明明是不久前

的事,

耿照来到后院,凝聚碧火真气,刹那间五感延伸,小师父房外的回廊之前,

一股淡淡的紫丁香气息里挟着馥郁温甜的乳脂香,那是他所熟悉的、宝宝锦儿怀

襟里的气味。

看来为照看紫灵眼,符赤锦今夜便睡在她房里。敷药裹伤,难免袒露身体,

耿照既得宝宝锦儿的行踪,又听房中二人呼吸平顺,顿时放下心来,不敢稍有逾

越,信步行至中庭,避开了紫灵眼的寝居。

白额煞房中传出的呼吸声息若有似无,却未曾断绝,显然身子虽弱,却无性

命之忧。耿照暗自凛起:「游尸门的续命秘法,当真好厉害二师父将腹间血肉

硬生生剜出,伤势深及脏腑,如此怎还能活命」望向大师父的居所,突然

一愕。

房子就只是房子而已,样式陈旧、木料结实,既无遮蔽五感知觉的莫名阴翳

,盯着房门稍久些,也不再令他头痛欲裂,显是大师父受伤之后,无力再维持

「青鸟伏形大法」的心术,一直以来封锁着陋屋的无形屏障已然崩溃,只消推开

房门,便能一窥瓮中奇人的庐山真面目

荒谬的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耿照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由失笑。他既不

