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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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
十二点半。
一点多。
肖逍盯着窗帘上的隐约光点再也无法入睡。
深夜里,封闭的卧室没有光线,寂静无声,黑暗压抑。
“长久以往不能改善,哪天陈氏宣布换总裁,我一点儿不觉得稀奇。”这是许意被音乐掩盖掉的半截话。
床头的手机点亮,已是两点多。肖逍翻身开灯下床,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对照上面的号码拨出去,响过几声接通了。
“您好。”许意的声音仍就清朗,应该没睡。
“我是肖逍,你们还在医院?”
“是肖逍啊。”许意有点意外,“这就准备结束了。你找章聿?他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你等等。”
“不是找他,我有事想问你。”
那头一阵沉默,传来关门声,而后许意说:“抱歉,晚上是我多言,我已经答应章聿了。”
“我就问一个问题。”
“……你说。”
“你给他开安眠药?”
“是安眠的,还有安神的营养液,不过他全停了,一直硬抗着。”
肖逍默了小片刻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再见。”
“肖逍。”
“嗯。”
许意轻叹道:“按理说我没有资格掺合你们之间的事,但作为他的兄弟,我不想看他把自己逼成那样。你打电话来也是关心他,那看在你们曾经好过的份上,能不能劝劝他配合治疗?”
肖逍没吱声,他又说:“前一阵的*你应该了解不少,他不是我们看上去的轻松。陈氏的生意和他的家庭比我与叶栩复杂的多,他又是个心绪隐藏很深的人,相信这点你很好理解。章聿跟我说过,你也是情绪不外露的人。这种性格太容易压抑自己,可能这也是你们分手的原因之一。我没有过分的想法,只想让你劝他按医嘱服药,估计我今天下午开的又让他扔垃圾桶里了。”
话说完,听筒另一边没声音,许意不催,静等着。
良久,肖逍给了句话:“我劝他就会听?”
许意好像知道她会这么问,想也不想答:“他只会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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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多,酒店走廊静悄悄。
壁灯暖黄,叮当趴在臂弯里一动不动。肖逍单手托住小胖墩,裹了裹长线衫往套房区走,拐过弯角站到一扇大房门前,抬手按了门铃。
一声响过,里面没动静,她又按一下等了会儿,仍没反应。
应该睡了吧,她返身欲走,门却开了。
屋内通亮,陈修泽穿着下午的衬衣西裤立在门口,眉宇间凝有疲惫,显然回到房间还在工作,衣服都没换。
“很晚了,还没睡?”他微挑眉说。
肖逍拢了拢线衫,抬眸迎向他的目光,扬起尾声反问:“你也知道很晚了?”
陈修泽微微合眸,默声看她。屋里光线被高大身型遮住大半,他整个人背光而立,显得肃俊疏冷。
肖逍看着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非要衡量的话,怕是生气居多。
两个人干站着谁也不主动讲话。
“喵呜。”
叮当跳到地上,晃晃尾巴进了屋。
“进来说。”陈修泽侧身让开路,毛绒线衫上的甜淡香味从鼻尖一晃而过,他怔了一瞬。
肖逍走进客厅见叮当拽住毛线球滚来滚去,小胖墩实力展示球型身姿,她不禁弯了唇,但环顾一周,又心生不豫。
文件将茶几堆了半满,卧室里的小桌摞了层小山,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床的一半,那儿被褥平整,一本书压在枕头处,居然和她上周来看到的无任何差别。
他近一周都待在岭城,酒店每天会更换床单被褥,怎么可能没变化。
“喝水么?”
