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独守空闺锦衾寒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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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不觉已陷入沉思,夏侯君悦轻轻唤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如这几天你就派人到寺里去,让她收拾一下回来罢。”
夏侯君悦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婉儿不就是一直跟在易子昭身边的宫女吗?”
提到易子昭,我与他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变得尴尬了起来,我低下头道:“是啊,不过……她是衷心的。”
我不想再跟他解释我与婉儿的过去,只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他看出我神色有异,于是也不再多问,正了正色道:“对了,今天还有正经事没跟你说呢,兰陵新君派了使者过来,希望登基的时候我们可以派出使臣过去贺喜,我召了几个大臣过去商议,知道你这几天身子不好就别出面了,只听一下你的态度就好了,我传达下去。”
“又是这个兰陵新君。”我低头沉默半晌,想了想道:“从前老兰陵王与先皇交情不错,如今碰到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得罪,但是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哀家不能苟同,贺喜就算了,派个使者过去,象征性的送个贺函就好了,礼也不用备好的,只要几样我国的特产送去就好。”
“那这样不是摆明了与新君不合吗?”
“这就够了。”我冷冷的道,他盯着我看了一会道:“清尘,你现在还在介意纂位这件事吗?说起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厌恶。”
“我只是讨厌恩将仇报的人。”
他轻笑起来,“你还是这么孩子气。”
一句孩子气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怔住了,我干咳一声,默默低下头去,他也讪讪的闭了口,站起身道:“好了,婉儿的事我会派人去办,兰陵的事也会把太后娘娘的意思一字不差的传下去,您先歇着罢,微臣告退。”
“恩。”我淡淡的道,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等他走远了,我便召来宫人,“舞云走了吗?”
陈仲上前道:“知道娘娘还有事交待,并不敢走,现在还等在外面,娘娘要见吗?奴才这就去叫她进来。”
“去罢。”我摆摆手,片刻的功夫舞云已穿戴整齐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她,心中升起一种漠明伤感的情绪,叹口气道:“这样的决定是不得已,委屈你了,到那样偏远的志方去,你到了那边也要认真的照顾紫风姑娘,如果有麻烦的话,就拖人带信回来,哀家不会放着不管你的。”
“奴婢没什么委屈的,能为太后娘娘效忠是奴婢的福气。”她懂事的说道,可是听得出来语声沙哑,像是要哭。
我心有不忍,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一同在榻上坐下,她迟疑着不敢坐,直到我按着她坐下,这才勉强扭捏的坐在我身边,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掏出帕子为她拭泪,轻声道:“舞云,你是个心细的孩子,我这满屋里的人也只有你最懂得哀家的心思,到了那里,紫枫是个小姑娘,人事不懂,一些宫里的规矩那边可能是这边不一样,但是为人处事的道理是不变的,你好好教教她,必竟,她爹是天朝的功臣,我不能让她在那边出什么意外。”
“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过多的我也不跟你说了,去罢!把她当成你的新主子一样侍候。”
“奴婢知道了。”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对我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让奴婢再给你磕个头罢,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勉强笑着道:“好罢。”
我端正的坐着,让她对我行了礼,磕了头,一切事仪之后,便亲自把她送上车离去。陈仲扶着我站着,小声道:“有她在娘娘就不用担心紫枫姑娘了,她会保护好紫枫与自己的。”
我冷笑着,慢慢往回走,“真后悔没有派你过去,你也一定可以好好照顾紫枫姑娘的。”
他吓得闭了口,连声道:“奴才在娘娘身边待惯了,换到陌生的地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别说主子的,可是舞云她不一样,她从前被皇后娘娘派来这里,还不一样活得好好的,现在成为娘娘的得力助手,这样的人适应能力强,才是照顾紫枫姑娘的上上人选。”
“贫嘴。”我低斥一句,没有再说话。
陈仲也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跟我进了殿。
……
舞云走了,身边少了一个帖心的人,到底是变得不同了,偶尔,看到碧珠他们穿着青灰色的宫装在我眼前晃荡,我也不由的产生错觉,可是抬头一看,却不是那人。
三四月的天气,已没有那么冷了,我强撑的身子也终于有些不支,微微着了凉,发着低烧,朝中的事暂时交由摄政王打理,我整日躺在病床上,看着床头上锦黄的流苏帏幔发呆,床头堆着高高的奏折。
外头雨声似乎更大了些,冲刷着屋檐。我轻轻咳了一声,碧珠走上前询问,“娘娘,要喝水吗?”
