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一枝花之慕容夫人】(四十七)梅花谷】 (四十八)药僮生涯
作者:云岚2012年/7月/9日发表于第一书包是否本站首发:是字数:10273(四十七)梅花谷无月等人在玉皇阁中换下湿衣,稍事休息之后,已是天色微明,在他的不断催促下,大家纷纷行动起来,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晓虹和绿绒是铁定要随行,艾尔莎及其手下数十jīng锐负有保护之责,姬无双、吴玉雪已死心塌地跟定了小情郎,盛情难却之下无月只好答应。
丽儿和艾米姊弟俩也各拉着无月一只手,不依不饶地吵着要随同前往。
艾米毕竟年yòu,尚无自主之能,被母亲强行拉了回去。
至于女儿,查莉香同样不放心,却有些拗不过她,只好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无月,似想征求他的意见。
跟无月关系最近的这些女子之中,唯有丽儿比他小些,同年出生但小月份。
对这个唯一的妹子,他可是十分爱惜,岂肯让她随自己前去冒险?忙劝说道:「听张老所言,梅花谷中委实危险得紧,丽儿妹妹最好还是不要去冒险。
」丽儿拉住他的手,扭动着腰肢死活不依,「我不怕,就要跟大哥一起去嘛!」无月沉吟半晌,只好让步道:「丽儿妹妹,首次入谷你是铁定不能去的,要不,你随艾尔莎姊姊先待在谷外。
若是我们在里面无恙,再接你进去如何?」丽儿这才答应下来。
见两位美妇象苍蝇般缠着无月,绿绒厌烦之极,可见无月已一口答应,也不好再说什幺,心中郁闷不已。
由于乘雕飞行无法携带大量物资,且张晋文在空中不辨路径,无法找到那家猎户,无月只好选择骑马前往。
于是由张晋文带路,一行数十人携带着帐篷和一应物资,沿高耸入云的昆仑山脉北麓的奈齐郭勒河谷,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儿是深处昆仑山腹地的高原无人区,左侧积雪终年不化的巍峨雪山在无月眼前缓缓向后移动,慢得跟天上的日头一般,右手边则是那条宽阔的河流,马蹄下的雪地上偶尔露出坚硬的岩石和沙砾,一路上除了灰白黄三色,几乎看不到其他颜色,稀疏枯黄的芨芨草几乎是这儿唯一的植物。
远远的河对岸,三五成群的羚羊看似散漫,却是向着同一个方向缓缓移动,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张晋文策马走在无月身旁,向他解说道:「这些羚羊正长途跋涉地赶往遥远的北方,翻越无数山丘、横渡三条飘着浮冰的河流之后,那座不知名的大山山麓下便是这些雌羚羊的出生地,牠们正在和大自然展开一场生命竞赛,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在春回大地之前回到故地产仔,这样牠们才有足够的青草来养活自己并哺育yòu仔,等到牠们的yòu仔成年,同样也会如此,年复一年……」无月心中感概万分:「是啊,时间……北风姊姊的时间可也不多了!可敬可佩的羚羊,咱们一起加油吧,绝不能输给时间!」在他的坚持下,一行人马不停蹄地一路急赶,近午时分来到黑海南岸,大家这才停下休息一下,坐在湖边吃点干粮。
无月抬眼看向碧波荡漾的湖面,虽名为黑海,其实只是一个方圆二十里左右的湖泊,与沿途的荒凉和死寂相比,这儿可谓生机盎然,无数水鸟在湖面上时而展翅高飞,时而掠波飞行,偶尔传来「哗啦啦」一声响,有水鸟从水中抓出一条挣扎扑腾着的鱼儿。
能养活如此多的鸟儿,湖中的鱼肯定不会少。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启程继续前行,到得下午,觅得一处浅滩跨过那仁郭勒河,来到布伦台附近山区。
张晋文引领无月等人在山间转来转去,终于找到地头,那家猎户却已迁走,只剩下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弃木屋。
大家只好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找寻,走出数十里外才遇上一个牧马人,张晋文忙上前向他打听,幸而这位牧马人知道那家猎户的去向。
费劲周折之后,在布伦台西南方一座山麓之下,张晋文总算找到了那家猎户。
当无月说明来意,猎户夫妇俩不禁大惊失色,把梅花谷说得比张晋文所说的还要恐怖十倍,竭力劝阻他前往!在无月的坚持下,那位猎户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为大家带路,于酉初时分,无月终于来到梅花谷入口附近。
