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所谓之薄面
宫女五十二人，宦官三十人，乳娘四人，这其中至多不超过数人是武媚娘心腹，真正知晓武媚娘心中的盘算。
很多人都明白这一点，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为这些人说话。
至少很多人都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后世的人生活在现代文明的人，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封建时代的皇权究竟有多可怕。
周市看到四个胸脯饱满的妇人跪在自己面前，大声哀求起来：“我等都是宫中乳娘，只是因为小公主诞生，这才在武美人宫中，还请大人恕罪啊，我等并非是武美人宫中长久居住的人，还请大人救命。”
周市面无表情：“带走！”
“喏！”
身边的禁军狞笑一声，抓起这四个胸脯极大的乳娘，拖着就往后边走。
“周大人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妇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微笑。
周市认出来这人是皇后身边的重要女官，便微微行了一礼：“姐姐有何事？”
宫妇人小韵道：“皇后娘娘请求大人留下这四个乳娘的性命，毕竟小公主现在可离不开这四个乳娘。”
“这……”周市沉吟道：“陛下诏书上说的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女官小韵笑了笑：“不可能的事情，却也可以成为可能，陛下诏书上说的，杖毙前武贵妃宫中所有侍从，可是这四个乳娘，却是皇后指派过去的，皇长孙当年也是吃这四人中其中两人的奶水长大的，若非如此的话，皇后怎么肯为几个乳娘求情？”
“这倒也是。”太子嬴无双走来，从吏部主事手中拿过来名册，在上边找到了四个乳娘的名字。
周市急忙行礼：“拜见太子！”
“无需多礼。”嬴无双颔首道：“小韵说的不错，这四个乳娘本身就不是武贵妃宫中的人，穗儿当年也得到乳娘的喂养，这算是一份恩情。”
“还请周大人给一个薄面。”一个容颜极其美丽的华贵女子走来，正是当今的太子妃蒙蕙。
蒙蕙笑吟吟的看着周市，周市又是躬身行礼。
“人情是人情，但是陛下诏书中是怎么写的，微臣就只知道该怎么做。”周市面色一正，低声斥道：“禁军校尉刘长安！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执行敕令，杖毙之！”
那大汉闻言，提起手中的廷杖，重重的打了下去。
其他的武夫见状，立刻挥动起来手中的廷杖，当着女官小韵、太子嬴无双、太子妃蒙蕙的面，直接就把这四个乳娘活活打死。
禁军校尉刘长安验明正身，确定已经断气了以后，这才走上前来，拱手道：“禀告大人，杖毙了！”
周市拱了拱手：“还请太子赎罪，并非微臣不讲情面，陛下诏书下达，是什么就是什么，微臣定然不会作假。”
“无妨，周大人铁面无私，某也算是知道，自是我大秦第一忠臣，本太子又怎么会有责怪之心？”
蒙蕙的面色已经变了，小韵脸色更是难看。
嬴无双微微拱了拱手，便领着蒙蕙离开了这里。
校尉刘长安低声道：“大人今天只怕是开罪了太子……”
“太子又怎么会是那等小人？休要胡言，今日杖毙武贵妃宫中侍从，一个不留，不管她究竟是和身份，陛下有诏，谁敢劝阻，定斩不赦，我没有将皇后身边的女官斩了，便已经是给了皇后薄面。”周市沉声说道，在这件事情，他绝对不能退步。
武媚娘看着所有的侍从，全部都被周市领着禁军杖毙，这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愚蠢，总以为皇帝对自己的情义还在，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心中觉得这一次只不过是一个轻微的试探而已，谁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帝太敏感，还是太子的地位坚固如同泰山，不可动摇分毫？
“本宫自诩聪明，却不曾想到竟然做了这样的一件蠢事……可笑啊，当真是可笑？”
小韵带着十个宫女，来到了武媚娘身边，行了一礼，这才道：“皇后知道贵人身边的侍卫已经遭受杖毙，这是皇后送给贵人，照顾贵人路上起居的。”
武媚娘看在眼中苦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这算是彻底要把自己监视起来，就目前自己这等境地，如果拒绝了皇后，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多谢皇后恩情，妾身感念心中。”武媚娘一语双关。
小韵大有深意一笑，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皇后车辇中，法正、蒙毅、蒙蕙等人都在。
“母后，这周市也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连母后的面都不给，就当着孩儿的面，把那四个乳娘杖毙了。”蒙蕙一脸委屈。
皇后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只是道：“法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法正问道：“那四个乳娘可是自己人？”
“确实是自己的人，不然的话本宫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压力叫小韵去救人。”皇后淡淡道。
法正心下已经了然了，这事情本来皇后可以露面的，而且只要是皇后出面，怎都可以把人救下来，可是皇后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极有可能会惹怒皇帝。
派遣一个女官小韵过去，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皇帝真的责怪这件事情，杀了这人便是了。
法正也不由得佩服起来皇后的心思，早些年的时候，实在是一个单纯的傻白甜，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皇帝领军在外征战，硬生生使得从皇后一个傻白甜，变成了政治老手。
“臣倒是觉得周市没有做错，只是这样一来，皇后没有保住这四个乳娘，以后想要找人做事情，却是有些困难了。”
“大草原上愿意为了我儿死战的死尸不知道有多少。”皇后摇头道：“不过周市此举，倒是叫本宫都有些钦佩他，日后不可针对此人。”
法正笑了：“娘娘高明，这时候周大人就要走了，是否送一下？”
“就几十里路……”皇后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本来是想说就几十里路了，有什么可送的，可是转念一想，便颔首道：“小韵，本宫身边有两个草原来的美姬，本来是要留给太子的，你现在将这两个美姬送给周市去，他定然会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