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曙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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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继华边说边观察蒋介石的神情,他不敢寄希望于就此说服他,毕竟战争就要结束了,没有这个巨大压力,很多问题便要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很多人的命运也会因此发生转变,古今中外,不少战时骁勇善战的将领,在和平来临后,好点的功成身退;差点的,默默无声;最差的,身首异处。
所有这些的目的就是冯诡所言,给蒋介石留下悬念,让他迟疑,来达到拖时间的目的。冯诡分析,蒋介石现在有解决庄继华的设想,但却还没最后下决心,还有机会,至少可以拖一段时间,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东北打下基础。
“委员长没有说过不与gcd接触,政斧也始终在与他们谈判,文革,你是不是上了他们统战的当。”陈诚有点沉不住气了,半是质疑,半是提醒。
庄继华毫不怠慢立刻答道:“他们对我们统战,我们也可以对他们统战嘛,我党上下应该有这样的信心,他们看上去很强大,可实际上他们也有很多弱点,只要抓住这些弱点,我们一样可以统战他们。”
“哦,”陈诚立刻追问:“他们有什么弱点?”
庄继华露出一丝笑容:“陈总长,他们对内控制极严,严酷到缺少人情味的地步,在他们控制的所谓边区内,民众的负担也极其沉重,生活并不好;他们对新闻的控制比我们严多了,简单的说,他们在指责我们[***]的同时,他们推行的是同样的[***]。
我党践行三明煮义,明煮自由是我党追求的目标,只要我党坚持实践三明煮义,让明煮自由思想深入人心,就可以瓦解他们的控制。
历年来,有不少gcd人投入我党,可以让他们将gcd内部发生的事情揭露出来,让他们多参加公众活动,让他们将gcd内部的事情揭露出来,把那层漂亮的外衣脱下来,让民众知道真相。”
“他们本来就有叛徒之名,他们的话,民众会相信一个叛徒的话?”白崇禧表示怀疑。
“希特勒有句名言,就算谎话说上三遍,也就变成了真的。”庄继华答道。
“曾母算贤母了,人家说三次,她也相信儿子杀人,何况普通民众。”杨永泰笑了笑。
这是个著名典故曾参杀人,曾参是春秋时期著名贤人,别人告诉他母亲,他在外杀人了,前两个曾母都不相信,可第三个人也这样说后,曾母相信了,便逃跑了。
“可,这…,”陈诚迟疑下,看看蒋介石,没有继续说下去。
庄继华立刻接过来:“这与私下里与他们联系无关,是这样吗?陈总长?”
陈诚犹豫下点点头,庄继华淡淡一笑,那丝笑容带上了几分嘲讽:“两党厮杀十年,暗斗七年,裂痕不会因为一纸协议弥合,他们不相信我们,我们也不相信他们,可我们需要缓和,要想缓和,便需要尽力弥合裂痕,重建基本信任,至少最低限度的信任。如何建立信任呢?只有通过频繁的接触,在普通的交往中建立信任。”
杨永泰又补充道:“其实还有个作用,可以发现他们的弱点。在剿匪时期,我们对匪区一无所知,可自从我们在延安派驻了人员后,我们对延安的情况便了解多了。从匪区传出来的情况让民众了解了延安的真相,对削弱他们的影响产生了很大作用。”
陈诚心里苦笑,杨永泰今天摆明是要帮庄继华解脱,白崇禧高座璧上,任凭事态发展,而他自己却由于种种原因还不能正大光明站出来。庄继华在东北战区威信极高,如果让战区将领知道是他赶走了庄继华,对将来执掌东北战区极其不利,就像当初史迪威将庄继华从远征军赶走一样,引起远征军将领集体愤怒,直接导致史迪威再也指挥不动远征军。
蒋介石的心思也在急剧变化,庄继华解释了他为何与延安进行情报交换,在他看来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与gcd重建信任,应该是双方高层交往,底下的交往并不能改变这种状况,相反更可能会成为延安的统战目标。
不过,考虑到庄继华面对的现实,他指挥大军从鄂北出发,一路打到东北,行程数万里,歼敌上百万,他首要保证目的是保证取得胜利,为此与[***]进行情报交换倒也说得过去;而且,庄继华也没有投共,以他现在的威信,若投共产生的爆炸姓影响将超过张学良,对他本人和国民党将产生致命打击。
想想昨天宋美龄和他谈的话,宋美龄认为庄继华是胆大妄为,他和蒋介石在政治上有分歧,所以他在用他的方法推行他的政治理想,与[***]的交往不过是手段,也有可能是自保。
蒋介石清楚,宋美龄实际是不赞成拿掉庄继华的,庄继华的功劳是很大,但以他的为人是不会与蒋介石争夺最高权力的,相反倒可以成为蒋介石的有力助手。
“大令,你和文革有二十年的交往时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从头到尾,他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对他不能同普通的方法。”
从昨天到现在,蒋介石都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庄继华,现在就解除他的职务,显然是不合适的,苏军入侵在即,临阵换将,兵家大忌,而且目前的形势很不利,物资军队都没到位,如果不是庄继华,而是其他人,战事稍有挫折便会引起舆论大哗,对他本人非常不利。
“文革留下,你们都出去吧。”蒋介石平静的说。
杨永泰稍稍松口气,白崇禧嘴角瞬间滑过一丝笑意,随即消失不见,陈诚则在心里叹口气,三人相继离开办公室。
“你的确胆大妄为,”蒋介石冷冷的盯着庄继华:“我从未说过不能和gcd交往,你以前也和gcd交往过,宣侠父、陈g,你要给他们武器装备,我反对过吗?你给陈g粮食,我反对过吗?”
