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硬气的石清
在这些包厢中，中央位置有一间面积好像比其他的要大一些，这应该就是杜先生的专用包厢了吧，毕竟是他要捧的女人。
但是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我们这种装扮，根本上不了二楼，只能出去在对面的小茶馆里等着，灵儿喝着茶，一直盯着对面的大门，很淡定的样子，她以前可能经常做这种活儿。
我感到很内疚，还说不让她再冒险赚钱了，这又跟她之前干的活儿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这次讹了一大笔钱，还有我陪着，但是惹出的危险可能更大。
“你们两个待会儿注意安全。”我说。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辆车缓缓开来，门口几个迎接的人连忙跑上去送花，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也看不到长相，但身材修长，十分优雅的样子，这么大阵势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剧名角孟小楼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嘀咕道。
“你太自作多情了，或许对她来说，杜老板才是温室。”张蓬说。
她刚进去不久，杜老板的车子就到了，我们连忙下了茶楼，吴子豪跟着他一起来的，也没人认出我们来，结果被门口收票的拦住了，还是我主动跟他打招呼。
“江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问。
“易容啊！”我说。
“哦，对，对，这位莫非就是你那位红颜知己？”他问。
我点点头，实际上我不想让人知道灵儿也参与了这件事，尽量隐藏她的身份，但她那刀一出鞘，还是太显眼了。我趁机溜到卫生间穿上盔甲，然后将衣服套在外面。
杜先生对吴子豪说他要去化妆室看看，让人带我们去包厢坐着喝茶。刚进去没多久，便来了两个老头，其中有一个是打麻将的，好像叫什么黄老板，还有一个不认识，好像姓张，看气势应该就是青帮三大佬另外两位了，位子总共就五个，张老板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是谁？”
“小杜请来的保镖。”黄老板说。
“我们不是带人了吗？”张老板问，这家伙的目光都带着一种阴沉，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那杜先生虽然也够狠，但至少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这次情况特殊。”黄老板说。
“去外面站着吧。”张老板挥挥手说。
我站起来没理他，而是站在栏杆跟前，抽着烟，看着下面慢慢进场的人群，观察有没有什么异样。
张老板瞪着我，好像很不爽的样子，我压根懒得鸟他，青帮三大佬，虽然都是狠角色，干的是杀人放火的买卖，但唯独他贩卖鸦片，投日，他可能压根不知道，我知道他日后的大概人生轨迹，撑死再活四五年。
黄老板碰了碰他，示意算了，这时候两人才开始喝茶，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位小伍先生是做什么的啊？”张老板问道。
“张老，实不相瞒，我在江湖上，靠卖一点信息为生。”吴子豪笑道。
“信息从何而来呢？”
“我有隐秘的组织，不方便透露。”
“哦，这也挺了不起，那你这次卖给小杜什么信息啊？”张老板问，应该是辈分比杜老大高，所以直接叫他小杜。
“这恐怕得杜先生告诉你，信息我已经卖了，就不属于我的了。”吴子豪笑道。
“哈哈，有意思，日后多交流。”
黄老板喝着茶，想了想还是问道：“老张，那个石清扣了你的货，你准备怎么弄？”
“之前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最近才知道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娃儿，而且据说长得不错，待会儿来了，好好沟通下，看能不能娶了。”张老板笑道。
“哟，你这想法也是够绝，人家扣了你的货，居然还想着娶人家。”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跟着一帮海盗天天在一起，能过什么日子，跟了我，天天看戏逛街，不好吗？”
“但据说她好像挺硬气的。”
“上了岸，还能硬到哪里去。”
“你可别乱来啊，别到时候我们的货都被她扣了。”
“放心，我什么年纪了，还摆不平一个丫头吗？”张老板自信地说。
一楼的人越来越多，中间一张桌子的人还没来，直到快开场了才来了一帮人，我们自然将注意力盯在他们身上。但是也不能阻挡他们看戏的视线，只能躲在后面。
杜老板这时候钻进来，春风满面的样子，坐下来点上一支烟，翘着二郎腿，问道：“那石清夫人还没来吗？”
“不急，可能对京剧没兴趣吧。”张老板笑道。