能,也不愿意这么做。

大战过后,三位师父身受重伤,却仍回到这座枣花小院之中休养,足见对他

丝毫不疑。且不论三尸为此战尽心尽力,便有一丝丝辜负了这番推心置腹的坦然

磊落,耿照都无法原谅自己。

悄悄退回新房,取来文房四宝,提笔踌躇半晌,才慢慢写道:「书付锦儿。

记得吃睡,莫累坏自己。城主命我与将军办差,一切均好,毋须挂怀。过两日再

来瞧你。夫字。」字迹工整过了头,倒像是塾生摹帖,处处透着一股认真稚气。

他自己都看得脸红,一边收拾笔墨,心中暗忖:「我读书有限,实在不好。且不

说慕容将军、琴魔前辈这般人物,岳宸风那厮若是目不识丁,如何知晓火碧丹

绝秘笈的宝贵明姑娘如非满腹经纶,怎能解破神功奥秘可见混迹江湖,文

墨与武功一般的紧要。须找机会向姊姊请教些功课,好好读书,不可再懵懂下去。」

翌日,慕容柔召集城将,正式向众人介绍了耿照。

「岳老师因故暂离,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其职务便由耿典卫暂代。」看

了耿照一眼,淡然道:「若须调动兵马,凭金字牌即可。三千人以下毋须请示,

你自己看着办罢。」阶下众将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均难掩诧异。

慕容柔事必躬亲,兵权尤其抓得死紧,调动三千兵马毋须请示,身边的亲信

中向来只有任宣有此权力。岳宸风所持的金字牌虽可自由出入机要重地,但他一

介幕僚无职无衔,于法调不动一兵一卒,众人奉其号令办事,多半是看在将军对

他的宠信,等闲不敢以白丁视之。

耿照虽不明所以,也知慕容柔破格地给了自己极大的权力,想起横疏影的殷

殷叮嘱,非但没有丝喜悦,反而更加戒慎,抱拳躬身:「多谢将军。」

慕容柔似对他的淡然处之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锐利的凤目一睨,示意他向

众人说几句。耿照硬着头皮环视众人,抱拳朗声道:「在下年轻识浅,蒙将军委

以重任,还望诸位僚兄多多指教,大伙儿一齐尽心办差。」

众将听他说得诚恳,不像岳宸风目中无人,好感顿生,似觉这黝黑结实的少

年人也不怎么讨厌,还有当夜在破驿一战中亲眼见他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地的

,更是佩服他的武功胆识,纷纷抱拳还礼,齐声道:「典卫大人客气」

适君喻杂在人群之中,视线偶与耿照交会,也只淡淡微笑,点头致意,面上

看不出喜怒。

耿照心想:「不知何患子将上官夫人母女救出来了没」适君喻虽未亲见耿

照策动「拔岳斩风」的过程,却知是五帝窟下的手,以符赤锦与耿照的关系,不

难推测他也有一份。

其师下落不明,耿照却安然出现在将军身边,并得破格重用,只怕岳宸风已

是凶多吉少。适君喻犹能保持镇定,笑对仇敌,单是这份心性便不容小觑。但耿

照并不知道他昨夜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

适君喻率领人马赶赴五绝庄,与守军内外夹攻,加上五帝窟一方又有琼飞冲

出来捣乱,此消彼长,终于漂亮将来犯的五岛众人击退,赶至鬼子镇支援时,那

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早已结束,现场只余稽绍仁的残尸。

程万里与稽绍仁同为适家的累世家臣,适氏没落后联袂漂泊江湖,找寻幼主

,有近三十年的同袍之义、生死交情,见状不禁抚尸大哭,众穿云直卫士亦悲痛

不已。适君喻不见师傅踪影,心知不妙,料想自己临阵退走,误了保护夫人的职

责,任宣素与他师徒不睦,必定要参上本。他肩负家族复兴之责,辛苦多年,

好不容易打下风雷别业的根基,断不能天涯亡命,把心一横,回到越浦向将军请

罪。「回来了我正唤人去找你。」

大堂之上,慕容柔仍埋首于成摞的公文堆里,也不见落笔批改什么,一迳敲

着笔管来回翻看,说话时连头也没抬,一如既往。

适君喻很了解他的习惯。慕容柔少批公文,但他花很多时间「看」。这位镇

东将军是刀笔吏出身,循名责实本是强项。有鉴于前朝北帅擅离职守、竟导致国

家灭亡的教训,慕容柔接手东海军务之后,逐步建立起一套分层负责的严密制度

,授与各级军所年、季、月等阶段目标,若无临时调动,则各级单位须于时限内

达成,并按时回报进度,做为年末奖惩依据。

须由慕容柔本人亲批的日常事务可说少之又少,军中各级目标于年初便已分

派妥当,如厩司缴交战马若干、实战部队完成训练若干,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并

施以连坐法,无论是主官懈怠抑或兵卒懒散,均是一体责罚,就连横向三级的相

关单位亦有责任,彼此监督,环环相扣。

即使慕容柔不在东海,他麾下的十万精兵依旧日日操练,拼老命以求目标达

成,成者厚赐、败者严惩,天皇老子来都没得说。一旦发生动乱,从将军府到地

方卫所都有一套既定流程因应,操练精熟已近乎本能,除非作乱的就是慕容柔本

人、致使东军从指挥中枢开始崩溃,否则就算央土朝廷的大军开至,这套防卫机

制也会分毫不差地运作启动,击退来敌。

但只要是人经手的事,难保不会产生误差。

为使这具庞大而精巧的军务机器顺利运作、不生弊端,慕容柔采用的办法是

「盯紧它」,靠的当然就是他自己。

事无大小,所有公文慕容柔都要抽检过目。因此在他手下当差异常痛苦:鸡

毛蒜皮大的事也必须绷着皮干、往死里干,指不定哪天公文会突然送到将军案上

,被审案似的细细检查,万一不幸出什么纰漏,便等着军法来办,几年下来,疑

神疑鬼、最后畏罪自杀的,倒比实际办死的还多。

适君喻暗自松了口气。

慕容柔若要办他,不会选在这里。杀人的血腥、死到临头的屎尿失禁这

些清理起来麻烦得很,会严重影响将军核阅公文的心情。

「坐。」慕容柔随手往阶下比,看似要合起公文与他说话,忽然剑眉一

挑,白晰秀气的眉心微微拧起,随着锐利的目光在卷上来回巡梭,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才冷哼一声,在手边的纸头上写了几个字,放落卷宗。

