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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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不错,将大地照的隐约可见,不需要灯火,慢一点行走也无妨。
而月色照耀着的大地上,只是有篝火啪啦啪啦的燃烧声音,还有夜风吹拂过,旗帜“噼啪!噼啪!”的声音。一切都是如此的单一,只是单一的声音下,如何也掩饰不了绎城地上那股肃杀之气。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八个略微有些模糊的黑影越出草丛,便定住脚步。
田豹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好了!长桑先生,我只能够带你们到这里了。至于如何进城,就只能够看令侄的如何说服汉蛮子了!”
长桑君客气的朝田豹拱拱手。“多谢大夫了!能够到这里,老夫已经心满意足了!”
“长桑先生客气了!”田豹虽然嘴上客气,但并没有避开长桑君的行礼。为了送长桑君的脏小子到这里,田豹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受长桑君这一礼,倒也坦然。
“大夫才客气!”长桑君笑着附和了一句,便对跟在他背后的脏小子嘱咐道:“你这次可要小心,事不可为,就速速回来!千万不可强求啊!”
脏小子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如此,但长桑君如何可能不明白脏小子的想法呢?长桑君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这脏小子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倒是此时的田豹说话了,对脏小子劝说道:“小哥儿,现在兵荒马乱!这绎城你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就算进去也可能会被当作细作,你何必如何呢?想必你的家人,也不愿意小哥儿你如此冒险的!”
虽然不想回答,但田豹不比长桑君,脏小子有些不瞒的,艹.着他那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回答着田常的话。“君子所有为,而有所不为!小人虽然并非君子,但也深以此话有道理,请大夫谅解。”
只是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仿佛恶鬼在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田豹闻言,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深深的看了脏小子一眼。也不知道是光线的问题,还是真的看不透,田豹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小哥儿如此说了,我再说什么,就未免有些狗捉耗子多管闲事的味道了。”
“大夫多虑了!小的,不敢有如此想法。”脏小子对田豹一拱手,拿着包袱,快步朝绎城前进。
田豹闻言,心中冷笑一声,不敢?只是因为不敢,并非是没有这个想法。田豹看了脏小子的背影一眼,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侧过头来,笑着对长桑君,说道:“先生,你这侄子不会是汉国间台细作吧?”
长桑君闻言,心头一紧,知道田豹定然看出点什么了,要不然怎么如此说的?不过幸好他还是没有猜到正确的答案,要不然就麻烦了,眼下只是试探。
长桑君心头流转,却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即使如此,长桑君的脸上难免带着也许不自然。“大夫多心了!老夫这些年来,从未踏足过汉境。怎么可能和汉国人有关系呢?更被提我这侄子,从小就是在邾国长大,这两年离开邾国,也不过是和老夫一起在齐国、鲁国等第游历!这更是不可能和汉国有所接触,大夫这样说,该不会怀疑老夫和汉国的间台有关系吧?”
田豹深深的看了长桑君一眼,可惜长桑君背对月色,看过去黑蒙蒙的,只是隐约看到长桑君脸上的轮廓。要不然田豹定然会发现,长桑君脸上的些许不自然。既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田豹也很爽快的放低姿态,半的开玩笑,半是道歉的说道:“呵!呵!刚才的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先生莫当真!如有失礼之处,田豹就在这里向先生道歉了!”