“好。”肖逍随口应了声。
陈修泽转身去吧台倒水,叮当跟着他的步子翻身迈出胖腿去卧室,一屁股坐在床柱边,瞪着圆眼看肖逍,小舌头伸出来舔呐舔,饿了似的。
肖逍受不了那撩拨人的眼神,拾起地上的逗猫棒过去逗它。
叮当躺地上扑腾逗猫棒,忽地翻滚看到桌底下的小玩具,撇下猫棒摇摇尾巴走了。肖逍站起来扫视一圈这屋和外屋,只看到书桌底下有个纸篓,镂空的缝隙露出几张弯折的废弃公文纸,她去拨开,果然看到白色药瓶。
佐.匹克.隆片,她认得这药。肖妈妈刚得知要做搭桥手术的时候,肖爸爸睡眠变得不好,医生开了这个药,她去拿的。此时亲眼看到安眠药出现在陈修泽的房间,也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比从许意那儿得知更让她失神不已。
陈修泽端着水杯回到客厅,却见人在卧室。台灯的薄光笼罩着肖逍,奶白线衫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不太真实。
“逍逍。”
肖逍回身,陈修泽便瞧见她手里的东西,长眉一蹙,随即平复。
“至于吗?”
“许意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很重要?”肖逍声调渐高又有所克制,捏紧药瓶说:“我问你话呢。”
陈修泽弯腰放下杯子,后背弯至窄腰的曲线修长却很单薄,看得肖逍更加心烦意乱。
“至于吗,陈修泽!”
“一开始我也以为不至于,那只是我以为。”
淡然话音回响在客厅,肖逍愣在原地,手指慢慢松开,药瓶滚到指尖,里面的药片哗啦作响。
陈修泽走进卧室拿过药瓶扔进纸篓,单手揽过细腰,抚上纤背后的沟线压向自己。
肖逍下意识抬手抵挡,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禁锢在怀里,混乱中抬头眼前落下一片暗影。
薄唇落在她的唇角重重一吮,她突生慌乱,用手推了推,张口想说什么,话未出口被悉数吞没。
陈修泽扣着她的下颌轻抬,探得更深,唇舌和呼吸渐渐变得炽热,再无一分顾忌。
某些被压封的记忆随着交.缠破茧而出,情绪压抑不住翻涌,肖逍只觉得心底扯开一个无底洞,怎么填补也不能恢复原样。
伤疤就这样被轻易撕开了。
陈修泽像以前一样占据主导,强势又沾点愠意,怀里的人反应生疏,他才逐渐转为轻柔,用舌尖触点肖逍最敏感的部位,感到她轻颤瑟缩,长指熟稔地捻起小巧耳垂,直到她支撑不住依偎到自己身上,他停下来含.住唇尖舐咬,像小小惩戒。
肖逍攥紧衬衫衣领呼吸急促,高鼻梁蹭着皮肤的感觉和某个梦境猛然匹配,她直直盯着前方模糊不清的客厅,已分不清是唇尖在疼,还是身上哪个部位在灼烧。
“留下来陪我。”陈修泽说。
除了紊乱的呼吸,再无可回答他的声音。
他收紧双臂,低闷话音从肖逍的颈间发出:“就今晚。”
照常理肖逍不会答应,然而现在她说不出“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干涩的嗓音回道:“已经凌晨了。”
陈修泽闻声松了松胳膊,却还是环着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甜淡香味。
最终,肖逍留了下来,在床的右边坐了几个小时。
薄光缓缓充盈客厅,窗帘的缝隙也有光钻进来,天马上要亮了。肖逍似是没察觉,安静地坐着,手背上扣着最引她注意的长指,还有腕表的分针秒针正对着她一圈圈转动。
陈修泽卧在左侧,呼吸平稳绵长,应该睡着了,但手不像睡着该有的力气。
肖逍无心思考这些,一夜不眠的感觉很不好,她想不通陈修泽失眠长达半年多是种什么状态。
那么多公务,这样的睡眠质量,她真的想不通,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没发现。
山上看日出,他一晚没睡,中午下午晚上都在办公,说是休息了三四个小时,他也没有很疲累的状态显现,显然已是常态。
还有开会的那天,他连打几个哈欠,估计连三四个小时休息时间都没达到,才会累到失态。
肖逍想着这些,伤疤越扯越疼,终于动了动,左手覆到长指上,腿已麻到没知觉了。
外面客厅彻底明亮,床头小灯这刻不太起作用,清隽睡颜因光线改变柔和了许多。肖逍又凝视片刻,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挪到床边关掉小灯坐了会儿,起身往外走。
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陈修泽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