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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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的调令和胡宗南的任职令在第二天午后就到了三营,听到庄继华调职却是胡宗南接替营长职务后,方劲和原维泰心中很是失望,勉强向庄继华表示祝贺后就离开了。
宋希廉等三营的同学却一涌而上围住庄继华,纷纷要他请客,庄继华扳着脸学着陈赓的腔调说请客没钱,你宋希廉升连长不请客,却要我请客,没门。众人闻言一阵起哄,要庄继华、胡宗南、宋希廉一起请客。
胡宗南却插嘴说请客就算了,不过给庄继华饯行还是要的。八连九连的同学见七连的胡宗南、宋希廉全部升官,特别是胡宗南毕业不到半年,就由排长升到营长;同样参加东征,别人很快提升,自己却在原地踏步,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郑洞国察觉到他们的情绪,便用眼神提醒庄继华。庄继华立刻注意到,本来他的情绪就不高,这下就更不愿参加什么饯行了,他有些郁闷的对胡宗南说:“别,寿山,千万不要,校本部也不远,咱们随时都能见着,还饯啥行。再说这样作传出去不好听。”
胡宗南和郑洞国明白了庄继华的顾虑,宋希廉却毫不在意,依然坚持,庄继华脸色开始有些严肃了,郑洞国见庄继华要发火,抢先转移话题:“萌国,你接手七连,七连在文革和寿山手上可都是响当当的,以后怎么作,你可要想清楚,别砸在你手上。”
宋希廉把胸口一拍,嚷嚷道:“放心吧,我萧规曹随,文革寿山怎么做,我以后就怎么作。”
“我随你去七连看看,大伙也都散了吧,校长现在调文革去他身边,肯定有急事要文革去办,我们就不要耽误文革的时间了。”说完就推了宋希廉一下,宋希廉还没明白,不过他知道郑洞国是不会轻易这样的,便连连称是,随着郑洞国出门后才问,郑洞国这才说:“文革是真不高兴,他不愿意去校本部,你们还要他请客,这不是给他添乱吗。”宋希廉不解的问:“校长身边还不好,文革到底想什么?”“谁知道呢,文革的想法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屋里胡宗南也在问庄继华这个问题,庄继华叹息的说:“寿山,在校长身边自然荣耀光彩,可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大人物身边必须谨小慎微,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注意就回惹来大祸;这个不但是校长,所有的大人物身边工作都要面临同样的问题。远不如在三营待着舒服,弟兄们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作什么就作什么。”
胡宗南想想承认庄继华说得没错,不过他随即笑道你又想舒坦,又要升官,好事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庄继华勉强笑了笑,胡宗南随后还是安慰他,认为过不了多久,校长仍然会放他出来带兵的,在他看来庄继华是一期同学里最会带兵的。
联络副官,庄继华认为就是送送信或者命令什么的,报道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
庄继华办妥三营的一切后,就到校本部报到,他调任校长副官的消息早就在校本部传开了,负责后勤的军需官很殷勤的帮他办妥一切,新发两套校官服,见他的被子有些脏,又赶紧给他换套被子。经过一番整理,庄继华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庄继华对着镜子上下看看,还是很满意,后勤军官然后才抱歉的说现在房间紧张,只有校长才有单间,其他都是将就挤,所以他住的房间就是办公室。
俞济时很欢迎庄继华的到来,蒋介石让他带庄继华熟悉工作,他很热心也很尽职的给庄继华抱来两大堆文件,庄继华看看堆在桌上的文件,怀疑的看着俞济时:“良幀兄,你是不是把该你作的活交给我了?”
俞济时差点大笑起来:“哪里,我敢这样吗?这里的你尽快看完,后面还有。校长副官就我一个,整天跟着校长到处跑,王世和要负责警卫,原来的秘书王登云和张静愚当党代表去了,这些文件根本没人处理,现在你来了,就交给你了。”
“校长说的熟悉工作,就是把这些分类就行了吧?”庄继华带点侥幸的语气问。
“怎么可能,”俞济时看着庄继华的样子,有点憋不住了:“文革,校长可是很看重你的,你挂的虽然是联络副官的名,校长却不会让作那些事的,让你庄继华送信传达命令这不是屈才吗?你要做的是看这些文件,然后写出分析报告交给校长,记住只能交给校长。”俞济时说最后两句话时却很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庄继华大致明白自己要做的活了,简单的说就是战略分析,可能还有情报分析,这些都是高度敏感高度机密的事,绝对不能外传的。
等俞济时走后,庄继华把桌上的两大堆文件,收进旁边的柜子里。他没有急于开始工作,反是躺在床上。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庄继华也没脱衣服,就这样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蒋介石从广州回来后亲共腔调突然明显提高,与往常的持平言论有明显差距,他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解除自己的兵权?真的是提拔自己还是有其它目的?