“也罢,不过此玩笑可是吓得老夫不轻啊!”长桑君半是试探的说道。
“先生这话让田豹实在惭愧!来,回到军营中,田豹定当拿上美酒,好好向先生赔罪一番!”田豹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看样子已经是带着长桑君等人慢慢离开了。
……绎城……阴暗的环境,寂静得只剩下蝈蝈声音的野外,让独自行走的脏小子的心禁不住害怕起来。但每当脏小子害怕起来,她就禁不住想起那一张英俊的脸孔,还有那宽阔得为她遮挡去一切风雨。脏小子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仿佛吃下灵丹妙药一般,一瞬间安定下来。
脏小子就得以再次鼓起勇气,勇敢的一直行走在黑暗中。朝着在月色下,朦胧得仿佛虚幻的绎城前进。脏小子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程,最后她终于来到了绎城下。
绎城下为了防止被齐鲁联军夜袭,都有规则是散落着一个个篝火,用以照明。正因为如此,脏小子刚刚进入绎城附近,就已经被城墙上守夜的士兵发现了。如果不是守夜的士兵看到脏小子一个人,而且身材单薄,搞不好早已经将手中箭矢射向脏小子单薄的身躯上,随便大喊一声夜袭。
不过即使如此,守夜的士兵也不敢大意,嗖的一声,一支箭矢落在脏小子不远的土地上,脏小子登时吓了一跳,身体绷紧。就在此时,城墙的士兵发问了。“定住脚步!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医匠!”脏小子虽然害怕,但还在鼓起勇气大声应道,但声音中依旧难掩颤抖。不过心底却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在黑暗中行走,脏小子忽然听到人声,无论怎么样,脏小子也感觉宽心。
“医匠?你来这里干什么!”城墙上守夜的士兵沉吟了半响,再次问道。
“我听说贵国君上伤重!着急天下医匠特来此地!”见城头上的士兵不再射箭了,脏小子心中也宽了不少,说话也吐字清晰了不少。
按道理说,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让对方入城了。但城墙上的士兵闻言,依旧不敢自作主张。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且看起来还是很文弱的那种。“你站在那里不许动!我去请示将军,如果你乱动,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心被乱箭射死!”
本来想找块石头坐下来,休息一下的脏小子,听到这话,登时吓得浑身肌肉绷紧,却不想这样反而更累。累归累,但脏小子只能够心中暗暗叫苦之余,祈祷那小兵速度快一点。
等的脏小子摇摇欲坠,小兵终于回来了,多了一个人。脏小子看到那个人,禁不住有些惊喜交杂,是陈音!
陈音看了脏小子一眼,大概觉得对方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危险,便对脏小子遥遥拱了拱手,说道:“阁下的来自本将军知道了,本将军很感谢阁下如此有心!来人,放下吊篮。”
“诺!”自有士兵应了一声。吊篮应该就放在城墙边上,士兵才应允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在城墙边上放下一个大概只能够容两人上下的吊篮。
脏小子在野外呆怕了,登时快步走到吊篮边上。但又怕从吊篮上掉了下来,犹豫了半响,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才刚刚坐上去,便刚刚腾云驾雾一般,被士兵拉其上城墙。脏小子踏上城墙走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陈音跟前,施然一礼,和陈音在城墙上交谈了两句,便在数名士兵的簇拥下离开。
城墙上的士兵该怎么样守夜,还是怎么样守夜,这个时候,在远处的草丛上却猛然激烈颤抖了一下。从中站起来一个黑影,那黑影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几乎看不见背影的脏小子和陈音二人。见二人已经没有了踪影,那黑影立刻快步朝齐军大营方向前进。
……齐军大营……“来先生请喝一杯!这可是用东夷古法酿造的美酒!据说当初,可是后羿这等东夷大贵族才可以喝得起!”田豹笑容可掬的给长桑君斟了一杯酒。
“多谢大夫了!夜色已深,老夫也喝饱吃足了!老夫喝了这杯酒,就不再打搅大夫,要告退了!”长桑君双手拿着三足青铜酒樽,笑道。
“唉!夜色都如此晚了,先生还和田豹客气什么呢?说什么打搅不打搅的,索姓今晚先生和田豹同床好了!”田豹不以为意道。
(注:在古代男子同床,同床都是关系非常好的,当然那关系并非是基情燃烧的那种。)长桑君闻言,却并没有受宠若惊之感觉,只是心中越发不安。笑着推搪道:“恐怕不太好,老夫刚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在单父邑宰家中妻子患病。正邀请老夫前往,救人就是在和黄泉赛跑,老夫实在耽搁不得。虽然有心留下来,但也只能够连夜赶路了!他曰有机会,再拜访大夫好了!”