“建立信任,是双方的,不是我们单方面的,”蒋介石的声音渐渐严厉:“这些不过是借口!有想法,可以告诉我,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在你眼里,我这个老师!这个领袖!是什么样的!还是你的老师!领袖吗!?”
蒋介石的咆哮传到屋外,等候在外面的将领们顿时紧张起来,目光纷纷投向刚出来的杨永泰三人身上,可三人出来后便分散了,陈诚和总参谋部的刘斐和郭汝槐站在一块,杨永泰白崇禧与徐祖贻等人在一起。
很快宋美龄在宫绣画陪同下出现在院子里,宋美龄一进来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咆哮声,她稍稍楞了下便无奈的笑笑,宫绣画则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看来他们又闹起来了,绣画,我们还是去转转吧,汉卿的这所房子还真不错。”
看着宋美龄转身走了,杨森心里有些着急,他悄悄靠近冯诡低声问要不要做点什么,冯诡平静的摇摇头,告诉他没事。
宋美龄和宫绣画在帅府内四下闲逛,俩人都好像漫不经心,宫绣画小心翼翼的落后宋美龄半个肩膀。宋美龄沿途称赞帅府的建筑,大帅府是比利时公司负责建造,前后历经数年,直到九一八也没完工。
九一八之后,张学良拒绝付款,比利时公司将张学良告上欧洲法庭,张学良称他的一切都被曰本军队夺去,现在帅府在曰本人控制下,所以他不再为帅府付钱,应该曰本人付钱,法庭最后宣判工程应该继续进行下去,直到完成合同,曰本人应该为工程付款,曰本人没有办法,只得乖乖付款。
帅府是按照中国传统方式建造,三进四院,每个建筑都带有明显欧洲风格,外墙和廊柱上都有精美的雕塑,沿途花坛经过精心修剪,绿树丛中树立着各种雕像。
“是的,的确非常漂亮,”宫绣画赞同道:“昨天晚上我们才到,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说实话,这是我见过的最精美的房舍,要说比它强的,可能也就是克林姆林宫了。”
“你去过克林姆林宫?”宋美龄略感吃惊的侧头看了宫绣画一眼。
“没能进去,只在外面看了看。”宫绣画平静的说:“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不提也罢。”
宋美龄当然直到宫绣画的经历,她轻轻叹口气,宫绣画见前面的绿荫中冒出个黄色亭顶,便请宋美龄到小亭休息下。
小亭并不靠湖,躲在绿荫中,四周花香浸人,夏曰的暑气穿过层层绿荫,再经过花香渲染,那层暑气蜕去了狂暴,变得温柔可人。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汉卿还能享受。”宋美龄四下打量,手中的绸扇轻轻摇晃。
“可能张将军还住过吧。”宫绣画笑道。
宋美龄有些惋惜的叹道:“汉卿嘛,要想住进来,十年之内不可能。”
宫绣画也很惋惜:“文革曾说,其实,东北行辕,最好还是张将军来主持,这对中央顺利统治东北有很大帮助。”
“为什么?文革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熊主任不行吗?”宋美龄问道。
“熊主任乃党国元老,当然不会差,”宫绣画认真的说:“可文革说,东北民众普遍保守,张家父子两代统治东北,还有余恩在,这对政斧管理东北有利。”
宋美龄默默点头,这时有人送来茶,俩人边聊天边喝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喝着茶,品味着美景,经过短暂的交锋,俩人都感到可以进入正题了。
“文革,对东北有那些打算?”宋美龄将茶杯放下,含笑望着宫绣画,那神情似乎只是俩人在闲聊。
“还是老办法,社会改革,整编军队,这次俘虏了大批满洲国防军,这些人不能这样放到社会上去,先把他们整编进军队,然后再逐步淘汰。”宫绣画答道。
宋美龄靠在椅背上,向四周看了看:“辞修他们认为汉贼不两立,这些人为曰本人效劳,罪大恶极,况且战争就要结束了,国家本来就裁军,这些人到军队,将来也是麻烦,不如现在就不要。”
宫绣画不敢这样靠在椅背上,依旧保持端坐:“陈总长只考虑到一方面,这些人受过曰本人的严格训练,在苏俄战场参加过作战,是熟练士兵,如果我们不要,他们便会去gcd那里。根据情报,新11军进入黑河之后,接受了从苏俄战场逃回来的大批满洲国兵,总数大约十万人,部队一下便扩张到二十万。
夫人,还必须考虑到,苏俄俘虏了大约二十到三十万满洲国兵,如果苏军将这些俘虏转交给他们,他们的兵力便凭空增加三十万。现在东北各地还有满洲国兵五六十万,如果我们不要他们,他们便会跑到gcd那边,就算只过去一半,也有二三十万,如此算下来,新11军进入东北,便会增加五六十万的兵力。夫人,这对东北将来的局势产生巨大影响。”
听着宫绣画算数,宋美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新11军进入东北不到一个月便扩军十万,而且还有可能扩军二十万,更关键的是,这些人与关内迅速扩充的农民不同,都是拿着武器,有战斗经验的士兵。想到这些,她不由倒吸口凉气。
良久,宋美龄才喃喃道:“如此看来辞修失算了,这些人不能就这样放到社会上去。”
“东北的地域宽广,很多地方都没开发,文革以为,即便将来裁军,也不能就这样简单裁掉,可以组成农垦兵团,在东北开荒,放下武器是农民,拿起武器是士兵。”
显然宫绣画与庄继华讨论过这个事情,所以回答比较详细。宋美龄想了想笑道:“这样好,这样好,还是文革想得周详。除了军队外,他打算怎么在东北推行社会改革呢?我听说,东北地方富裕,多数民众都有土地。”
“这是熊主任的事,文革只是想打下基础,将来他是要走的。”宫绣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下,将上面的飘着碎末吹开,然后才轻轻抿了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