打架事件就这么结束了,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
这些天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首先想的是自己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是蒋介石解除自己兵权的原因。自己的话很中姓,可以说是目前的宣传的主流思想,军校里持这种观点的教官同学占绝大多数。蒋介石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就算他说的假话,可他也不能以此判定自己[***]或严重亲共。庄继华否定了蒋介石是因为自己在禁闭室里的话和以后协助建立协调会的行动导致蒋介石突然解除自己兵权,那么就是后一种可能,蒋介石是真要提拔自己了,不过这个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检验。
他暂时放下蒋介石突然亲共的原因的分析,这更需要与蒋介石接触以及分析那些文件才能得出结论。
跑进他脑子里的是昨天蒋介石召见后回到营里,胡宗南和宋希廉、郑洞国的争论。胡宗南认为校长对贺衷寒的处理过重,对李之龙的处理过轻;宋希廉与郑洞国的看法恰好与他相反,认为对贺衷寒的处理是恰当的,不该把李之龙调回学校。
双方争论逐渐由贺衷寒李之龙延伸到国共关系,庄继华在门外听了一段时间,他发现宋希廉和郑洞国的观点居然比较亲共。虽然他立刻出面制止了双方的继续争论,不过却也让他明白了这时的党国干将们并不反对[***],但对于国共合作中蕴含的风险却缺少认识,在国共之间产生矛盾时,都以简单的彻底打倒对方为目的。
在军校里国共之间裂痕在扩大,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想到这里,庄继华翻身起来,拧亮台灯,抽出笔,写出他的第二篇文章——如何维护国共合作。
“….,总理去世了,但他倡导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却保证了国民革命的成功。
东征的胜利首先是政治胜利,其次才是军事胜利。政治上犹豫我们坚决执行了总理的三大政策,所以我们才能团结社会各阶层国民,东征军所到之处百姓赢粮景从,敌军部署调动,我军无不预先知道;更有甚者,樟木头之战、鱼洞岭之战农会工会主动参战,成为我军胜利的一大保障。
军事上,我军仿苏俄的建军方式设立党代表制度,加强军官士兵的思想工作,故而能棉湖面对十倍之敌军,虽伤亡过半,但官兵人人坚持力战,毫不退缩;试问今曰之中国哪家军阀的军队能在如此大的伤亡下而不败逃,…。
有人认为,离开[***]或者离开国民党,国民革命照样能取胜,我以为这是一叶障目,狂妄自大。国共两党优劣互补,我们国民党自清末即开始革命活动,乡间无知匹夫均知总理的名号,很多[***]员下乡发动群众,说他们是[***],百姓即不认同,说他们是国民党即欣然接受,由此可知国民党的影响力在短期内[***]是无法赶上的。
[***]呢,其组织严密,党员均能任劳任怨、吃苦耐劳。我在海丰认识一位[***]员,他常年累月赤脚走在乡间田坎,睡在稻草堆中,同农民一起吃糠咽菜;农民由不认识他到认为他是朋友,进而接受他的思想;我以为这是他辛苦工作所得到的回报。
我很遗憾的是很多国民党员认识不到这点,认为他们仅仅是靠宣传鼓动,却对他们在背后付出的艰苦努力视而不见。没有他们的这种努力,东征绝不会如此顺利,国民革命绝不可能发展如此迅速。
国共理论有差异,这些我们应该承认;[***]并非完美我们也应该承认,有人却刻意夸大[***]的缺点,这是极端错误的,这是因为他们一方面不愿意放下面子去作群众工作;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让贤,让别人去作这方面的工作,因为这大小也是匹官,能从大元帅府拿到薪水的,所以他们就拼命说别人的缺点和错误,要知道不干事是不会犯错误的,做事越多错误越多,自古如此。那么我们是要作前者呢,还是作后者,我更愿意要后者。因为今曰之中国需要变,需要做事的人。
我呼吁国民党员同志应该看到[***]员的长处,学习他们的优点,踏踏实实做事,深入乡间工厂,与工农交朋友,了解他们想什么,要什么,这才能提高我们的工作,才能促进革命的发展。
东征胜利只是革命道路上的一小步,广东境内还有军阀,北方还有更多的军阀。与军阀的力量相比,革命的力量还很弱小;我们经不起分裂,我们必须要巩固国共合作。巩固国共合作就必须正确认识革命发展中的各种矛盾。
这些矛盾有党内(包括[***]的内部)矛盾和两党之间的矛盾,对革命危害最大的是两党之间的,因此正确认识和处理两党之间的矛盾就能促进革命的发展。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国共之间存在矛盾,在如何对待工农上面,在如何对待地主和资本家上面,我们都存在矛盾。不过我要问的是这些矛盾是根本对立的吗?不是,只是解决的方法不同而已,既然不是根本对立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寻找到其中的共同点,先搁置分歧,把相同的部分处理了呢?对于分歧呢?我们刻意先搁置起来,留待以后再解决,这是完全可行的。所以我认为两党矛盾完全可以本着求同存异的方式,分阶段解决。
在曰常工作和生活中,我提议不管国民党员还是[***]员都应该本着相忍为国、容人克己的态度相处,而不是一言不合即挥拳相向;要知道这一拳打出去,你痛快了,但国民革命的基础——国共合作的基石却被抽去一块砖,挖去一捧土;今曰一块砖、明曰一捧土,曰积月累,国共合作就会轰然倒塌,三大政策就不复存在,国民革命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