适君喻依言坐下,审慎地等待将军开口质问。

慕容柔的问题却令他不由一怔。「槐关卫所的张济先,你认识么」适君喻

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

他长年经营北方,与南方的军中人物不熟,所幸槐关是谷城大营附近的重要

卫所之一,那张济先镇守槐关多年,官位不上不下,还算长袖善舞,前年适君喻

陪同将军亲赴谷城大校,张济先在筵席上敬过他一杯酒,亲热地叫过几声「适庄

主」,不像其他军中出身的要员对江湖人物那般冷淡。

他记得那张黄瘦的长脸。笑起来有些黏腻,目光稍嫌猥崽该怎么说呢

少喝点酒,兴许将军能忍他久些。「属下记得。」

慕容柔「啪」一声扔下了卷宗,动作中带着一股火气。「任宣受伤不轻,

你明天走一趟槐关,带上我的手谕,当堂将这厮拿下,撤职查办。」「是。」这

种事在将军麾下稀松平常,适君喻并不意外。「罪名是」

「贪污。」

慕容柔以指尖按着卷宗,轻轻将它推出桌缘。

「过去三年,他每月都在火耗上动手脚。我足足忍了他三年,他非但不加收

敛,本月更变本加厉,想利用凤驾东来大肆混水摸鱼,其心可诛你当堂让他画

押,宣读罪名后便即正法,通知家属领尸。我在靖波府内库收集了他三年来的不

法证据,事后再补上结案即可。」

慕容柔虽苛厉,杀人却讲证据,开堂审理、备证结案一丝不苟。曾有御史王

某佞上,妄自揣摩圣意,欲除慕容柔,料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谁手上没几条

屈死的人命慕容柔这厮专擅生杀、目空一切,治下冤狱必多,于是大张旗鼓地

参他一本。

谁知钦差御史团浩浩荡荡开入靖波府,才发现每一桩死刑都备齐了卷证画押

,丝不苟的程度怕比夫子治史还严谨,竟是无懈可击。

王御史摸摸鼻子想开溜,慕容柔却不让走了,扒了衣袍投入狱中,反参了他

一本。有人向承宣帝献策,命慕容柔将王某解回平望都发落,料想以慕容之偏狭

,必不肯轻易放人,届时再安他个「擅杀钦差」的罪名,御史王大人也算死得其

所了。

任逐桑听闻此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八百里加急的诏书已阻之不及。

没想到这回慕容柔好说话得很,竟乖乖放人,只临行前一晚独自走了趟大牢,附

在王御史耳畔说了几句,便即含笑离开,半点也未留难。

谁知大队才走到平望都外的五柳桥朝圣关,王大人趁着夜里无人,在房中悬

梁自尽了.

有人说是给慕容柔暗杀的,但天子脚下,禁卫森严,岂容镇东将军的刺客无

声来去谁都知道王御史乃借刀杀人计之「刀」,圣上只欠一个发难的借口,慕

容柔可没这么笨。果然刑部、大理寺翻来覆去查了半天,最后只能以自杀定谳。

民间因此盛传:是慕容柔在王大人的耳边下了死咒,教他活不过五柳挢。那

几年「小心镇东将军在你耳边吹气」成了止儿夜啼的新法宝,风行天下五道,嘉

惠无数父母,也算是一椿逸话。

先杀人再补证结案,虽然证据确凿,似非慕容柔的作风。

适君喻小心问道:「张济先铁证历历,死也不冤。只是,将军为何执意于此

时杀他皇后娘娘的凤驾便在左近,临阵易将,难免军心浮动」

「正因皇后娘娘在此,我才饶不了他。」慕容柔打断他的话,淡道:「人皆

说我眼底颗粒难容,我不辩解。但豢养鹰犬,岂有不舍肉的食肉乃兽禽之天性

,懂得护主逐猎,便是良鹰忠犬,争食惹祸不识好歹,还不如养条猪。张济先分

不清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所以我不再容忍。」适君喻闻言霍然抬头。慕容柔

却只淡淡一笑。

「我容忍岳宸风多年,只因我用得上他,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此番他公

然袭击夫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以后还回不回来,这里已容不得他。

「况且,我之所以能够容忍他如许之久,其中一条,乃因他养育你成人,传

授你武艺。若非如此,他可能更早便已逾越了我的容忍限度。」白面无须的书生

将军低垂眼帘,望着阶下错愕的青年,神情宁定,一字一句地说:

「君喻,适家乃碧蟾王朝的将种,可惜到你父祖一辈已无将才,然而他们手

下虽无兵卒,依旧以身殉国,与辉煌的白玉京同朽,情操伟大,不负乃祖之名。

你是你家期盼已久的将星,若然早生六十年,挥军北抗,说不定如今犹是澹台家

之天下。岳宸风于你不过云烟过眼,我对你期盼甚深,莫要令我失望。」心弦触

动,适君喻为之默然,久久不语。

岳师对他虽有养育造就之恩,但紫度雷绝只传掌法不传雷劲,藏私的意

图明显,五绝庄沦为淫行秽地,自己纵使未与同污,将来始终都要面对。这几年

他在北方联络豪杰、训练部下,辛苦经营「风雷别业」,岳师不但罕有援手,言

语间还颇为忌惮,若非将军支持,难保师徒不会因此反目细细数来,才知两

人间竟有这么多嫌隙。

岳宸风与五帝窟的牵扯他一向觉得不妥,只是深知师父脾性,劝也只是白劝

,不过徒招忌恨罢了。鸩鸟嗜食毒蛇,终遭蛇毒反噬,五帝窟的反扑乃意料中事

,问题在于他有没有必要舍弃将军的提拔、舍弃得来不易的基业,来为师父出一

口气稽绍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黑脸忽浮上心头,胸中不由一痛。我还的够

了,师父。就就这样罢。

年轻的风雷别业之主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权衡轻重,终于拱手过顶,长揖到

地:「君喻愿为效死命,以报将军知遇之恩四位师弟处君喻自有区处,请将军

放心。」仿佛早已料及,没等他说完,慕容柔又低头翻阅卷宗,暗示谈话已经结

束。适君喻不由一怔:换作是他,就算不立即派兵接管五绝庄,至少今夜也不该

放任自己从容离去。慕容柔甚至没要求他住入驿馆,以便就近监视。

这是收买人心,还是毫无所惧适君喻眯着眼,发现自己跟在将军身旁多年

,贪婪地汲取这位当世名将的一切,不厌涓滴如饥若渴,依然看不透此人,一如

初见。总算他及时回神,未做出什么失仪之举,躬身行礼:「君喻便在左厢候传。将军万金之躯,切莫太过劳累。少时我让人送碗参茶来。」倒退而出。慕容柔

凝神阅卷,思绪似还停留在上一段对话里,随口「嗯」了一声,片刻才道:「对

你,我从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也早点歇息。」

慕容柔召集会议,向来听的多说的少,如非紧要,敢在他面前饶舌的人也不

多,集会不过一刻便告结束,镇东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尽皆散去,堂上只余耿、

适二人。适君喻迈步上前,随手将折扇收至腰后,抱拳笑道:「典卫大人,从今

而后,你我便是同僚啦。过去有什么小小误会,都算君喻的不是,望典卫大人海

量汪涵,今日尽都揭过了罢。」

耿照不知他弄什么玄虚,不动声色,抱拳还礼:「庄主客气了。」便转向金

阶上的慕容柔,不再与他交谈,适君喻从容一笑,也不觉如何窘迫。慕容柔对适

君喻吩咐了几件事,不外乎加强巡逻、严密戒备之类,适君喻领命而去。耿照呆

站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启禀将军,那那我呢」慕容柔从堆积如山

的卷宗里抬起头。「你什么」「小人属下是想,将军有没有事要吩咐我」

慕容柔冷笑。「岳宸风还在的时候,连君喻都毋须由我调派,何况是他我

今日算帮了你一个忙。

「我希望你为我做的事,昨儿早已说得一清二楚:凤驾警跸、代我出席白城

山之会,以及蠃取四府竞锋魁首。这些你若都有把握完成,你要光屁股在街上晒

太阳我都不管,若你掂掂自己没这个本事,趁我没想起的时候,你还有时间做准

备。因为在我手下,没有办不到这三个字。」

明明知道他身无武功,但慕容柔的视线之冷冽逼人,实不下于平生所遇的任

何一位高手,连与岳宸风搏命厮杀时,都不曾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威压之感

耿照忍不住捏紧拳头,强抑着剧烈鼓动的心跳,才发现掌心早已湿滑一片。

这样的感觉叫「心虚」。

在耿照迄今十八年的人生里,并不知道站上这样的高度之后,自己应当要做

些什么。

像横疏影、慕容柔,甚至是独孤天威那样使唤他人看似容易,一旦没有了上

头的命令,少年这才赫然发现:原来要清楚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又要一一

掌握「别人该做什么」,居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站的位置越高,手边能攀扶

的越少,举目四顾益加茫然。

慕容柔也不理他,继续翻阅公文,片刻才漫不经心道:「妖刀赤眼的下落,

你查得怎样了」

耿照悚然一惊,回过神来,低声应道:「属属下已有眉目。」

慕容柔「哼」的一声也不看他,冷笑:「已有眉目是什么意思知道在

