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话 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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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下，停住脚步，“请问……是叫我吗？”

“是的，请问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用吗？”那个年轻男人礼貌地问。

悠言微觉奇怪，现在哪有人出门不带手机的，而且两个都不带？

那女人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连忙给她解释，“我们住八楼，新搬来的，研三的学生，刚清了堆垃圾，方才出门扔东西的时候，门不小心关上了，现在只好去附近找锁匠了。我们想跟同学要下具体地址。”

她说着歉意笑笑，悠言见二人长相斯文，又是一身家居服，这里是顾夜白的地方，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儿，能帮自然帮，连忙从背包掏出手机，递给男人。

男人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女人连声道谢。

男人在讲电话，悠言便在一旁等，那女人看她大包小包的拎一堆，不由得笑道：“过来给男朋友做饭吧？”

“他是我学长。”悠言脸上一热。

看到她蹩脚的说辞，女人轻声笑了，“几楼的？”

悠言正要回答，女人又压低声音道：“别去九楼就行了。”

悠言一愣，那个“九”字立刻吞了回去，“为什么？”

女人顿了一下，楼道昏暗，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是隐约可见。

九楼的住户只有顾夜白一个，悠言生怕出什么事，一下急了，“请给我说一下好吗？”

“我们方才听到九楼有声响，”女子指了指那个还在低声说着电话的男人，“本来寻思着上去借电话，才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九楼门口一对男女……”

“一对男女？”悠言微微一怔，还有谁在？

那女人低声道：“嗯，在接吻，火辣辣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往下还说了什么，悠言已经全然听不进去，她眼前发黑，两耳嗡嗡作响，她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去。

“小姐，你的手机！”

那两个人见她情绪激动，男人也顾不得打电话了，三步两步上前，把手机塞回给她。

到了八楼，悠言脚步又下意识顿住，脑里只反复想着会是他吗，他在和谁亲吻，和宫泽静？

不，不会的！

但她终究还是放轻脚步，慢慢走了上去。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那么她会看到自己的瞳孔不断放大，充满恐惧。

购物袋的挽耳把手指勒得通红，她却全然不觉。

九楼门口，果然有人。

女人身段曼妙，虽背面而立，她还是一下认出，那确确实实是宫泽静；而对面，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形，那深邃得让人沉沦的眼睛，也确确实实是他，那个中午还把她紧锁在怀里的男人，现在他怀里抱的却是别的女人。

眸光在电光火石里碰撞上，她泪流满面看到的是他重瞳一瞬的收缩。

“言。”

他沉遽的声音快速打破楼道里昏暗的窒静。

寒意从脚底窜上，悠言想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误会，可谁又能逼顾夜白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吃力地将那几人份的大袋小袋再次提起，她默默转身，狂奔下楼。

他声音从背后沉沉传来，她试图分辨他当中的情绪，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顾夜白收住脚步，冷冷侧身。那只扣在他臂上的手，凝脂般滑腻。

黑色手环挂在腕上，随着主人动作轻轻摇曳，更衬得肤色如雪，诱人之极。

顾夜白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你问了她时间，算是高明的设计，但手法不嫌有些拙劣？”

“白，”宫泽静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能看出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她根本就不相信你，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你？而我，我把一切都放弃了，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顾夜白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慢慢搭到那只手臂上面，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她的手转瞬已被他扯开，那只黑亮妖娆的手环也随之跌宕在半空中。

宫泽静看着男人背影，胸脯急促起伏。

顾夜白走了两步，忽而停下。

颤抖的喜悦汹涌而出，他挺括的侧脸让她屏住了呼吸。

“从一开始，我就只怕自己配不上她。”

他没有回头，只有淡漠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

手里的沉重，提醒着悠言自己的傻气。哪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提着大包肉菜跑路的？

她几次差点撞上人和车，不敢再走大街，转进了一条寂静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