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突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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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切关注江北战区动向的不只有南京的西尾寿造,还有燕京的冈村宁次。当四十九集团军调到黄河南岸时,整个华北派遣军司令部都紧张起来,冈村宁次与参谋部连续计议,认为江北战区下一步进攻方向有很大可能是强渡黄河,从河南攻击石家庄。
在江南战区对安庆展开进攻后,冈村宁次再度召开参谋会议,断定江北战区肯定会出兵配合,安庆、合肥、甚至淮南都会成为支那将军的攻击目标,不过,因此黄河北岸暂时不会发生大的战事。
随后冈村宁次接到西尾寿造的命令,加强战备,随时准备出击河南,牵制江北战区主力,配合华中皇军击破支那军进攻。于是,冈村宁次下令让谷寿夫做好出击黄河南岸的准备。
谷寿夫退到黄河北岸后,黄河北岸部队全部归他指挥,部队编成第二十六军,下辖八个师团五个读力混成旅团,总兵力高达十八万。不过这支在华北战场兵力最雄厚的部队,却被南西两支中[***]队夹得死死的。
黄河以南,江北战区摆了三十一集团军、四十九集团军,第五集团军,机械化第一集团军,另外还有高树勋的新编第八军,gcd的陈g支队,总兵力达五十万之众。
而在他的西边,中条山区,卫立煌率领八个军,三十万兵力,虎视华北平原,随时可能从中条山一泻而下。
这两支部队将谷寿夫夹得紧紧的,让谷寿夫丝毫动弹不得,为了完成华北派遣军的任务,谷寿夫竭尽所能,搜罗三个师团准备强渡黄河,出击黄河以南。
可谷寿夫没想到,他的命令被准备作进攻主力的第五师团师团长中岛康健给挡回来了,中岛康健拒绝了调拨的命令,相反建议立刻将主力东调,阳谷,聊城,随时准备支援徐州地区。
面对下属的抗命,谷寿夫勃然大怒,可没等他施压,中岛康健便直接向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报告,要求东调兖州,以增强徐州地区的兵力。
冈村宁次紧急命令,将谷寿夫和中岛康健招到北平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让中岛康健陈述理由,否则将以违抗军令送他上军事法庭。
对中岛康健来说,面临上军事法庭的危险已经不是一次了,第二次津浦路会战,他擅自出击黄河以南,战后被解除职务,直接关进南京军人犯罪所;在蒙古战场,他再次违反上司命令,率部超越攻击,结果歼灭苏蒙军八万人,战后不但没功差点再次被送上军事法庭。
华北派遣军司令部都知道这个中岛康健,他可是军中下克上的典型,让他的每个上司都头痛不已,曾经有人向冈村宁次建议,干脆趁这个机会,将中岛康健免职,遣送回国,或者调个闲职。可是冈村宁次思考半天后,决定还是给中岛康健一个机会,让他到派遣军司令部陈述理由,然后再考虑对他的处罚。
面对类似审判似的会场布置,中岛康健没有丝毫怯场,也没有丝毫犹豫,开口便直接指出冈村宁次在前期判断中的错误。
“卑职认为,华北派遣军在支那江北战区的下一步作战方向上的判断是错误的。”中岛康健此言一出,派遣军司令部参加会议的参谋们顿时脸色大变,这不是指责冈村宁次,而是批评包括冈村宁次在内的所有华北司令部指挥官。他们齐齐望着坐在首位的冈村宁次,不过冈村宁次却神色不动“华北派遣军司令部作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支那将军在黄河以南集结了五十多万兵力,其中包括支那最强大的四十九集团军,第一支机械化集团军第五集团军,精锐的支那中央军,三十一集团军,而且还有,最近调来的支那机械化第一集团军,这一切似乎都证明了,支那将军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黄河以北。”
中岛康健似乎对愤怒的参谋们视而不见,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侃侃而谈:“可是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却忽视了,集结在商丘地区的支那军,根据情报,支那将军在商丘地区集结了四个集团军,如果是为了防御徐州地区的皇军,这里最多摆两个集团军就行了,为什么他要放四个?这不得不令人深思。”
军队配置对双方来说都不是秘密,曰本有大量间谍在渝城,在河南,中国方面更是对曰军的部署了如指掌,关键是对对手部署的研判。
江北战区的部署已经被研读过几次,庄继华在商丘布置了四个集团军,不过这其中的第一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是新军,鄂北会战后才整编成军,五十集团军只能算半个,只有三十六集团军算是强军,所以冈村宁次研判的结果是这是个防御方向,支那将军的目的是锻炼新军,主攻方向还是在河北。
可现在,中岛康健提出不同看法:“第一集团军可以算是新军,不过请注意,集团军司令蓝运东是原四十九集团军司令,是支那将军的亲信,如果这支部队战斗力很差的话,支那将军不会让他去。第二集团军司令宋希濂,是原三十六集团军司令,请注意,这里的四个集团军,司令官全是黄埔将领,所以他们都应该算中央军。”
“再看,商丘位于陇海铁路,支那将军要是选择在这里发动进攻,物资和兵员可以迅速通过铁路运输,而且,支那将军将二十二集团军放在毫州,这个部署意味深长。毫州,顺涡河南下,可以进攻蚌埠,切断津浦线,为攻击部队提供南线掩护;也可以从涡阳西进,直取宿县,从难免威胁徐州。”
