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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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人凑到袁自立的身边，递上了一只香烟，袁自立没有接，扭头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台车的老板，司机正在等候，对不起，对不起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用多说，现在，你和司机在饭店里等候，马上会有人来处理。”

袁自立不在理会中年人，和蔡院长默默看着一直不瞑目的熊娟。

“袁书记，刚才，你没有安排办公室通知熊主任的家属啊。”

“我知道，蔡院长，出了这样的事情，突然去通知家属，要是家属受不了，怎么办，熊主任的家属是教书的，处理事件的过程中，想办法通知吧，现在，熊主任还孤零零在车上，就是你我在现场，家属来了，劝慰的人都没有，还是等书记、区长来了，再通知吧。”

“袁书记，你考虑得很妥当，唉，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20多分钟后，杨本富和县刑警队、派出所的一帮人首先赶到了现场。

“杨队长，不好意思啊，你们到柳河区来检查工作，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袁书记，说哪里话，路上听说了，没有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啊，肇事司机在哪里，我们和派出所一起来处理，一定给袁书记满意的答复。”

“谢谢你了，有机会，我请你吃饭，侯所长，和杨队长一起去处理肇事者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建议，尽量多为熊主任和司机争取到赔偿。”

杨学天不再啰嗦，和侯明亮一起，带着一帮人，进入旁边的饭店，找肇事的司机去了，杨本富走到吉普车旁边，仔细看了看熊娟，他的眼睛有些潮湿。

一个多小时之后，段金波、周义海和其他班子成员陆陆续续赶到了现场，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袁自立仔细汇报了事件的发生过程和处理经过，杨学天和侯明亮已经询问了司机和车主，同时，刑警对和派出所一帮人询问了周围的目击者，基本弄清楚了情况。原来，318国道，大车很多，一般的大车，倒车的时候，后面都有人指挥，避免出现事故，可是，这台车倒车的时候，后面没有人指挥，占据了国道的大半位置，当然，吉普车的司机也有一些小问题，比如说观察不细致、车速过快等等，袁自立早就吩咐杨队长和侯所长，将所有的责任都扣到大车司机的头上，杨学天和侯明亮自然明白。

面对眼前的状况，段金波有些不知所措，没有说什么话，看着众人，反倒是周义海，显露出了处理紧急事件的气质，他安排副区长陈平，通知熊娟的家属，计生办是陈平分管的，然后，他嘱托杨学天和侯明亮，一定要为熊娟争取到最大的补偿。

剩下的事情，就是遗体处理了，家属没有来的时候，遗体是不好动的，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包括白布、棉套、担架、车子等等。

熊娟的爱人和司机的老婆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站不稳了，所有的事情，还是周义海安排着处理，在简单征求了家属的意见之后，按照先前的安排，熊娟和司机的遗体被抬下来了，专车拖到各自的家里去。当然，所有的费用，都是肇事的司机负责。

大车的老板大概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明白闯下了大祸，所以，对杨学天和侯明亮的询问，老实回答，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尽量满足，只是涉及到赔偿数目的时候，老板有些犹豫，不过，看见了刑警队队长很不客气的态度，马上答应了。

袁自立的一身，已经是狼狈不堪，胸前、手上到处都是鲜血，时间长了，已经变为红黑色，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衣服因为抬铁杆，也被刮破了，虎口上的伤口，已经凝固。

“袁书记，辛苦了，情况我都听老蔡说了，你安排得很好，遇见这么大的事情，能够不慌不忙，不错啊，不过，今天是不能休息了，这件事情，要马上上报给县计生局的领导啊，明天的会议，不能耽误，你看，派谁去参加好啊。”

计生工作，本来是陈平分管，可是，出了事情之后，陈平姗姗来迟，已经引起了周义海的不满，自始至终，陈平没有说话，仿佛是一个看客，连段金波都不好说什么话了，现在，关于计生办主任的人选，肯定是热门，周义海询问袁自立的意思，是较为明确的。

袁自立看了看段金波，段金波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派张东涛去吧。”

段金波和周义海都没有反对，于是，在现场忙活的张东涛被叫了过来，接受任务。

计生办是区委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不客气的说，主任的人选，一般都是书记信得过之人，计生办经费充足，如今，计划生育工作，是头等大事，计生办需要的经费，都是尽量满足的，所以，主任的职位就很关键了。

张东涛去开会，说明了下一任的主任，就是他了。

“张主任，你去县里开会，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县计生局的领导，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区里派车送你去，还有，尽快熟悉计生工作。段书记，有什么安排吗？”

“张主任，注意安全。”

袁自立转身去安排车辆，送张东涛去开会，当他回来的时候，周义海开口了。

“袁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光是张东涛去县里，怕是不好解释，段书记和我商议了一下，还是你带着张东涛到县里去，专程给县局汇报，另外，根据你的提议，段书记和我商议，就由张东涛负责计生办的工作，这个情况，你也给县局的领导汇报一下。”