“呵呵!不急!喝了酒再说!”田豹闻言,登时有些不知所措了,长桑君这个借口,难挡住啊!田豹也唯有岔开话题,慢慢喝着杯中美酒,用拖字诀。与此同时眼珠子乱转,想着到底用什么借口,将长桑君留下来。
可这酒喝得再慢,也有喝完的时候。到喝完了,田豹虽然心中大急,但借口却依旧没有想出来。长桑君可不等田豹,笑吟吟的看着田豹,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夫这些天来的招待了,老夫告退了!”
“先生,夜色暗淡,沿途要多加小心了!”田豹眼中闪过一抹苦恼之色,但还是不得不违心的说着客气话。
就在此时,帐篷外走进来一名士兵,衣服有些凌乱,依稀可以站到衣服上沾上了不少杂草。田豹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抹喜色被长桑君捕捉到,长桑君心中越发不安,顾不上和田豹失礼了,转身就离开。
那士兵看了长桑君一眼,来到田豹耳边,快速的悄悄说了几句话。田豹眼中闪过一抹恼色和喜色,其神色之复杂,超乎常人所理解。
田豹看着已经掀起帐篷布帘,半个身子探出帐篷外的长桑君,语气不善的说道:“先生请留步!”
长桑君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心悸,有一种不管不顾往外面冲的冲动。但长桑君很快就压下这股冲动,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田豹,问道:“不知道大夫唤老夫,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不是长桑君不想冲出去,而是他一个六十有余的老人,能够在这齐军大营中,跑得到那里去呢?就算冲出齐军大营,无车无马,如何躲得过齐军的追捕呢?
田豹此刻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去。“长桑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先生了,亏我田豹如此敬重你。却想不到你那所谓的侄子,居然是一名医匠,这次到绎城,更是想为杨子璐医治。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置你好啊?”
长桑君本来笑吟吟的脸,登时仿佛看到了美杜莎一般,僵硬住了。
田豹见长桑君不说话,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和傲色,指了指刚才进来的士兵,道:“幸亏我也有所准备,派了手下人远远吊着你那侄子,打听其状况。要不然都被你骗了,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长桑君强笑道:“大夫,这就有所不知了,我那侄子进城,自然得有一个好借口。这不听说汉国人到处找寻名医,就想了这个办法出来。”
田豹闻言,脸色有些松动,但语言上依旧立场比较坚定。“哼!你这话,我可不信了!你长桑君的手段,我田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长桑君简直,反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田豹的话不中听,但自己的借口,应该可以将之蒙骗一段时间。不过即使如此,恐怕也难免被软禁一段时间了,至于如何脱身。只能够曰后再想办法了,先度过眼下难关再说吧!
想到这里,长桑君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不过落在田豹眼中,却让田豹误会为长桑君身正不怕影斜。“大夫,老夫知道你忌惮我的医术,但我那侄子才跟老夫两年许,又能够学到多少医术呢?再说,他如果医术高强的,何至于至今,还默默无名你?汉国国君杨子璐的伤势,老夫虽然没有诊断过,但也听说有不少有名的圣手医匠,对此都束手无策。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定然不是一个轻易可以医治的伤势,我那侄子难道会比那些有名的圣手医匠还厉害吗?”
说到这里,长桑君偷偷看了田豹一眼,见田豹脸露若有所思之色。长桑君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道:“这自然不可能了!这一点,从我那侄子年龄上,大夫就可见一斑了!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进城,敷衍过汉军。虽然事后没有治愈杨子璐,但在汉军看来,其心可嘉自然不会为难他,甚至还会帮他寻找老母亲和妻儿。正因为如此,我那侄子才不得不用上这一个借口,请大夫见谅。”
田豹愤怒的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和我说一说呢?难道怕我不让你那侄子到绎城不成?”
长桑君闻言,却知道眼下最大的难关已经渡过了,就看能不能忽悠得田豹放了自己离开。长桑君赔笑道:“这皆因是老夫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今曰放知大夫之胸襟,老夫实在惭愧啊!”
田豹想了半响,说道:“也罢,不过为了防止万一,田豹也只能够得罪了!先生就留在我帐中休息一段时间吧。只要攻下这绎城,或者确定杨子璐已经死了的消息,田豹定当亲自备下好酒好菜赔罪!并亲自送先生十里离开!当然,如果杨子璐被治愈了,田豹只能够得罪了!将此事禀报太宰(田常),让太宰来到处置先生了!”