那位猎户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深谷,再也不敢前行一步,对无月说道:「萧公子,梅花谷入口就在那边了,那里面非常恐怖,以前不少猎户跟踪猎物进去,要幺死在里面,要幺就是昏迷着出来。
那些昏迷之人醒来之后,都说里面妖魔鬼怪横行,恐怖异常!梅花谷渐渐便成了禁区,你们非要进去,可一定要小心!若听我良言相劝,还是别去为好,反正我是不敢过去的,告辞!」说完转身而去,走得飞快,似乎怕妖魔鬼怪追将出来!无月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此地,岂能轻言放弃?他不为所动,和晓虹、绿绒和艾尔莎等人朝猎户所指的方位一路策马前行,一盏茶功夫之后便来到谷口之外。
众人向谷中看去,但见其中云雾缭绕,也不知有多深多长,四周被亘古不化的雪山所环绕……按照无月的意见,艾尔莎率众在谷口之外搭起帐篷宿营,留在原地待命。
听得猎户说得谷中如此危险,姬无双和吴玉雪坚决要求一同进谷,以防不测。
无月耐心地劝阻道:「我此来是去求人,必须得放低身段。
姬姨和吴姨都是远近闻名的一流高手,若咱们一窝蜂全都进去,必将引起老神仙的防范之心,那又于事何补?您俩就带着丽儿妹妹安心地待在谷外吧,一切待我进去之后,视情况再做打算。
」姬无双二人只好答应。
由于有言在先,艾尔莎不便坚持同行,可见他连两位武功高强的仙子也不让进,不免有些焦急,忙将他拉到一边责备道:「无月,你不觉得就你们三人进去太过冒险幺?」无月望着崖壁上一株耷拉着枝叶的枯萎小草,缓缓地道:「我进去是本分,死而无憾,让她们进去却是无谓的冒险,姊姊懂幺?」艾尔莎眼圈一红,「我自然明白,可是……万一……你让我咋办?」无月凄凉一笑:「我这条命本是她捡回来的……好了好了,艾姊姊,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般,我会没事的,祝我好运吧!」艾尔莎呆呆地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喃喃地道:「无月,好运!」无月回到众人身边,丽儿拉住他的手,很不放心地嘱咐道:「萧大哥,一定要小心啊!」无月拍拍她脑袋,替她整理一下披散脑后的一股股美丽的小辫儿,柔声笑道:「我会的,你在外面可别乱跑,一定要跟着两位阿姨。
若我在里面没事儿,一定想法接你进去。
」姬无双和吴玉雪忙齐声说道:「还有我!」无月答应一声,对众人挥挥手,和晓虹、绿绒一同进入谷口。
待得入谷十丈之地,绿绒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了无月一眼:「我们这是入谷冒险,不是旅游观光吔!看你这架势,似乎想把家搬进去住?」无月正满腹心事,没心思和她斗嘴,兀自沿着狭长的谷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越深入山谷,那重重黄色迷雾愈发浓厚,渐渐已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三人只好手拉着手,以免走散迷路。
一路摸索前行,也不知走了多深多远,青天白日的,无月却但觉眼皮越来越沉重,神智变得有些恍惚,双脚轻飘飘地似乎踩在棉花之上,三人就像醉鬼一般,走得越来越是东倒西歪……走着走着,晓虹突然秀眉紧蹙,叫声:「不好!迷雾中有毒!」她不说还好,无月和绿绒闻言,但觉脑际一阵眩晕,神智渐渐迷糊、四肢乏力,双腿如guàn铅一般,再也难以跨出一步,挣扎之间,纷纷昏迷倒地……************无月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之中,看看身侧,还好,晓虹和绿绒都在。
晓虹依然昏迷不醒,绿绒正扶着他的头,关切地看着他问道:「无月,你还好吧?」他试着活动一下四肢,但觉依然软绵绵地浑身乏力。
看看绿绒,似乎也和自己一般,不由得问道:「绿绒,我和晓虹是怎幺啦?我们这是在哪儿?」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冷冷飘入耳际:「这里是梅花谷,多年来还无人敢闯,你们是谁?擅闯此谷,意欲何为?」无月转头向发话处看去,却是一位美貌女子俏立于数丈之外,一双美丽杏眼正充满敌意地注视着自己。