哪儿只是拿不回来,还是不知道在哪儿,却知是谁人所拿独孤天威手底下人,

也跟他一样打马虎眼么废话连篇」

此事耿照心中本有计较,非是虚指,反倒不如先前茫然,一抹额汗定了定神

,低头道:「启禀将军,属下心中有个猜想,约有七八成的把握,能于时限之内

查出刀在何处、又是何人所持有。至于能否取回,属下还不敢说。」

慕容柔终于不再冷笑,抬头望着他。「这还像句人话,但要为我做事,却远

远不够。岳宸风不但能查出刀的下落,就算杀人放火,也会为我取来,若非如此

,所得必甚于妖刀。」

威震东海的书生将军淡淡一笑,目光依旧锋利如刀,令人难以迎视。「这问

题与你切身相关,所以你答得出,但,下一个问题呢倘若我问你越浦城中涌入

多少江湖人物,他们各自是为何而来,又分成什么阵营、有什么立场这些,

你能不能答得出来」

耿照瞠目结舌。

蔑笑不过一瞬,慕容柔目如锋镝面如霜,带着冷冷肃杀,望之令人遍体生寒。

「耿典卫,无权无势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手握大权之时,才发现自己不配。

我给了你调用三千铁骑的权柄,现下越浦内外都等着看,看你耿某人是个什么人

物。我能告诉你该做什么,但如此一来,你就不配再坐这个位置。你明白么」

「属下属下明白。」

耿照听得冷汗涔涔,胸中却生出一股莫名血沸,仿佛被激起了斗志,不肯就

此认褕。

「很好。」慕容柔满意点头。「出去罢,让我需要的时候找得到你。你夫人

若有间暇,让她多来陪陪拙荆,我给她那面令牌,可不是巡城用的。」

耿照大步迈出驿馆,心中的彷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飞快运转的思绪。

昨日在精密的策划、好运的护持,以及众人群策群力之下打败岳宸风,镇东将军

授予他的金字牌权柄,还大过了岳贼所持但,耿照仍不算胜过了那厮。非但

不能取岳宸风而代之,甚至可以说是远远不如。

除了武功,还有什么是岳宸风有、而我没有的

耿照边走边思考,凭借腰牌通行无阻,守城的城将见是他来,不敢怠慢,备

了一匹腿长膘肥的饰缨健马并着两名亲兵,说是供典卫大人使唤。耿照也不推拒

,只问:「城外可有什么空着的驻地,可供使用的」

那城将想也不想,指着前方不远处道:「此去三里开外有个巡检营,供谷城

大营人马调动时驻扎之用,屋舍校场一应俱全,闲置已久,平日胡乱堆些粮草器

械。典卫大人要去,末将让他俩带路。」

耿照摇头:「不必了。劳烦将军唤人将营舍稍事情理,粮草留置原处即可,

我有用途。」跨上金鞍一路出得越浦,来到阿兰山的山脚附近,风风火火驰进了

谷城铁骑的驻地。

不算栖凤馆外的三百骑,此间尚有铁骑两千七百余,碍于皇后娘娘的禁令,

无法开拔上山增防。领兵的于鹏、邹开二位,乃是谷城马军骁捷营的正副统领,

于鹏才在越浦朝会上见过耿照,也只早他一步退抵,马未卸鞍人未脱甲,听得辕

门通报,偕副统领邹开出来迎接。

三人寒暄一阵,于、邹二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想是自恃军旅出身,

资历齐整,对将军跟前莫名窜起的少年红人实在拉不下脸奉承,迫不得已才应付

一二。邹开留守驻地,没能亲见将军向众将布达人事,更不知顾忌,片刻已觉不

耐,索性一拱手:

「典卫大人专程跑一趟,不会是来找我们哥儿俩话家常罢有什么贵事,大

人直说便了,我们还得巡逻操练,恕不久陪。」于鹏皱眉道:「老邹忒没规矩。」转头陪笑:

「典卫大人有所不知,本营忝称精锐,操课较他营繁重,弟兄们虽驻扎在外

,仍须严密操练,不敢违了将军的期许。大人若无指示,请恕末将等告退。」耿

照连连称是,笑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说了。有两件事须请一一位帮忙:其一,我想向贵营

商借三百鐡骑,改驻越浦城中,听我调遣,统领指派一名队长向在下负责即可。

平时无事,便由他们自行在卫所中训练,必不耽误。」

两人纵使不情愿,也不敢违逆将军的金字牌。于鹏干咳两声,点头道:「大

人打算几时交割人马」耿照道:「现在就要。待皇后娘娘起驾回銮,自当如数

奉还。」于鹏无话可说,唤来一名少年军官叫罗烨的,当面交付任务。骁捷营不

愧为东军劲旅,不多时三百名武装骑兵已在校场整装列队。那罗烨年纪跟耿照差

不多,唇上青渣细细,青白瘦削的脸上犹有一丝稚气,模样颇为端正,可惜右颊

有道从耳际到下颔的刀痕,因此破了相。

历来宦途通达,「相貌端正」是要件之一,文臣武弁皆然。罗烨脸孔如此,

兴许一辈子就只是个队长了,于鹏派他统兵,可见敷衍。

耿照也不在意,跨上马鞍,对于、邹二将道:「至于第二件事,便麻烦两位

多费心了。夜间视线不明,难免有所疏漏,须派遣斥候细细侦察,与我回报。」

两人随口应付,一望便知无心。

大队开拔,一路往阿兰山行去。那少年队长罗烨越想越不对,忍不住开口:

「典卫大人我等奉有严令,不得靠近阿兰山道。再才续前进,不免与京城金吾

卫的人马遭遇,恐生事端。」扬鞭一指,果然前方山脚飘起烟尘,金吾卫所设的

岗哨似有什么动静。

耿照不欲生事,带上这支骑队,不过是防患未然,点头道:「你们在此间稍

事休息,我一个时辰内必回。金吾卫若来寻衅,便说是奉将军之令,巡逻至此。」连亲兵也不带,单骑驰上阿兰山。途遇金吾卫士盘查,便亮出流影城令牌,称

奉城主之命赴栖凤馆,居然无往不利。

耿照心中叹息:「看来金吾卫也不过尔尔。堂堂京城禁卫,素质与东海骁捷

营相比,直不可以道里计,皇后娘娘一路东行居然无事,靠的是谁」想起昨夜

那翘

胡汉子的无双快剑,又是一叹。

来到莲觉寺王舍院外,还未下马,檐间乌影一闪,一抹苗条的紧身衣影消失

在转角处。耿照心念一动,策马缓行,沿着外墙来到一段树荫幽深处,系好坐骑

,施展轻功踏越高墙,落地时见数名黑巾覆面的女郎已分占墙、檐、廊间等各处

险要,将他团团围在中心。

耿照前日来见漱玉节,邀她加入行动,当时潜行都戒备虽森严,却无今日之

剑拔弩张。他心知有异,抱拳打了个四方揖,和声道:「我欲见宗主,烦请诸位

姊姊代为通报。」

一人越众而出,斜背布包,系带横过乳间,更显出双峰挺凸,浑圆饱满。黑

衣密密裹出一把圆腰,梨臀腴翘,覆面巾上露出两只杏核儿似的大眼,粗浓的柳

眉倒竖,衬与犀利的目光,说不出的精悍。

耿照一眼便认出她来,冲伊人点头微笑。「绮鸳姑娘好。」绮鸳「哼」的一

声转开视线,皱眉道:「好什么跟上」没等他回话,迳往内院行去。

五帝窟昨日方经历一场大战,正待休养回复,王舍院内悄无声息,间或点缀

着一阵阵的微风清徐、燕雀啁啭,朝阳映照在天井碧油油的菜蔬团畦之间,静谧

之中更显悠恬。耿照跟在绮鸳后头信步而行,颇为惬意,不觉放慢了步子,距离

一拉开,目光恰落于她腰下,旋被两团浑圆挺翘的玉股所攫。

行走之间,绮鸳结实的大腿支着梨形翘臀,左旋右拧、不住扭动,每一款摆

都带着强而有力的顿点,臀腿的肌肉线条绷出裤布,既健美又协调,宛若羚羊一

般,充满原始的野性,可以想见这副胴体跨骑在男子身上抬臀杻腰、忘情驰骋时

,将会是何等的销魂热辣。偏偏她又非刻意作态,臀股之美衬与无心之媚,益发

诱人。

琼飞的俏臀也是无比弹手,然而身形犹带一丝女童稚气,翘是够翘了,身板

却稍嫌窄小,青涩未脱。绮鸳的臀形则如一枚熟透了的薄皮鸭梨,圆滚滚、肉呼

呼的,肌束紧宵,无论野性或魅力都远胜过半生不熟的黄毛丫头。

绮想不过瞬,耿照脸烘耳热地回过神,不禁暗骂:「我与绮鸳姑娘素昧平

生,岂岂能有这般想头当真荒唐」他近日对女子的欲念极盛,纵使有宝

宝锦儿陪伴,夜夜摆布得佳人死去活来,仍时常生出莫名欲火,对女子总是浮想

翩联,似难餍足。

本以为男女合欢是天性,女子胴体妙不可言,尝过个中滋味,自是难以忘怀

,时日一久,这才渐渐起了疑心。他自知定力大不如前,不敢多看,加快步伐赶

上前,与绮鸳并肩而行。

绮鸳入院后卸下黑巾,甜美的圆脸一览无遗,却始终皱着眉不假辞色,见他

硬蹭过来,神色更是不善,快步拉开距离,不欲与之相偕,谁知走没几步又被追

上。两人便这么并行、拉开,又并行、拉开僵持一阵,绮鸳突然跺脚停步,

霍然转身,耿照的鼻尖差点撞上她高高的额头,猛嗅得一阵幽淡薰香,低头见

她鼓着腮子瞪眼,只差没踮起脚尖咬下他的鼻子来,气冲冲道:「你干什么」

耿照窘得半死,总不好说「我在后头会忍不住掐你屁股」,支吾半天,脑中

灵光乍现,硬着头皮道:「我我是想问阿、阿纨姑娘她她身子可好

了」绮鸳听他惦记阿纨,容色稍霁,旋又蹙起眉头,没好气道:「待会儿你自

己看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问的」圆腰拧,扎在脑后的长马尾差点抽了他下

颔记,迳自「登登登」地大步疾行。耿照心想:「她干嘛老这样气呼呼的」

两人在廊庑间绕来绕去,耿照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紫檀香烟,心中一动,又开

口唤她。「绮鸳姑娘我想去冷敕使灵前给他拈香磕头。如不麻烦,烦请姑娘带

路。」绮鸳不耐停步:「就是麻烦你要上香,黄岛还未必领情。哪来忒多腻歪」耿照一路行来均不见黄岛之人,料想其中必有蹊跷,又道:「那我先去给昨

儿在五绝庄牺牲的潜行都诸位姊姊上香好了。不知灵堂何在」绮鸳抬眸睨他一

眼,似觉这人既烦又怪但又不像单纯的敌视或讨厌,眸中神思复杂,难以看透

,片刻才道:

「不必了。我们潜行都之人性命短暂,来去便似一阵风,死都死了,还弄些

用的做甚没什么灵堂牌位,烧成一把净灰,随处散了。宗主吩咐,你来先

去见她,走罢」转头迈步,再不与他说话。

漱玉节在花厅中等候,一见他来,随手放落青花瓷杯,敛衽起身:「有劳典

卫大人跑一趟。」玄素相间的衫裙裹着丰满有致的娇躯,举止雍容,气质高雅,

贸难与昨日出手迅辣、剑毒如枭的黑衣丽人想作一处。

两人分宾主位坐定,绮鸳使人端茶奉点,不待宗主吩咐,便即退出。漱玉节

生性谨慎,即使花厅里外更无旁人,仍不急着说事,殷勤招呼耿照用茶,随口谈

笑。耿照潜运内力,先天胎息之所至,十丈方圆内动静无遗,听得绮鸳轻盈有力

的步子走远,率先开口:

「昨日幸有宗主,才得诛杀岳贼。」漱玉节淡淡一笑。「五绝庄一役,乃土

神岛何神君全力支援,我只在后头指挥坐镇,不敢居功。」言下之意,不欲再提

蒙面之事。耿照点头:「少时我想替冷敕使上炷香,他于我实有救命之恩。」

漱玉节摇头。「只怕眼下不太方便。」「宗主的意思是」

「百年以来,五帝窟当家作主的一向是红岛符家。这十余年间,先是苍岛肖

龙形作乱,后岳宸风鸠占鹊巢,如今符家只剩锦儿这根孤苗,我料她无意于此。

岳宸风一去,外患已除,黄岛何家、白岛薛家未必愿意继续奉我为主。」漱玉节

淡然道:「今儿一早,黄岛便派人沿江搜索,薛老神君若非伤重,只怕也闲坐不

住。我的号令已出不了这座静院,待岳宸风的尸首打捞上来,帝门的争权之战便

要再开,纵使我不愿走到这一步,形势却由不得我。」耿照虽有准备,听着仍不

免错愕。「来得这这样快如此说来,岳宸风岂非不该杀了」漱玉节轻摇

螓首,「那厮作恶太甚,就算须冒着五岛分裂的危险,也必先将他铲除,我一点

儿也不后悔杀了他。如今,要延缓帝门内讧爆发,只要有两样东西始终未现,众

人投鼠忌器,便不会鲁莽行事。」

不用她说耿照也知道。岳宸风的尸体,以及五帝窟的至宝化骝珠。「岳

贼的尸首迄今未现,也不知是幸与不幸。」漱玉节抿嘴笑起来,微眯的眸里掠过

一丝少女似的狡狯,端庄之中忽现俏皮,更添丽色。

耿照忽有些迷惑:帝窟宗主、骚艳狐狸、剑法毒辣的蒙面刺客到底哪一

个才是这名华服美妇的真面目抑或这些都仅仅是她的一部分而已

「妾身以为,典卫大人此际不应置身险地,若教黄岛或白岛知晓那事,

对大人、对敝门俱都不好。」

站在漱玉节的立场,一日不确定岳宸风已死、一日不知化骝珠下落,黄岛与

白岛有所顾忌,便不敢轻易发难,对她的宗主大位产生威胁,因此「维持现状」

对她最为有利。其余二岛则不同,它们求的恰恰是「改变现状」,一旦知道化骟

珠在耿照丹田之中,杀人取珠的诱因肯定强过了不求改变的漱玉节,五帝窟立时

由耿照的盟友变为敌人。

漱玉节当然也可以杀他赌赌运气,看能否完好如初地取出珠子,但这非是「

最大的利益」除了化骝珠,耿照此番上山,还向她展示了另一样诱人的筹码。

成熟的美妇人从中读出了彼此合作的可能性,微微一笑,明明身姿未变,眉

眼问忽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冶丽,周身散发温软诱人的甘美气息。「典卫大人带

了三百鐡骑前来阿兰山,是信不过妾身,怕妾身下毒手么」

这样的变化相当微妙,甚至说不上烟视媚行,解作「释出善意」亦无不可,

但耿照仍觉得不舒服,淡然道:「以宗主的身手,尽可将我一剑穿心。我并无岳

宸风的能耐。」

漱玉节被戳中痛处,笑容微凝,旋又恢复先前的清冷自持,微笑道:「典卫

大人客气。一对一交手,妾身并无胜过大人的把握。典卫大人武功进步之速,实

令人匪夷所思。」

耿照也不欲逼人太甚,正色道:「帝门在宗主的领导下休养生息,不生动乱

,我所乐见,相信符姑娘也不愿五帝窟自毁基业,没在岳宸风手底下消亡,反坏

在自家人的内斗之中。」从内袋取出将军府的金字牌,搁上扶几:

「镇东将军授我权柄,还在岳宸风之上,可任意调动铁骑三千,毋须请示,

希望我能取代岳宸风在幕府中的地位。为此之故,我需要宗主的协助。」

漱玉节眯起一双姣美明眸,猫儿似的抿嘴微笑。自交谈以来,这是她初次露

出感兴趣的模样,甚至忘了要稍加掩饰。或许易地而处,当她手握三千精骑、可

任意驱驰不须请示时,她会选择直接踏平五帝窟以解除威胁,而非前来寻求合作。少年的提议未免也太有趣了。

「我希望借宗主麾下的潜行都为我耳目,探听越浦各方的消息,就与从前为

岳宸风所做一样。当然,她们仍归宗主调度指挥,向我汇报之事,自也须向宗主

报告,只是在三乘论法结束前,暂时协助我而已。」

漱玉节低垂眼帘,抚案笑道:「这对大人有何好处对妾身又有什么好处」耿照道:「这能使我成为岳宸风。我若能取岳贼而代之,则宗主须用我时,如

得岳宸风之臂助。若我坐不了这个位子,镇东将军另找高明,此人至好不过与宗

主毫无瓜葛,若不幸又来一岳宸风,宗主有甚好处还不如我来。」

漱玉节凝思片刻,点头道:「典卫大人所说也有道理。可惜妾身离开黑岛之

时,随身只带了二十余名潜行都卫,昨日不幸折去数人,人手益发不足,恐有负

大人之托付。

还有你无端端牺牲、弃如敝屣的阿纨姑娘。这般用人,再多也不够耿

照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未说出,只摇了摇头。

「宗主行事谨慎,与岳宸风周旋了如许时日,又发现化骟珠的下落,岂能因

人手不足,失之交臂我料宗主必已传讯黑岛,悄悄将潜行都的精锐召集过来,

以应其后变化。」

漱玉节「噗哧」笑了起来,拍手道:「典卫大人好精细须瞒你不过。也罢

,我手下两百名潜行都精锐,近日陆续抵达,还想该如何潜入越浦打探消息,若

与典卫大人合作,这一节便再容易不过。」

耿照经慕容柔指点,才知自己与岳宸风之间,最大的差别并非武功高低。岳

宸风武功盖世,单打独斗,世间少有能人敌,又何须汲汲营营,谋夺虎王祠、五

绝庄,乃至五帝窟的基业盖因浪迹江湖四处闯荡,一人一身足矣,若想要成事

,却不是单抢匹马能做得到。

试举情报一例:掌握消息不仅要人手,还不能是毫无经验的生手,要培养一

支可靠的情报班底,须耗费多少银两心血,以岳宸风之能,也无法凭空生出,于

是将黑岛代代相传的潜行都占为己有,掌握各方动态,才能胜任镇东将军的武僚

首席。

要取岳宸风而代之,这便是第步拥有能遍照越浦、甚至洞悉天下四方

的灵敏耳目。

漱玉节答应得爽快,耿照料她必有后着。两人击掌为誓,又商议了联系指挥

等细节,果然漱玉节嫣然一笑,纤指细抚几面,垂眸道:

「典卫大人不比岳贼,在那个平安取出之前,也算自家人了。妾身想给

大人安排一位贴身保镖,一方面回护那物事周全,一方面也可做为傅递消息的枢

纽。」

「不用了,我会另在城内安排一处基地,供潜行都诸位姊姊落脚,亦可充当

指挥联络之处。」

漱玉节笑道:「妾身明白典卫大人心中顾虑。」自怀里取出一卷帛书,细娟

兀自留着贴肉的温香,令耿照不由自主想起她那条冶艳的枣金红肚兜。他强抑心

猿意马,接过展读,赫见帛上以娟秀的字迹写着两行地址,竟是斋花小院

他猛然抬头,正迎着素衣丽人的清雅恬笑,沉声道:

「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妾身的诚意。」漱玉节敛起笑容,正色道:「我也算看着锦儿长大了

,心疼她这些年吃的苦,对她以及游尸门,我无一丝恶意,安排人手在你身边,

除了方便你指挥潜行都,更为保障我帝门存续。」

耿照见她说得郑重,闭口不语,只是浓眉紧蹙,神色依旧沉凝。「典卫大人

自以为天下无敌么」「我从未如此想过。」「抑或大人常居安乐,平日绝不涉

险」「要找处境比我危险的,恐怕也不多。」耿照苦笑。漱玉节含笑抬眸,眼

中却无丝笑意。「倘若典卫大人不幸身故,那物事须得如何」耿照一

时接不上话,沉默以对。

「我做这样的安排,是为了在危急时,有人会不计代价、不顾生死地保护你

,甚至以身相代,万一典卫大人不幸身亡,也有人会毫不犹豫地剖腹取出「那物

事。此非为了大人,而是为我五帝窟数百年的基业。」

耿照想了又想,的确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在此事之上让步已多,自己若有不测,宝宝锦儿可会果断地划开他的腹腔

,哪怕只有十不存一的机会,也要保住帝门纯血的来源答案恐怕并不乐观。他

并没有考虑太久。「宗主所言成理,我没话说。」

「多谢典卫大人成全。」漱玉节笑了,杏眼眯得活像头叼鱼的猫。耿照又在

她眸里望见那既危险又顽皮的狡狯光芒。「妾身安排的这人,一定让大人满意。」起身轻拉屏风畔的红丝线,一阵清脆悬铃迤逦而出,要不多时,猫儿似的娇健

步子无声无息停在门外,若非身怀碧火功,耿照几难辨得。漱玉节轻轻击掌。「

进来罢,弦子。」odulesarticlepacksho.phpid26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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