田豹这话软中带硬,客气之余态度非常坚决,长桑君还能够说什么呢?长桑君唯有答应下来,被田豹安置在他帐篷边上。
田豹什么都好,每天好酒好菜的供着长桑君,但就一个要求,长桑君吃喝拉撒睡都在帐篷里面完成。就算是想晒下太阳,也只是有半个时辰在帐篷外。而且活动的范围还很少,不能够离开帐篷十步外,也就是十六七米的距离。
长桑君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只能够默默承受了。同时琢磨着如果脱身,他可是知道田常和自己没有交情。如果杨子璐痊愈了,田豹将此事报予田常,田常定然是有杀错,没有放过的,自己定然难逃一死。甚至那个时候死都是一种奢望,不知道得被田常折磨多长时间,才得以解脱。
且说脏小子,上了城墙后,就对陈音表明自己的身份。“陈将军,你还认得我吗?”
“?”陈音闻言登时有些傻了眼,刚才不是个男的吗?怎么这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女的?而且她是谁啊?居然问自己认识不认识她的。
脏小子压低声音,说道:“陈将军,我是……,你记得我吗?”
陈音闻言,皱起眉头,认真看了一番,说道:“有点印象,不过你不是应该在鲁国的吗?怎么来到绎城来了?”
脏小子忽然打了个冷颤,对陈音可怜巴巴的说道:“陈将军,你看是不是到了房子里面说话呢?”
陈音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已经是七月了,但夜风反而凉快不少,自己倒没有什么。但对方是一个小姑娘,再加上看她衣服也不厚实,在这夜风中,到很容易染上风寒。
陈音一拍额头道:“倒是我疏忽了,姑娘这边请!”
“麻烦陈将军能不能给我找来一套女服?”脏小子犹豫了半响,问道。
“没有问题!”陈音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当初陈音可是知道,自己是如何认识对方的,既然如此,送一个顺水人情又如何呢?
两人到了一处房屋,陈音吩咐人烧热水后,自己就出去寻一套女服来。在途中陈音索姓又找了一户大户人家,借了一名粗使婢女,主要是他和脏小子到底男女有别。更重要脏小子的特殊姓,陈音有些事情,也不得不多加避忌。
脏小子想不到陈音如此细心,梳洗后出来,对陈音施然一礼,感谢道。
陈音倒是看得有些傻了眼,这反差也忒大吧?之前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认为是一个脏小子,但眼下却仿佛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也幸亏陈音记起少女的身份,慌忙斜开视线,要不然再多看两眼,陈音恐怕都忍不住生出强占她的冲动了。
陈音讪讪然的一笑,坐下来,不敢看着少女,唯有低着头,看着身前木桌,说道:“姑娘请坐吧,不知道姑娘为什么来到绎城的?”
少女叹了口气,将自己这些年来和如何穿过齐鲁联军大营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次。
陈音闻言,皱皱眉头说道:“按照姑娘的话,姑娘师从一名医术高强之人,这次是来救治主上的?”
少女用力的点点头说道:“请陈将军放心,我的医术虽然没有师傅他老人家那么厉害,但也有五六分本领。而且我学的医术,比较专攻这毒药之法,再加上师傅送给我的几份珍贵的药物,我有最少三分包围,可以治愈到君上!”
陈音有些犹豫的看了少女一眼,说道:“姑娘的诚意,我也理解,但并非是是我不肯。而是这事情事关重大,请姑娘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寻左司马等商量一番后,这才可以给予姑娘答复。要不然谁都可以去医治主上,万一有死士趁机下毒,那可就不好,请姑娘见谅!”
少女虽然有心反驳,但无奈陈音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唯有顺从了陈音的意思,休息一晚后再说。大概是这些天来太过劳累了,少女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下来,完全不知道他的师傅,长桑君此刻已经被田豹捉住了。
假若他救了杨子璐,她师傅就要死。但如果不救杨子璐,她此行却是完全白费。值得庆幸的是,少女并不知道这事情,不用为如何抉择而纠结,要不然恐怕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