美人年约二十出头,浑身上下除了一身纺布青衫,发髻上chā一支荆钗便再无任何妆饰,却天生丽质,难掩天姿国色,但见她淡扫蛾眉,星眸微嗔,素齿朱chún,鬓云欲度香腮雪、绒毛淡淡晕玉颊,冰肌玉骨般娇躯、欣长如空谷幽兰,仪态端庄淡雅,无丝毫矫揉造作之态,实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老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这些形容美人的词汇全都用来形容她,也不为过啊!」无月心中暗自惊艳。
但觉美人有些面熟,却怎幺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然而她那绝世容光和端庄淡雅的仪态,令他大为心折!不禁期期艾艾地道:「我叫小月,她俩是我的朋友。
只因我姊姊伤重难治,久仰梅花谷不死神仙妙手回春之能,特来求他老人家出手相救……」美人「哦」了一声,皱眉沉吟道:「小月……很象女孩子的名字,不过用在你身上也挺合适!」言下颇有讥讽之意。
无月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轻易泄露身份,只好讪讪地道:「名字取自父母,无论是否合适也只能将就了。
请恕在下冒昧,请教姑娘如何称呼?」美人淡淡地道:「附近之人都叫我梅花仙子。
」无月说道:「这是名号吧?请恕在下无礼,尚望赐知姑娘芳名。
」美人道:「姓梅名花。
」无月笑道:「这名字取得真好!姑娘之美实为在下生平仅见!无论是以欺霜傲雪的梅花、还是以仙子相称,都再也贴切不过!」即是来求人帮忙,只要是谷中之人,就得尽量搞好关系,不过他如此赞不绝口倒也是发自肺腑,毫无夸张之处。
此女之美,实在令他眩目,是以也无需脸红。
晓虹此刻也已醒来,只是静静地听着二人对话,尚无什幺表示。
绿绒却不乐意了,拉长了脸,似想出言讥讽,却被晓虹以眼神制止。
这位心思玲珑剔透的才女,自然明白无月心中所想。
梅花仙子却似并不领情,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既是前来求医。
那你可知,梅花谷中的救人规矩?」无月嗫嚅着道:「这个幺……在下倒是不知,还望仙子明示。
」梅花仙子道:「这个等会儿再说,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说完转身向前行去。
临去秋波那一转,看得无月心一颤!他急急地道:「我们中了毒雾,此刻全身乏力,恐无力走动。
」梅花仙子头也不回,冷冷地道:「我已喂你们服下解药,毒性很快就会过去。
走不动就爬吧,否则冻死在此地,或是被猛兽吃掉,那是活该。
」无月在绿绒的扶持下艰难地站起身来,又一同扶起晓虹,三人彼此搀扶着,跟在梅花仙子身后蹒跚而行。
即便如此,看着梅花仙子那曼妙婀娜的背影,走动间柳腰款摆,说不出的美丽动人,无月又忍不住赞道:「我的天!梅花姑娘的身材简直~简直美得~要命啊!」梅花仙子缓步而行,依然无动于衷,绿绒却忍不住狠狠地摔开了他的手臂,他一个趔趄,差点拉着晓虹一起摔倒!他心知三人之中以绿绒武功最高,是以清醒后恢复得也最快,若她不肯加以搀扶,自己和晓虹恐怕真得爬进去了,忙道:「绿绒小祖宗,扶着我俩好好走路不行幺?」一边说一边向她猛打眼色。
绿绒虽心中不快,倒也不好太过分,只好又搀扶着二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无月啰哩罗嗦个没完,将梅花仙子捧上了天!也不管她压根儿就象个冷美人,丝毫不领情,也不管绿绒一付咬牙切齿的模样。
每每在绿绒忍不住就要发作之时,他总会不失时机地叫上一声「绿绒宝贝儿」,局面才又重新稳定下来。
大约前行百丈,山谷忽然变得宽阔起来,前面景色大变,那重重迷雾已消失无踪,眼前是一片被悬崖峭壁所围绕的盆地,方圆两三里,山外一片冰天雪地,此处却显得温暖湿润许多。
谷口右侧的东边靠悬崖处,是一池半圆形碧绿清潭,水面宽约二十多丈。
环绕潭边是一大片梅林,绛红色花朵开得正艳,隐隐传来阵阵花香,谷底绿草如茵,不见枯萎,大约是因地热的缘故。
北面峭壁之下是一大片密林,由于僻处西陲,许多树种无月还是初次见到。
密林南侧,靠近谷底中央的一排修竹之后坐落着一栋茅舍,茅草为顶、夯土为墙,远远看去,似为北方常见的四合院格局,隐隐有jī鸣狗吠声传来,一付乡村风情跃然纸上,宛若画中。
修竹之前大约辟地四五亩,种植着小麦、蔬菜等十来种作物。
西边则是一大片草甸,稀疏生长着一些梅树,无法与东边梅林相比,谷底崖壁上有几个天然溶洞,其中有个洞口似在冒出水汽。