“袁书记，你和张东涛先回区里去，换一身衣服，准备准备，马上出发吧。”

事发突然，袁自立什么都没有说，叫上张东涛，上了吉普车，袁自立没有发觉，身后不远处，副区长陈平眼里射出来怨恨的目光。

回到寝室，袁自立急匆匆换了衣服，沾有血渍的衣服，一时间不知道放到哪里好，区里的人，几乎都到计生办和卫生院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区里还没有遇见过，整个的区委大院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正在犹豫之时，张东涛进来了，身后，张东涛的爱人李菊跟着进来了，李菊也在区里的小学教书。

“袁书记，衣服都破了，我拿去给您洗了，唉，袁书记，您一个人，生活可真是不方便啊，今后，袁书记换下来的衣服，我来洗。”

张东涛站在一边嘿嘿笑，李菊边说便将衣服拿起来，看见屋里有些乱，李菊不再说话，找出抹布，开始打扫了。

“李老师，这怎么好意思啊，我自己来。”

“袁书记，您就不要客气了，我家的老张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了，和他一起到区里工作的，早就出息了，郑建设书记和我家老张就是同学，可是，这些同学都看不上老张，觉得老张太老实，到现在，连个站所的负责人都干不上，前些日子，我在段书记面前抱怨了一下，谁知道，段书记要老张到农技站去当站长，农技站是什么地方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还是事业单位，我寻思着，是不是郑书记说什么话了，为了这些事情，我没有少埋怨老张，可是，我没有想到，袁书记您瞧得起我们家老张，您看，我们没有给您送礼，没有给您说好话，您就提议老张当计生办的主任了，老张这个老实人啊，还是运气好，遇见贵人了。”

“李老师，张主任工作踏实，所以才能够出任计生办主任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功劳。”

“袁书记，您别说了，我在区委大院这么多年，看见的所有领导中间，就是您关心我家老张，如果不是您，老张当不到这个主任，老张真的是老实人，袁书记，今后，您一定多多关照我家老张。”

“李老师，不要说了，我记下了，张主任，努力工作，今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我一定尽力解决。”

“老张，还不谢谢袁书记，今后就跟着袁书记干了。”

张东涛看着袁自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拼命点头。

吉普车离开区委大院之后，袁自立和张东涛都没有说话，遇见这样的事情，两人心情都很沉重，小车司机杨晨是个年轻人，住在袁自立对面，没有结婚，平日里很活泼，今天，他也不说话，现场的情形，他都看见了，还帮着指挥拆卸车辆。

杨晨精神高度集中，本来，平日里跑惯的线路，今天总觉得有些漫长。

“杨晨，不要紧张，放松些。”

“袁书记，没事，一定将您和张主任安全送到，安全送回来。”

吉普车进城之后，看见道路两边的灯光，袁自立有些恍惚，离开县城时间不长，却产生陌生的感觉，袁自立在县城里面没有住宅，除了开会，一般都不会到城里来。

吉普车停在了计生局的院子里，计生局办公楼里面灯都亮着，院子里有工作人员，接应来报到开会的区镇计生办的人。

“袁书记，你怎么来了，柳河区可真是重视计生工作啊。”

“我不是来开会的，马局长在吗，我找马局长，有事情汇报，这位是柳河区计生办新任主任张东涛。”

“袁书记是送新主任上任的吗，柳河区9月才换主任啊，熊主任干什么去了？”

计生局的工作人员，袁自立不是太熟悉，他和张东涛跟在这个工作人员身后，不再说话，大概感觉到了袁自立的严肃，工作人员迅速将两人带进了局长办公室。

马局长听完袁自立的情况通报，马上做出了决定，柳河区的计生办主任殉职，两名工作人员重伤，这可是大事。

“袁书记，我安排一下，今夜就跟着你们到柳河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看看，张主任，明天的会议，你就不参加了，明天的会，专业性很强，你是新兵，今天，我带上小朱，跟着到柳河区，小朱负责传达会议精神。”

“朱局长，谢谢了。”

“对了，袁书记、张主任，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小朱，安排一下，我陪袁书记和张主任吃饭，吃饭之后，立刻出发，到柳河区，小朱，你准备一下，带上洗漱用具，在柳河区呆上些日子，还有，将柳河区计生办的情况给其他局领导说说。”

吃饭的时候，计生局的领导依次都来了，大家都很沉重，熊娟才30多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意外，朱局长在饭桌边安排局办公室主任，待到明天散会之后，组织全局干部职工，到柳河区，不长时间，其他区镇的计生办主任也知道了消息，纷纷过来询问情况，不少的女同志听说是真的，眼泪汪汪，袁自立和张东涛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朱局长看见这样的情景，索性安排办公室主任，明天的会议上，通报这件事情。

袁自立、张东涛和朱局长再次回到柳河区，已经是深夜了，计生办里面，灯火通明，所有区委、区政府的领导都在，马局长和段金波、周义海已经家属见面，互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