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樊家煮茶论天下(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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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人都知道现任当家的脾气,做事雷厉风行,这闭门一议,怕是就要出个结果,也都认真考量起来,其实大家心中早已有了想头,而今不过是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意见偏重于那一方。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适合参与皇家的后宫之争,凭手艺立世的,与旁家又是不同,他们走的是一条直道,手艺决定一切,无论墨家现在地位如何显赫,他们始终以手艺人自居,本分勤劳,沾染权势,也是为了自保。
既然当家的老爷子让说,大家也就将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大元、南蜀各有支持者,但是也都不是特别实心实意,只是若要选择,就选了一个相对认为合适的。
墨古稀一一听取,没有插嘴,等大家都说完,最后表情了他的态度,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墨家的态度,大家听了细细回味,也没有反对之声,这些年,主持墨家,墨古稀也积了一定威信,遇事果断,胆大心细,一心为墨家考虑,公正无私,虽然有时候霸道了些,脾气难琢磨了些,大家还是信服的。
相比墨家这边的顺利,洛相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千机阁的阁主虽比若老还年轻了许多,却也是避而不见,并没因为洛老爷子是大元首富国相而优待。
对千机阁的记载卷宗,洛老已是细细看了几遍,胸有成竹,见与不见都淡定自若,人家客气招待他也坦然受之,不骄不躁,见不到阁主,也只字不提所来的目的,天天酒足饭饱,同人谈天说地,博古论经,而白云曦也是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他是打定主意,洛老如何做,他就如何做,随遇而安。
这么两个人,耐心好的让对面反而焦躁了,堂堂一国之相,堂堂一国尚书,怎么也这么赖皮耍滑的,天天吃的好睡得好,一副见不到人,就这样也挺好的架势。
一连过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人,还是这么不急不缓的,阁主樊龙云只好假装在外办事回来见上一见,总不能让这么两个人一直住在千机阁吧,赶不得,留不得,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卷中所说,千机阁擅于利用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推演预知一些事的发展态势,对眼下事关己身的事,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早不知暗中推算了多少遍。
千机阁多的是能人异士,斥候遍布天下,有多少秘密能漫过他们的眼睛,更有善谋善断的,根据消息,解析其中隐藏的玄机,也才有了先人一步预料事态发展的先机。
对大元早就看上了,权衡利弊,选择大元会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还有些事让他们始终下不定决心,这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大元锦王白青锦。
此人对大元的影响太大,而此人的实力、手段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对她这个人和她所作所为的目的却不慎了解,最重要,此人身上有千机阁都挖寻不出的秘密,这世上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且是个女子,没有秘密,就很可怕了。
依着大元陛下如今的态度,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南蜀呢,有那样一位摄政的护国公主在,那南蜀王上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听闻,近日还看上了韩家的嫡孙女,想要求取为王后,这婚事若成,南蜀可得天下士子的拥护,但是大元也已派了钟太傅前去,还真不好说。
韩家也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和那位嫡孙女有关的,只是韩家人知道的都少,更何况外人,但是千机阁却知道了,所以一时还真是有些难以抉择,才不想相见,人家两个这样的人来,不给个话,见与不见又有何意义。
终于得已见到樊家的当家人,真是年轻有为,与白云曦一般年纪,已是掌控千机阁的阁主了,樊家之人,多有大智慧,怕是早就想的透彻了。
“洛老相爷远道而来,本该亲身相迎,实是最近族中之事繁多,这出门几天,才赶回来,听闻洛老相爷与白大人在此等候多日,实在是对不住了。”樊龙云一脸赔笑,很是不好意思。
都是一人三面,洛老哈哈一笑,连连挥手道:“樊阁主朱事繁多,老夫与白大人前来打扰,本就未曾提前说明,到是耽误樊阁主了。”