我摆手道:“不用了,喝得太多,人都觉得发胀。”
碧珠笑着道:“那是因为太后娘娘病中仍不肯歇着,还在批这些奏折,觉得脑子发胀。”
我笑了笑,身子往下挪了寸许,微微闭了眸道:“等到什么时候君宝长大了,这些事情就用不着哀家操心了,几更了?估摸着没事的话就睡罢。”
碧珠看看天色道:“快三更了,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事了,娘娘先睡罢。”她过来给我掖了掖被角,转身将殿里的灯吹息了几盏。
明亮的殿里暗了一些,我轻叹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娘娘,太后娘嫏……”
碧珠正要退下,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极焦急的呼声,一路跑进殿来,被人挡在外头,低语了一阵后,陈仲禀息进来道:“太后娘娘,流烟公主在临盆了,听说难产,摄政王着人来求娘娘拨几个太医过去诊一下。”
我惊得从床上坐起来,蹙着眉道:“来的那人呢?让他进来。”
一个浑身湿透的宫人战兢兢进来,跪在地上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免礼,说说你家主子现在的情况?”
“流烟公主从傍晚时就开始有生产的症状,娘娘早前赐下的稳婆帮着接生,可是直到夜里也没能生出来,流烟公主人小身子弱,体力不支,看样子是没力气再生了,府里的几个大夫看过,也都不敢冒然行事,所以摄政王特别焦急,让奴才进宫请太后娘娘拨几个好的太医过去瞧瞧。”
我脸上神色凝重的听完,当即吩咐道:“去通知太医院,拨四个太医过去会诊,另外,给哀家备车,我要亲自过去看看。”说着,就掀被下了榻。
碧珠有些担忧的道:“娘娘,现在下着大雨,况且又是深夜,娘娘出宫的仪仗当即也来不及准备。”
“这种时候还要什么仪仗。”我说着,一面吩咐更衣,碧珠见我去意已定,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去找了身宫装给我换上,陈仲带着那人下去,一路吩咐准准备车马仪仗,随行的侍卫。
夜里下着瓢泼大雨,我乘的马车一路出了宫门,往摄政王府去,沿途听着能雨水拍打着轿顶的声音,凌乱而急促的滴哒声,我心也如这雨势一样紧张不已,碧珠坐在旁边紧紧握着我的手,“娘娘的手都抖了。”
我围着厚裘坐在那里,身子还在发烫,沙哑着嗓音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冷。”
碧珠靠过来抱着我,“这样会不会好些。”
我感动的点点头,“恩,好多了。”
我下了车,夏侯君悦已站在门口迎着了,旁边仆人撑着伞,见我的车架来,亲自拿过伞迎接上来,“你怎么来了?还发着烧。”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我说道,弯着身子下车,因穿得厚,动作迟笨了些,他看不过去,一把将我抱了下来,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我的脸微微发烫,不自在的道:“你怎么……”
话至一半,却终是说不出他什么。
他脸上神色很严肃,刚才的举动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拉着我道:“快走罢,外面下着雨小心淋湿了病情加重。”
我只好将话都咽进肚子里,被他拉进去。
流烟公主是侧妃,只能住在后院的侧厢房里,不过摆饰什么的也都属于上上品,必竟是一国公主,也不会太亏待她。
后院里偶有脚步匆忙的侍女端着热水从身旁过,焦急万分还不忘对我和摄政王行礼,然后端着盆跑进去,他沿途告诉我,太医们已先一步到达,现在正在里面给侧王妃诊治。
我默默听着,一路进了殿,都没听到有女子痛苦的呻吟声,我不禁疑惑起来,仰头看着夏侯君悦,他看出我的心思,叹气道:“没力气了。”
我不禁蹙了眉,转身进了产房,夏侯君悦被侍女们关在门外。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血腥味渗杂着的暖香气,腥甜的气息让人不禁皱了眉,床榻上,流烟公主因为生产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此时半闭着眼,正在蓄养精神迎接下一次的阵痛,我走到床边,轻轻唤了一声,“流烟,哀家来看你了。”
她的眼睫眨了眨,看着我,微弱的语声几乎听不见,“臣妾兔崽子过太后娘娘。”
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身,我按住她道:“快躺下罢,你感觉怎么样?别害怕,生孩子就是这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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