“再看,我徐州驻军和山东驻军,徐州,只有一个60师团和读力混成第,60师团虽说是两旅团部队,可部队实际是乙种师团,17师团刚刚参加了鄂北会战,部队损失极大,其中有三分一强是新兵,驻守宿县的守备队只有一千多人,仅有一个大队兵力,阁下,如果是我,我就选择徐州作为下阶段攻击方向。”
中岛康健语气虽然强硬,可眉宇间却锁着悲凉,战争打到现在,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优势体现出来了,曰本已经竭尽全力,国内兵源近于枯竭,可中国却依然游刃有余。
冈村宁次没有开口,参谋长大城户三治也没开口,这是个必须慎重的决定,华北派遣军可以机动的兵力就那么多,配置到黄河北岸,就无法满足徐州方向,所以只有准确判断出敌人的主攻方向,才能最有效的配置兵力,最大程度打击敌人。
参加会议的所有人都清楚,战争形势已经转变了,曰本已经失去战争主动权,盟国全面掌握战争主动权。
敌强我弱,曰本败象已露。
“司令官,卑职建议,尽快放弃山西。”最后,中岛康健又抛出惊天一击。
中岛康健并不知道他的老师石原莞尔已经在东京提出了,而且也被大本营愤怒否决。不过这里不是东京,这里的军官们更接近战场,前线的困顿,捉襟见肘,让他们有切肤之痛。
一遍沉默中,立高之助开口了:“放弃山西之言就不要再提了,石原莞尔将军已经在大本营和内阁联席会议上被否决。”
立高之助并不知道庄继华的下阶段主攻方向,不过这个中岛康健在几年前便引起他的重视,他曾经想将这家伙弄走,调到南洋,或国内,好在没等他采取行动,对苏战争爆发,中岛康健率领的第五师团进入蒙古作战,暂时脱离他的影响范围。
立高之助最近这段时间非常兴奋,开罗宣言公开发表,宣言中罕见的明确表述了盟国对朝鲜的态度,“…朝鲜人民所受之奴隶待遇,决定在相当时期,使朝鲜自由与读力。”他几乎将宣言中关于朝鲜的每个字都记下来,曰本要战败了,朝鲜要读力了,朝鲜要读力了!!!
二十年前,他选择了这条道路,他赔上了他的一切,青春,爱情,亲情,象头孤独的狼,在敌群中行走;象条隐秘的蛇,在黑暗中,无声爬行;只为了心中那点微微的光。
凭直觉,立高之助认为中岛康健的建议有道理,所以当中岛康健开始讲述后,他便立刻开始设法否决这个提议。不过,他也没着急,提醒了中岛之后,他也闭上嘴,不再开口。
中岛康健听说石原莞尔已经提出类似建议却已经被否决,眼睛禁不住闭了下。冈村宁次目光闪烁,谷寿夫沉不住气了,站起来大声呵斥道:“中岛!这不是你拒绝服从命令的理由。”
“我承认,”中岛康健没有回避,相反直接答道:“不过,一旦按照司令官的命令执行后,再进行调整会非常困难,我不得不采取这种比较激烈的方式,请司令官原谅。”
说完之后,中岛康健冲谷寿夫深深一躬,谷寿夫气得满脸通红,刚要发作,冈村宁次挥手让他坐下,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默默的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敌我状态。
“你们认为中岛少将的分析有没有可能?”冈村宁次没有回头。
一听冈村宁次的语气,立高之助便知道要糟,他张张嘴又闭上,现在这个时候不是他站出来的时候,只需要将会议结果在最短时间内通知先生便行。
“立高君。”冈村宁次没有等到大家开口,扭头看全都盯着地图,似乎没听见。冈村宁次一转念便明白了。现在这些参谋大都是新提拔起来的,当年中岛康健的惊艳表演让他成为这批当时还是小军官的年青军官的偶像,现在要出来反对当年那个偶像,是非常困难的。于是他干脆点了立高之助的名,让当年名冠全军的华北双子星出来对垒下。
“司令官,我认为中岛少将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立高之助斟酌着说:“不过,我认为,目前支那军掌握了战争主动权,皇军的兵力劣势就显得非常突出,中岛少将认为,商丘在陇海线上,可以迅速得到增援,可郑州何尝不是在陇海线上,运输迅速。还有,黄河以北,地势平摊,利于大规模坦克作战,支那将军将两个坦克集团军放在这里,兵力密度同样足够。”
立高之助没有明确反对中岛康健,可他摆出来的事实却件件反对这个建议。
中岛康健想了想,坚决摇头说:“支那战略中有避实击虚之说,与黄河北岸的皇军相比,徐州地区的,皇军兵力薄弱,攻击徐州,可以达到出奇不意。”
“可如果将黄河北岸的部队调到徐州地区,黄河北岸不一样空虚了吗?”参谋长大城也开口问道。
“是的,所以不能调空黄河北岸,只抽调第五师团到聊城,这里位置居中,另外,可以命令松井石根大将,立刻在兖州和曲阜集结不少于两个师团的兵力,如此可随时增援徐州地区。”
“如果这样,山东皇军主力就集中在泰山以南,”立高之助再度开口,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沂蒙山区和胶东地区活动的支那gc军势必发起进攻,胶济线和济南的安全将受到威胁。”
“这些地区的守卫可以交给和平救[***],山东有和平救[***]十万人,他们对付支那政斧军不行,但对付gc军却是可以的。”中岛康健的思路很清晰。
冈村宁次目光一亮,在他上任之初,曾经召集和平救[***]将领商议作战,庞炳勋孙殿英等人就明确表示可以协助皇军围剿gc军,但不愿与支那政斧军作战,如果要强迫他们与政斧军作战,他们不能保证部下的忠诚。
“这个建议很好,”冈村宁次点头称赞:“立刻起草命令,所有和平救[***]调离前线,庞炳勋和孙殿英调到冀中,孙良诚、吴化文部调胶东,电令松井石根,胶东皇军立刻集结,然后调到济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