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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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林一案的结案震动了整个金陵,随后无数人都在观望着,等待着官府的下一步行动。
若是官方挟势大规模清查投献,那后果难说,但混乱是不可避免的。
“这案子有趣。”
汪元喜欢喝茶,常说喝茶能身轻长寿。
小茶壶在小泥炉上开始冒气了,汪元微笑道:“不把黄林卷进教唆的罪名里,那就没有丝毫震慑力,往后在再去清查投献,那就不好弄了。”
黄俭把茶壶提起来,然后给汪元泡茶,最后才是自己。
放下茶壶后,黄俭说道:“可定下来之后,南方却是人人自危,太子不好决断了,进退两难。”
汪元喝了口茶,舒坦的轻叹一声,说道:“此事要注意,周毅的死,会让那些官吏有兔死狐悲的愤怒,所以案子定下来了,却无人质疑,无人在议论,这就是读书明理的好处。”
“知进退。”
黄俭赞同道:“若是多些人卷进去,那在官府的眼中,那些读书人就是不明事理,不知进退。有了这个看法,以后再想转过来可就难了。”
“宁波府的那个君子被抓了,走私海外。”
汪元的嘴角微微翘起,讥讽道:“以前我曾与他有几次谋面,这人看着一本正经,行事皆以君子自居,可居然暗地里用人质威胁海盗出海为他贸易,事发后还想灭口,果真是君子啊!”
黄俭最近在忙自己的家事,闻言就诧异道:“老师,是那个慕简?”
汪元点点头,“就是他,不过这人倒是果决,居然在牢中自尽,倒是省去了进京当出海的由头。”
黄俭垂眸道:“老师,陛下大概是后悔了,所以此次不容乐观。”
汪元漫不经心的道:“出海不出海和咱们没关系,只是和慕简这等靠着走私海外发财的人有关系,加之朝野对海外有摸不到、看不到的畏惧,所以陛下也会难以抉择!”
“此事不必管了。”
汪元最后说道:“陛下比不得先帝,他没有这个威权。”
在永乐年间,那些大事实际上都是靠着朱棣的个人威信在推行着。
“不管是几次北征……还是迁都,包括宝船下西洋,这些都是先帝一手cào持的,期间有多少文臣因阻挠被下狱?”
汪元的话让黄俭有些恍惚,觉得身体一松。
现在是洪熙朝了呀!
那位qiáng势的帝王已经进了陵墓,只能在祭祀中提及。
……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聚宝山上坟茔青绿,方醒看着新立的墓碑念了一首诗。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侧面,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跪在墓前,茫然不知所措。
“这是娘的长眠之地。”
方醒没理那个中年男子,他走到孩子的身边,指着墓碑说道:“当年和娘就在金陵见了一面,后来娘在金陵做工,一直到……生病,最后来不及通知们就去了。”
孩子还在茫然,方醒提醒道:“难道都不记得娘了吗?”
中年男子面sè微黯,说道:“这是娘的墓。”
孩子这才磕头,等他起身后,方醒说道:“娘很想,只是做工太忙了,后来她去了之后,给留了不少做好的衣物和钱钞。”
方醒从辛老七的手中接过一个大包袱,说道:“都带回去吧,以后有暇,记得来这里祭祀娘。”
这孩子穿着一身青衫,看来已经在读书了。他恭谨的从方醒的手中接过包裹,抬头问道:“多谢您了。您是……”
“我是管作坊的工头。”
孩子哦了一声,回头看着中年男子。
“先下山吧。”
男子交代道,等孩子下去之后,他过来跪地道:“多谢伯爷对……对她的照看。”
方醒淡淡的道:“妇人受辱,那是咱们男人的耻辱!”
男子呐呐的无言,方醒指指山下,他拱手离去。
下了山,父子俩准备坐船北上。
这是一艘商船,船上装着要送到北方的货物。
船主是个健谈的年轻人,而货主却是个一脸不耐烦的中年人。
上了船,孩子拎着大包袱问自己的父亲:“爹,娘为什么要葬在这边?”
中年男子面sè黯淡的道:“太远了。”
船主这是拉货又拉人,赚两份钱,看到客人们都在约定的时间来了,就吆喝一声,商船就缓缓离岸。
船舱内人多,闷,所以父子俩暂时没进船舱,就在甲板上坐着。
船主在和货主赔笑脸,说是这一路会免了他的饭钱。而货主却嫌弃一路上都是鱼虾,觉得不值钱,最后船主退了五十个铜钱。
包船就是这样,这个货主还算是宽容的,不然等到了地头,一个铜板都不给,也没处说理去。
货主的面sè稍微好了些,船主看到那孩子抱着个大包袱的模样有些好笑,就过来问道:“我这船也能拉棺木,只是要等下一趟,若是愿意,只要给文书,到时候我可以连迁移都帮们办了。”
这便是连死人的钱都赚!
中年男子摇摇头,他早就重新续弦,迁回去也是个麻烦事。
“不必了,就让燕娘在南方吧,至少南方没那么冷,没有……打草谷。”
打草谷是延续了前宋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异族袭边,抢夺人口粮食。
船主诧异道:“燕娘?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中年男子皱眉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无礼。
男孩抱着大包袱坐在甲板上,从下山到上船,他一直在想着自己的母亲。
在记忆里搜寻着!
那个温柔笑着的女人,她……紧紧地抱着那个孩子,那就是我吧?
“娘……娘,跟我回家,娘……”
记忆里的面容渐渐的鲜活起来,男孩想起了燕娘,想起了母亲的声音。
只有母亲才会有这般轻柔的声音。
“小猪跟着爹爹回去,娘在这边做工,很快就归家了……”
“娘……”
男孩突然泪流满面的喊了一声娘,中年男子一怔,然后就叹息了一声。
那个货主听到了声音,就过来看热闹。
“这孩子哭什么呢?”
这话有质疑中年男子抛弃妻子的嫌疑,所以中年男子赶紧解释道:“孩子的娘葬在金陵,这是舍不得了。”
男孩摇头,倔qiáng的道:“爹,娘想我了,我要去看她。”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可男孩已经打开了包袱,小心翼翼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衣服有许多,男孩小心的翻看着,等拿起一件只做到一半,明显能看出是孩子穿的衣裳时,他更小心的把这件半成品提起来仔细的看着,然后几张宝钞就从衣服中间落了下来。
而宝钞落下,正好落在了下面的一块玉佩上。
这是什么?
船主的眼中闪过贪婪之sè,货主看看父子俩的穿着,也有些猜疑。
男孩拿起玉佩,看到上面刻有一个字。
“爹,这是方字!谁姓方?”
瞬间船东的身体一震,脱口而出道:“是燕娘的儿子?!”
男孩想起了墓碑上的字,就点头。
船东和货主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哎!们这个缘分可是大了去了。”
男孩的父亲愕然问道:“这话怎么说?”
货主走南闯北,一脸震撼的对男孩说道:“此事不该瞒着,娘是死在了瓦剌人之手,兴和伯恰好看到了,大怒之下杀光了瓦剌使团,后来更是立碑……”
“若瞑目,我心不安…….”
船主说这话的时候浑身轻颤着,汗毛都倒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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