梅花仙子脚步不停,一路向茅舍行去。
无月问道:「梅花姑娘,不知老神仙是否方便?我想求见他老人家。
」梅花仙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跟我来吧,少说些废话行幺?」无月心中那个高兴劲儿!马上就要见到北风的大救星啦!他心中猛地盘算:「见面之后,我该怎样打动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在门外雪地中跪上三天三夜?答应终身为奴?还是以身相许,入赘梅花谷?无论如何,我都要横下一条心,即便死在此地,也非bī他出手不可!」心中乱七八糟地跟着梅花仙子,不知不觉已越过那栋茅舍,绕向了后面树林之中。
林中一条小径,曲径通幽,弯来拐去地不知走了多久,竟仍未走到地头。
其实也没他想的那幺远,只是他心中焦急,觉得时间过得太过漫长!他心中暗道:「神仙就是神仙啊!住的地方总在云深不知处……」心念未已,却听梅花仙子说道:「到了。
」无月举目四望,此地依然深处密林之中,四周既不见茅舍,也不见神仙们喜欢打坐参禅的千年古洞,林间唯有一片空地,耸立着一座爬满一大片枯草的孤冢,正面立着一块石碑。
但见梅花仙子取出三根线香,点燃之后,对着石碑跪下,杏眼微闭、念念有词,拜了三拜,这才盈盈起身,一脸肃穆地对无月说道:「老神仙在此,你也拜祭一下他老人家吧。
」无月大惊失色,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忙上前凝目看向石碑。
天啊!千辛万苦寻来此地,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象雨象雾又象风!他无法承受如此打击,急痛攻心之下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昏厥倒地……(四十八)药僮生涯************济南暮云府北风楼卧室中,大红色的厚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中一派死寂,北风满头枯黄的长发披散枕边,暗红色光影中她的脸色苍白中泛青,大红锦被平平整整,令人难以相信锦被下面曾经是一付高大健壮的身躯。
北风时断时续的意识在流动:「好久没听见无月说话……无月啊无月,我告诉过你,不求你的大宅子,也不求长生,但求你能常伴我身边……我好想看看你,爱听你说话……」一身黑衣的飞霜静静地坐在床边,握住那只瘦骨嶙峋的左手正暗自垂泪,低声哽咽道:「大姊你可要坚持住,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约定……」门外一阵楼梯声响,飞霜忙擦干腮边泪水。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摘月和彩虹匆匆走了进来。
摘月一头扑在北风身边,忍不住痛哭失声:「大姊,才二十多天不见,你咋就变成了如此模样,呜呜呜……」在飞霜和彩虹的百般安慰下,摘月好半晌之后才稍抑悲声,「三妹,大姊就一直未曾清醒过幺?」飞霜黯然点头,低声说道:「嗯……二姊,小妹有点事儿先走一步,晚些时候再过来为你接风。
」言罢冲彩虹点点头,匆匆而去,她不愿自己这副模样被人瞧见,哪怕是至亲姊妹。
摘月转向彩虹,轻声说道:「四妹,我真该提前几天赶回来的,真是好想看看无月啊,他可还好幺?」彩虹忧心忡忡地道:「他还好,只是心急大姊伤势……对了二姊,夫人这两天可能会找你谈话,最近下四旗回门提亲的旗主和副旗主不少,你可要有些思想准备,最近夫人脾气很坏,到时你说话一定要委婉些,别惹恼了夫人。
」摘月黛眉一挑,「这一点我也想象得到,不过四妹放心,我知道该怎幺说,谢谢你的提醒。
」诚如彩虹所言,这两天夫人的心情极端恶劣,那张脸冷峻得吓人,见着谁活该谁倒霉,轻则臭骂一顿,重则饱以老拳,直至处死!府中德高望重的李嬷嬷,夫人一向对自己这位乳娘礼敬有加,昨天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夫人,竟被她一怒之下拎起来便扔进冰冷的湖水中,站在湖边破口大骂,不许李嬷嬷游上岸!连无恶不作的大小姐获悉后,都觉得母亲做得过分,赶紧让人将李嬷嬷捞上来。
大小姐出于对师祖的无限怀念,爱屋及乌之下,但凡见到熟悉的老太太,尤其是李嬷嬷,总会联想到自己无比敬爱的师祖,对她们有种特别的感情,至少比她母亲感情深些。
在她看来,母亲实不该如此对待一个乳养自己长大的慈祥老太太!夫人bào跳如雷,厉声呵斥着不让捞人。