樊龙云让人上了茶水,请他们坐下,说的客套话,等着对方开口,身为千机阁阁主,虽不老,却是老谋深算,与墨家那是截然不同,一袭白衫看上去有些超然脱俗的味道,眸色清澈,如阅尽千帆,了然世间一切凡尘事。
千机阁阁主这般年轻,其实是因樊家历代都不算太长寿,所谓慧极必伤,正是这个道理,没办法,个个生的聪慧,懂事太早,所以看着年轻,实则比同龄人心性老成许多。
“素闻千机阁之大名,能预知将来,测算天下大事,此时正是多事之秋,老夫身为大元臣子,免不得落个俗套,替大元求算求算。”洛老爷子之所以自己来这千机阁,知道这是最难应付的。
樊龙云抿嘴一笑,摆了摆手道:“都是外界盛传了,天下大事,小小千机阁如何看的破,时局瞬息万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哪有所谓神机妙算,不过是多了几个心眼罢了,都抵不过天命。”这话里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的,一笑带过。
落老爷子捏着胡须也跟着一笑,打着太极,“阁主过谦了,千机阁立世几百年,所谓盛名绝非子虚乌有,多少人慕名前来,就看大元和老夫有没有这个缘分,得一两句金玉之言了。”知时断事乃小事,主要的是千机阁的斥候,就是皇家的密探,也望尘莫及。
“洛相爷乃大元三代老臣了,德高望重,是大元的肱骨之臣,有大智慧之人,云龙岂敢妄言,洛老爷子和白大人亲来,云龙也只好厚颜卖弄,与二位聊聊天下大事。”这二位是有备而来,既然见了,免不得是要聊上一聊的。
“如此真是太好了,那就叨扰了。”洛老红光满面,甚是开怀,抛开其他,能与千机阁阁主畅谈一番想必也是极痛快的事。
樊云龙亲自领着二人到了听雨茶轩,此处是樊家的一处内院,樊家府邸依山而建,处处是景,处处锦绣。
听雨茶轩下人甚少,只有少数几个奴仆,也是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三人进的茶室,就闻到一阵清冽幽绵的茶香,沁入心扉。
“璇玑见过洛相爷、白大人。”煮茶的是一位女子,白衣素手,青丝挽着简单的发髻,一丝不苟,却又处处留露出随意如诗的写意,肌肤胜雪,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人,却是让人过目难忘的佳人,尤其一双眼睛,顾盼流连间熠熠生辉,悠远如云,有一种千帆过尽,坐看云卷云舒的淡薄之韵。
此女是个妙人,洛相和白大人心中忍不住同时赞了一句,就是皇城中的贵女,也难有能与之相比的,到底是底蕴深厚的世家,教养出来的孩子,都带着厚重的底蕴。
“这是小女,璇玑,自幼喜欢摆弄这些东西,煮茶的手艺在姐妹几个中算是不错的,两位不妨坐下尝尝我们自家产的清茶。”樊云龙笑呵呵的随意介绍了一下,领着人坐下。
璇玑见礼后,继续坐在茶台上煮茶侍茶,举止落落大方,看的二人又是一番深思。
“有女如此,阁主当真是好福气啊。”白云曦这话是出自真心的,自己家中也有女儿,年级相仿,可这差距,高低立见啊,虽也是精心教养,可到底还是相差甚远啊。
洛老也是一脸赞同,夸了两句,樊云龙对自己几个女儿都是满意的,特别是这个小女儿璇玑,更是讨他喜爱,身为父亲,被夸及子女端是比夸自己更开怀。
都是明事理的人,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不好多说,很快就讲话题从璇玑身上扯开了,“这茶奇香,入口微苦,滑喉却满口甘甜,好茶啊!”洛老也是品茗高手,什么好茶没喝过,这茶却是头一回喝。
“确实好茶!”白云曦品后也忍不住赞了句。
见两人对这茶赞不绝口,樊云龙笑了笑道:“这茶就几株,就种在府后山上,是我二弟侍弄的,也不是什么名茶,只是自己的东西,味道尚可,才拿来招待二位,喜欢就好,既提到茶,不如就从茶聊起如何?”
两人心知杜明,今日这是茶局了,“茶乃古之雅事,这等好茶,确是值得一谈,不知阁主有何高见,我等愿闻其详。”洛老接下话,等他开口。
樊云龙轻轻一笑,双眸蒙上一层迷雾,手肘弯曲捧起褐色的紫砂小茶杯,小小的茶杯上周还弥漫着一丝雾气,缓声而道:“樊某嗜茶,大元名茶也是喝过不少,最是喜爱的当属陵南银丝,说道陵南银丝,就不得不得提一提当年的陵南银丝案,状元求银丝、天恩还公道,一时传为佳话。”说完,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随即轻抿了一口,笑着放下茶杯。
“陵南银丝确是好茶,可好茶难求,当年的案子,让人唏嘘不已,既然阁主提起,想必是有些说道,但说无妨。”洛老知道,说着不善。
“不敢,天下人,说天下事,樊某今日也是借由这案子说说大元这些年的变化,而这变化,便是从这陵南一案开始的,时逢乱世,能从内而外以雷霆手段清疏政务,这份气魄与胆识,大元的新君了不得。”樊云龙说罢,停下抿了口茶。
知道他话未说完,洛老和白云曦也不急的接话,也跟着举杯同饮,待听下文,樊云龙由大元为始,将三国情况进行一番分析,偶尔点评一二。
室内茶香缭绕,三人侃侃而谈,一人静静煮茶,茶室论天下,听着默不言。
待送走二人,父女两久久不语,最终樊云龙看向自己沉静如水的小女,眸光深深,这个女儿性情淡泊,自小喜欢四次游历,见识不凡,今日有心让她听一听,也是想看看她的定性,脸色露出欣慰之色。
“璇玑,你自幼聪慧过人,你只见过那大元陛下一面,为何如此认定?”
“刚刚与洛相爷和白大人的一番谈话,爹爹不也动了心思,都说良臣忠明主,从他们身上,对大元陛下也可见一斑,爹爹要寻的不就是能安定天下的明主,女儿虽只见过一面,却也是深刻。”璇玑挽袖,清理茶具,煮茶一事,她从不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