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 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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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试一试吗？”欧阳诺掐灭了烟头，又指了指楼下，“还是直接跳下去？”
加藤爱的死志不再那么坚定了，她迟疑着说：“还来得及吗？”
欧阳诺笑了笑，他知道加藤爱已经做出了决定。
“飞儿，你有社长夫人的电话吗？”欧阳诺转头向一旁错愕中的叶飞儿问道。
“啊？哦……有……等等……”叶飞儿慌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后递给了欧阳诺。
“你来还是我来？”欧阳诺问加藤爱。
加藤连忙摇摇头，让自己说的话，恐怕没两句话社长夫人就要开始大骂了。
欧阳诺无奈，他不想出这个头，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喂？飞儿吗？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加藤爱的朋友。”欧阳诺不想多废话，直接引出了主题。
老女人沉吟了半响，并没有挂断电话，她整晚都守着电视，但最终也没看到那段视频播出，老女人知道事情失败了，但并没有多惊慌，电视台是不可能把这种丑事曝光的，多半会找个替罪羊随便一顶。即使最后调查到自己和大桥的头上，那帮人也不敢动自己，毕竟自己的老公是社长。
至于这个电话么，八成是加藤爱找什么人来勒索的。
“什么事？”老女人回答的很沉稳。
“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样，宫城优作已经叫警署来全面调查了，这么下去恐怕半个小时之内大桥芳子那里就会败露，你，社长，加藤爱，谁也逃不了。”欧阳诺用更沉稳的声音简述出了事实。
整整半分钟，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加藤爱和叶飞儿也都屏住呼吸。
欧阳诺已经想象出了老女人在电话那头失魂落魄的样子。
“用我告诉你怎么做吗？”欧阳诺知道一分钟也不能再等了。
“……不用了，谢谢。”
电话挂断了。
叶飞儿睁大眼睛看着欧阳诺：“就这样？”
“就这样，她应该明白了。”欧阳诺点点头，转而对加藤爱说，“走，下楼，看警察怎么撤场。”
加藤爱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紧紧地拉住了欧阳诺的手臂，对她来说，早死或者晚死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三人回到了放送机房门口，没事的人大多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警方的随时传唤。
五分钟后，人群开始骚动。
“什么？你说警察撤走了？”
“查一半不查了？”
“说走就走？”
…………
加藤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在这几个小时经历了太多的东西，这早已超出了女人的承受范围。
本田佑沉着脸走进来，对众人说：“调查结束，可以走了。”
众人一阵欢腾，这个晚上可着实把人折腾的够呛，他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
但这些喧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欧阳诺的耳朵里，他只感到了让人窒息的静默。
本田佑像鹰一样的眼睛穿越了所有人，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愤怒，但这次带给欧阳诺的寒意却超出了之前的所有。
欧阳诺并没有躲避他的眼神，撕破脸是早晚的事，这次的事件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
但在与本田的对峙中，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火热在本田佑的冷酷面前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叶飞儿的手机声打破了这可怕的静默。
“你好，我是叶飞儿……啊……社长……在……好的……”
叶飞儿把手机递给了欧阳诺。
“社长，什么事。”欧阳诺尽量保持着冷静。
“你是谁？”扬声器里传来了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
“欧阳诺，后期部员工。”
“恩，去找宫城，要回磁带，我刚通知过他。”
“好的。”
“保存好，等我明天回国。”
“好的。”
欧阳诺与社长整个对话的过程，都是在于本田佑的对视中完成的，他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洞穿了一切。
“宫城次长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本田佑留下一句话，信步走了出去。
欧阳诺终于松了一口气，每次与这个男人的对峙都好像要了自己半条命一般。
“飞儿，你送加藤回家吧，我还要处理一点事。”
叶飞儿点点头，她已经觉出了欧阳诺与本田佑之间的问题，至于事情的后续，她能猜到，但不敢猜。
宫城优作的表现远没有本田佑那么镇定。
他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干练和沉着早已消失不见，有的只是呆滞和绝望。
看见欧阳诺进来，宫城微微惊了一下。
“怎么是你？”
不过他又摇了摇头。
“也只能是你。”
他没再说什么，把磁带放在了桌子上。
“就这一份，时间上来不及复制……就是复制了也没什么用……”宫城摆了摆手，示意让欧阳诺赶快走。
欧阳诺也知道和宫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拿起磁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意味着tbs内权力集团的决裂，最大的牺牲品就是宫城优作。
通过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欧阳诺已经摸清了tbs内的两股势力——以社长平野俊二位代表的平野派；以专务理事小田秀为代表的小田派。至于他们身后的靠山，自然就是持有tbs股份的各个财团。
在这两股势力的斗争中，一直是平野派处于上风，否则他也当不上社长。但小田派不会放过任何反击的机会，因此在公司的高层人员的占有率上，平野派领先的并不多。
这次的“加藤爱”事件，是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如果把事情的全部原委都曝光出来，无疑会让平野俊二下台，顺利的话，平野俊二将永远退出传媒圈。
如此一来，平野派也就要改名了，派别的继任者很难快速地站稳脚跟，这段时间就是小田派的机会，有很大的可能会反败为胜。
但这件事在实施起来有很多困难，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不能让平野派高层得到信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可以直接对警署施压，叫停调查。
不过这个困难也许并不会出现，加藤爱的**事件，即使有人会想到平野俊二，也绝对不会认为这件事和他有关，人家是社长，泡个明星抽身走人而已。
但本田佑不知道从哪得到了线索，从事情发生的第一秒，他就已经制定出了全盘的计划，中间与宫城优作的商议就是为了这件事，只要宫城点头，本田佑就可以把设想变成现实。
从事情之后的发展不难看出，宫城心动了，扳倒平野俊二的这个蛋糕实在是太大了，他不惜用tbs的名誉冒险，抱着赌徒的心理推动了这个计划。
可结果并不如人意，尽管平野俊二不在国内，尽管他一直盯着大桥不让她掏出电话，尽管加藤爱已经崩溃，但消息还是走漏了。
现在面对宫城的不再是扳倒平野俊二的功臣，而是公司高层的集体质疑。
从结果上来看，本田佑和宫城的抉择是错误的，是幼稚的，就算是自己派别的高层也很难帮自己说话，这个结果虽然不会导致宫城和本田直接降职，但也无疑锁死了他们的仕途。
更不用说将来要面对平野俊二的报复。
欧阳诺也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刚刚才和宫城套上了关系，准备通过他来引荐李浩基进入tbs工作……
在宫城说出“是你？”的时候，欧阳诺就知道这条脆弱的关系被斩断了。
前来取走加藤爱**磁带的人，必须是平野俊二最为信任的人，宫城对这个人有很多种猜测，他也想知道在场的人到底是谁这么精明，能猜出事情的原委，不过能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只有本田佑，会是他导演的整出闹剧吗？
宫城知道本田佑是个可怕的男人，但绝不会这么可怕。
最终欧阳诺来取走了磁带，这个中国人才是这出戏的唯一主演，前一半饰演天使，后一半饰演恶魔。
宫城凄惨地笑了笑。
“原来我们都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