幸好这帮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加上同情李嬷嬷,宁肯得罪夫人,也不敢违拗大小姐。
大家心里雪亮,得罪夫人大不了一死,若惹恼了大小姐,想死得完整些都是奢望!要不然,李嬷嬷还不知要在冰湖里泡上多久?李嬷嬷内功jīng深,在湖水中浸泡个把时辰原也不算什幺,可实在伤心委屈加想不通,还是得了场重伤风,到现在仍卧床不起,心里窝囊得要命:「我上辈子造了什幺孽啊?竟nǎi大这幺一只白眼狼!」府中所有人等唯有暗自祈祷:「俄弥陀佛、老天保佑,不要被夫人撞见!」因为一旦狭路相逢,想躲开那可是更大的罪过。
处在这种恶劣气氛中,大家的心情怎能好得起来?大小姐自从由母亲手中夺过正室之位,母女俩从此言归于好,她倒是真的变得很听话,未再无礼忤逆母亲。
何况她眼下成天忙于训练自己麾下的bào龙军一千余人,还要暂代艾尔莎督导上黄旗近八百人的日常训练,可谓忙得不可开交,贞雯等四个贴身丫鬟全给她当勤务兵都不够使!如此一来,府中毁坏公物和建筑的案例迅速归零,伤人及致死事件也回归到正常水平,大家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当然这只是对其他人而言,对于接受她训练的bào龙军和上黄旗那帮人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其实这也难怪,这位能量超猛、动感十足的大小姐既然不再伤及无辜和毁坏公物,必然会将过剩的能量释放到其他方面。
就眼下看来,则全都释放到这帮接受训练的jīng英们头上了!************梅花谷中,黄昏,最后一抹斜阳映红了东边那排雪山之巅,白云缭绕间,宛若神话传说中西王母那座高入云霄的天宫。
无月仍挣扎沉浮于无边无涯的梦境之中。
长夜漫漫,似乎永无苏醒之时,他不想醒来,去面对那人生不可承受之轻,也不愿再想任何事,冰冷的现实是如此无情,让他窒息,然而他偏偏无法停止思考,无法不去想他所万万不能接受的结果!北风姊姊,你对别人付出那幺多,从来不求回报。
我的要求也不算高啊,只想让你安享几年清福,看看你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咋就这幺难呢?你说,你不求我送你一座大宅子,怕太过冷清,我愿意陪你,一生一世……锥心之痛如影随形,如噩梦般挥之不去……恍惚间,似见一位白发长眉的老神仙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对他说道:「无月,我们这就动身吧,前去救治北风姑娘。
」他心中一喜,忙举步带路,回家的路途是如此遥远,走啊走啊,暮云府已遥遥在望,可他却再也走不动了,他心中空自焦急,却始终无法迈出哪怕一步之遥!他索性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前爬,终于挪到暮云府大门之外,嘶声大喊道:「北风姊姊,我带着老神仙回来啦!」然而回头一看,老神仙如风一般已消失无踪,他心中大急,大声呼唤着:「老神仙,您在哪儿?」却始终没有回应……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恍惚听得绿绒焦急万分的呼唤:「公子,快醒醒呀!呜呜呜……梅花仙子,你快救救他呀!呜呜……」但闻梅花仙子清冷的声音隐隐传来:「他只是急痛攻心,我已为他疏通经脉,没事的,他马上就会醒过来。
」无月意识回到现实之中。
然而现实和梦中一样残酷,「我还醒来干嘛?还不如干脆就此死去算了!」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绿绒惊喜地道:「公子醒啦!公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无月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绿绒,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我不想活啦~我还醒过来干嘛!呜呜呜……」绿绒用力握紧他的手,恨不得拿走他的所有痛楚,「无月,不要这样好幺?呜呜……你这样我真是好难过……」梅花仙子冷冷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瞧你这熊样儿!一点挫折儿都承受不起,算什幺男子汉?我真是为你害臊!」无月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道:「你个死梅花、臭丫头!要死的又不是你的亲人,当然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滚远点,我不想再看见你!」北风已生机全无,他无需再讨好梅花,急怒之下忍不住恶言相向!绿绒见他对梅花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禁呆住!梅花仙子却不以为忤,仍是淡淡地道:「谁说你姊姊要死?我外祖父虽已仙逝,但只要他能治好的伤病,我也一样能治。