台上锣鼓喧天，好像在演孟小楼的拿手好戏《捉放曹》，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觉得吵死人了，灵儿敏锐的听力没了，只能四处张望，倒是张蓬看得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风衣，带着毡帽的人进来，一身黑，身高大概一米六八的样子，当她摘下帽子的时候，才知道是个女人，应该就是石清夫人了，果然英气逼人，盘着长发，虽然装扮看上去很成熟，但依然无法掩盖她稚嫩的年龄，还有她美丽的少女容颜，难怪十六岁就被海盗抢走了。
虽然面对的是上海三大黑帮大佬，但她依然很淡定，脱了风衣挂在一边的木衣架上，里面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衣，打着一条纯黑色领带，脚上穿的也是皮鞋。坐到张老板边上的时候，还瞟了我们一眼，很是警惕，大概我们几个让她觉得很奇怪，一般保镖都是在外面等着，没资格进包厢。
灵儿拍了拍我，指了指她的腰间，有个东西鼓鼓的，可能是带枪了，那种很小的微型手枪，不知道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手下。
“石清夫人，你住在哪儿啊？”张老板笑着问。
“张老板应该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货吗？”石清夫人笑道。
“不急，不急，先看戏。”
我看着石清夫人，想起了她年迈时的孤寂与凄凉，杵着一支三八大盖，走到灯塔跟前，一坐就是一天，看着大海等着那个人来看她。如此有胆识有魄力的女子，怎么会为了我终身不嫁呢？
她大概是觉得有人在看她，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避开她的眼神，不过她可能压根没在意，或者觉得我心怀不轨，她就在男人堆里混，暗恋她的男人应该很多，我现在的样子很丑。
毕竟是名角儿，唱完一曲就要休息一会儿，大家就嗑瓜子聊天，张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石清，然后说：“小夫人，过路费我都交了啊，你干嘛还扣我的货呢？”
“货有问题。”石清说道。
“你是海盗，我们给了好处，你放行就可以，还要管什么货吗？”张老板问道。
“一般我是不管的，但是鸦片我可能会过问一下。”
“你这是准备讹诈我吗？”张老板很不爽，已经翻脸了。
“我不是来讹诈你，只是来赔礼道歉。”
“说吧，想要多少钱？”
“迟了。”
“什么迟了？”
“烧了。”石清干脆地回道。
张老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杜老板拍了拍他的手，看着石清说道：“石清夫人，我们三个人每年都给你们稳定的收入，虽然我也不喜欢鸦片生意，但是这次还望你通融一下，之后说明白就行。”
“小杜，什么说明白就行？我做什么生意，警察都不管，她算什么东西？以前跟她男人不是合作得好好的？”张老板说。
“在海上，我说的算。”石清淡定地回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舞台。
“那你们东海渔帮只能换老大了。”张老板说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石清笑道，说完她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石清夫人，既然你决定烧了，那还来谈什么呢？”杜老板问。
“自前帮主开始，大家合作这么久，承蒙各位照顾，特来道歉。按理说我不应该管什么货，但鸦片从清末到现在，依然无法杜绝，吸食鸦片者，轻则偷盗杀人，重则家破人亡，这种国难财我不发，也不允许我的海域出现，张老板可以绕道。”石清夫人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小女孩，居然说出这种话，吴子豪看着她，很是佩服的样子。
“哈哈，真是好笑，你们海盗做的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当吗？抢劫来往船只，还搞得跟圣母玛利亚一样。”张老板笑道。
“张老板，你错了，现在东海渔帮在我的管理下，除了海运业务，虽然也抢劫，但从来不抢穷人的渔船，我们做的事儿，的确不是光明正大，只是目前来说，我说的话没人敢违抗，鸦片不行。”石清硬气地说，她的意思就是哪怕在做违法的事儿，但就是不能过鸦片，你能怎么的？
“开价吧，我要给客户交货，你要是不交出来，出不了上海。”张老板怒道。
“那就告辞了！”
“老杜，老黄，你们两个怎么说？”张老板看着杜老板问。
杜老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夹着烟，说道：“能怎么样呢？她控制着水路，合作还是得继续，东海渔帮大乱，对我们也不好。”
“那我的货怎么办？”张老板问。
“早就跟你说做鸦片生意有风险了。”杜老板说道，然后放下杯子。
张老板气得脸抽筋了，石清夫人穿上风衣，戴上帽子，我担心她有危险，准备送她去楼下说明一下情况，我又不能分身，怎么可能同时保护两个人。我碰了碰灵儿，她点点头，转过头盯着楼下那一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