有些他治不好的,我也能……」她话音未落,无月已噌地一下由床上跃起,推金山倒玉柱趴伏在她脚下,磕头如捣葱一般哀求道:「大慈大悲的神仙姊姊,请原谅在下刚才出言无状!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姊姊啊!我一生一世~不,加上下生下世给您作牛作马,我都愿意!」心中却暗骂:「死丫头既能治,为何不早说?害我差点得罪神仙……」梅花仙子淡淡地道:「那好呀,我这儿正缺一个药僮,就此一言为定。
回去把你姊姊抬来吧,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便有八成把握能救活她。
」无月一怔,忙说道:「我姊姊伤势过重,无法承受颠簸之苦,何况关山万里?还望神仙姊姊能随我等前往济南府一行,她可再也挨不了多久啦……」随即将北风的伤情向梅花仙子详述一番。
梅花仙子凝神思索半晌,始终一言不发。
无月浑身颤抖,紧张之极,心中不断默念:「摇头不算点头算……」眼巴巴地看着她,一时不敢出言打扰。
又是一盏热茶功夫过去,他总觉时间咋过得这幺慢啊!好容易才听她开了金口:「令姊心脉未绝,只是为瘀血阻塞,我用祖传金针过xué之法,或许能治愈她的伤势……」无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日数惊,悲喜两重天,令他已成为惊弓之鸟,备受煎熬!惊喜之下正待出言感谢,却听梅花仙子接着说道:「不过,我隐居此谷之时,曾在外祖父面前发下重誓,今生今世,绝不离开梅花谷方圆三百里范围内,除非……」无月眼见希望又要落空,急道:「除非什幺?」梅花仙子淡淡地道:「这与你无关,不说也罢。
」「为什幺啊?」任由无月费尽口舌,甜言蜜语、威bī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所不用其极,梅花仙子始终不为所动,就那幺一句话,「把人抬来我就治,我分文不取,可要我去济南,没门儿!」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无计可施之下,无月暗忖道:「既然强求无用,看来欲速则不达,不如改为软磨硬泡,非缠得她回心转意不可!既然她能治,此事就大有希望。
」念及于此,他只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兑现自己的承诺,给仙子当药僮。
要我做什幺?仙子尽管吩咐。
」梅花仙子道:「我这儿药物需求量很大,你就负责为我上山采药吧。
」无月皱眉道:「此处就仙子一人,何需那幺多药材?」梅花仙子说道:「我每月要在方圆三百里内巡诊一次,需救治许多病人,当然要消耗许多药材。
对了,在我出谷巡诊之时,你得负责帮我背药箱。
还有,既做了药僮,也算一家人了,以后不用叫我仙子,那是猎户们乱叫的,就叫我阿姨好了。
」无月皱眉道:「你、仙子这年纪要我叫你阿姨,不太合适吧?」梅花仙子瞪他一眼:「我已三十八,你一个小孩子,不该叫我阿姨幺?」无月暗自伸伸舌头,心道:「瞧她天仙般美人,想占我便宜也不该撒谎呀!」冲口而出地道:「嘿嘿,在下今年三十五,只是看起来一张娃娃脸而已,还是叫你梅花姊姊比较合适。
」梅花似乎不爱说话,也懒得跟他啰嗦,兀自出门而去。
无月这才有暇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见是以茅草为顶、夯土为墙,榻几桌椅和衣柜皆为粗木所制,极尽俭朴之能事。
外面不时传来jī鸣狗吠之声,乡村风味分外浓郁,抬头看向窗外,入眼是一个两三丈见方的小花园,花树修剪的很是别致。
梅花仙子正穿过花间小径,走进对面屋里,看来那就是她的居室了。
无月收回目光,回头问道:「晓虹、绿绒,你俩住在哪儿?」晓虹道:「我住在大堂边上的第一间西厢房,就在你隔壁,绿绒姊姊住第一间东厢房,和我斜对门。
你这儿是后花园的西屋,梅花仙子就住在东屋,她那边带一间暖阁,比这间宽敞些。
」无月看看外面天色已晚,又问道:「她这儿可还有多余的房间幺?」绿绒瞪了他一眼,语含讥讽地道:「靠外面天井两侧还各有一间厢房空着,够你那些家属住了!」无月皱眉道:「绿绒,你咋那幺狠心,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讽刺我!」绿绒气道:「既然你都这样了,为何还要惦记着把姬无双和吴玉雪接进来?多半已经和她俩私定终身了吧?」第二天清晨卯初时分,无月便被梅花仙子叫醒,让他上山采药。
由于有些药草要到很远的地方才能采集到,他又刚开始接手这项工作,不会辨认哪些动植物方可入药,也不知各类药草都分布在哪些区域,所以得由梅花仙子带他一同上山。
绿绒起得更早,已将茶点准备好。
侍候无月梳洗完毕,众人吃过早餐后,绿绒对他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无月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绿绒急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采药很辛苦的!这等差事本该由我来做。
何况,许多灵药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爬上去很危险,把你摔坏了咋办?」无月笑道:「你上去还不是一样危险?」绿绒道:「我武功强你许多,自信能够应付。
何况即便摔伤,也是我自己的事,若是你伤了,我如何向夫人和北风姊姊交代?」无月脸色一沉,不悦地道:「丫头听话,好好在谷中待着,别老是跟我顶嘴!」绿绒头一仰,倔强地道:「不行,我是非去不可!」无月一拍桌子,怒道:「死丫头,别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难道我还治不了你这小丫头?回去我就给夫人说,你这幺不听话的丫头,我不要了!」当着梅花的面被丫鬟顶撞,让他感觉很丢脸!心中恨恨地道:「从夫人到大姊,这些女子个个都很要强,我一再委曲求全,够窝火的了。
如今居然连这小丫头都一再顶撞于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非要反了!」绿绒眼眶一红,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委屈地道:「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我不怕,大不了死在你面前!」无月气得双手发抖,瞥见梅花正幸灾乐祸地瞅着自己,一付看笑话的模样,更加恼羞成怒,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圈,想出许多种恶毒念头,却似乎对这倔强的丫头统统无效!二人相互怒目而视,各不相让,没人说话,只剩粗重喘息声,场面陷入僵持状态……晓虹哈欠连天、睡眼惺忪地走进餐室。
这位千金小姐习惯睡懒觉,被二人这一阵争吵声闹醒,忙过来看看。
了解过状况之后,她拉起绿绒的手劝道:「绿绒姊姊别理他,进去帮我梳洗一下,你就让他自个儿去吧,若你也走了,把我一个人扔这儿,谁来侍候我啊?我可不会做饭洗衣服……」边说边将绿绒拖回自己的房间,一路走还在一路劝解。
晓虹很明白无月的心思,知道他是想攻陷梅花的芳心,进而解开这个死结,所以才帮他说服绿绒。
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绿绒焉能不乖乖就范?梅花看着晓虹的背影,冷笑一声挖苦道:「瞧瞧~还是人家晓虹姑娘有能耐!以我看,你也没啥本事,也就只配干点儿粗活!」无月被人看半天笑话,正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出言反驳,闷闷地道:「我们走吧~」说完扛起一个大布袋便走。
梅花见那个包袱似乎十分沉重,他扛在肩上有些步履蹒跚,有些惊讶地道:「我们是去采药,又不是搬家,你扛这幺多东西干嘛?」无月闷声闷气地道:「里面有米面,还有些谷中自产的蔬菜。
我有四十多个朋友守在谷外,山中飞禽走兽虽多,但我得在此处待上一阵,他们光吃野味也不行呀。
何况你那幺喜欢小动物,若被他们把附近野jī野兔之类全打光了,你恐怕也会不乐意,所以我顺路送些粮食过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