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脏同盟 林丹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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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彼时金银兑换,一两黄金可换银十一两,这一万三千两金子就是近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上那二十四万两白银,仅金银合计就是近四十万两。另外那些施大勇所说留在他手中暴殓天物的古玩字画更是大大的值钱。
高起潜是内廷大裆,平日自然对古玩字画颇为喜好,手下更不乏鉴赏方面的能人,据他们回报,若是将这批古玩字画带到京中出售,怕所值不亚于那一万两千两金子和二十四万两白银。如此算来怕总值能近百万两白银之巨。
一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时辽饷经万历、天启、崇祯三朝不断加征,也不过白银六百万两。现高起潜凭空就得了辽饷的六分之一,还不用担心横征暴敛引得百姓铤而走险,更不必顾虑外朝科道言官的瓜噪,平平安安顺风顺水的就能将这巨款揣进自己腰包。如此买卖,不做岂不是傻子?
高起潜当然不是傻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吞得下这笔巨款,真要一人吞了,只怕这肚子也得撑破。再说施大勇所求之事太大,干系也太大,肯定要堵上一大批人的嘴,要不然哪个往外露了几句,这银子只怕也是没福消受了。
分脏同盟很快就成立了,成员有京营指挥林清、指挥佥事裴少宽、蓟镇总兵金国臣、副将勒国奇、重庆总兵邓祀、成都总兵王洪、兵部主事张国臣等人。虽然参与的人不少,但大头显然还是落到了高起潜腰包里,这几日往京师返回的御马监队伍可是连着好几拨,每拨都是大车小车数十两。
私下里,大勇再次出血,不仅将从商县抢得的银子还给林清,另外又拿出二十万两白银“接济”邓祀、王洪、金国臣等人。对施大勇的慷慨,诸将纷纷表示锦州副将实乃仁义之人,没说的。
很快,以高起潜领衔,林清、金国臣、邓祀、王洪等人联名的奏表就快马飞奔进京了。
奏表上说贼首李九成、孔有德因见大军势大,又失登州老巢,故而再次诈降,欲待大军?大军回师之后再举反旗。幸锦州副将施大勇识破贼首诡计,及时领军赶到平叛。战斗中,辽东参将祖大弼、游击吴三桂不幸阵亡。
奏疏中,高起潜向天子请罪,说他未能识明贼逆诡计,险些酿成大祸,又造成祖大弼和吴三桂阵亡,实在罪不可恕,恳请天子从重责罚。但同时他又说自己居中运筹,不畏贼军亲自督阵,指挥锦州军及京营、蓟镇各家兵马齐心协力平叛,这才将叛乱及时平定下去。
至于对先前他上报锦州军谋叛之事,高起潜也同时予以说明,说是为了早日平定叛军,这才和施大勇暗中商议,谎称锦州军谋叛,以使叛军不生提防之心,从而可以让锦州军抽兵出来奇袭登州,一举端掉叛军老巢,使叛军人心顿去,兵无战志,一战而定大局。为防此计泄漏,让叛军有了准备,所以这才冒着欺君之罪连朝廷也瞒了。现在事定,也请皇上治他欺君之罪。
请罪是请罪了,欺君之罪也认了下来,高起潜这注下得实在是太大,别的先不说,仅是这欺君之罪只怕也能让他人头落地了。但他偏偏就不怕,因为他太了解紫禁城中年轻的天子了。如果他在登莱一无所获,那这欺君之罪肯定是坐实,天子一怒之下定会砍了自己。现在嘛,有平叛大功在手,天子万万不会治他这大功臣的。当然,让高起潜敢于自认欺君的最大缘故怕还是文华殿那番争论吧。为防万一,高起潜还是拿出几万两银子进京打点了,司礼掌印王德化肯定是要打点好的,秉笔太监王承恩也是不能落下,其余司礼监诸人连同皇帝身边的御前太监也都是一个都不能落的。
同时送上京的还有兵部主事张国臣的奏表,大致内容和高起潜他们的上疏差不多。莱州城中的通州总兵杨御蕃也上疏证实李孔二逆诈降复叛被杀。
施大勇也上疏称虽贼首李九成和孔有德已被斩杀,但叛军余部仍有多股活动于登莱境内,为保地方安靖,不使贼寇复起,锦州军正不遗余力的对叛军余部进行征剿。同时又请朝廷暂将登州作为锦州军暂驻之地,待登莱叛军彻底肃清,锦州军再返回关外。
一封封加急奏疏向京师送去的同时,从京师出发的钦差宣旨队伍却也到了商县。在山东督兵的督师朱大典也终于慢摇摇的带领五千鲁兵赶到了莱州。
在此期间,大勇率锦州军押着几万叛军回师登州。行至招远时,大勇亲自行刑将李九成和孔有德五马分尸,首级以铁盒呈之快马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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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决定远征察哈尔林丹汗后,传令归顺后金的蒙古各部速率部来会。四月,科尔沁、札鲁特、巴林、奈曼、敖汉、喀喇沁、土默特、阿鲁科尔沁、翁牛特、阿苏特等部的部长台吉会于西拉木伦河岸,总兵力约10万。四月下旬,皇太极率领大军越过兴安岭,驻守都埒河。当夜,镶黄旗两个蒙古人偷马逃出,将大军压境的消息报告给林丹汗。林丹汗欲率部撤至漠北喀尔喀,但喀尔喀三汗与他不和。于是林丹汗率领所属10万之众,西奔库赫德尔苏,经呼和浩特,渡黄河到达鄂尔多斯。皇太极分兵三路穷追林丹汗41天,五月下旬进驻呼和浩特,得知林丹汗已南渡黄河而去。遂停止追击,经宣府、张家口返回。途中收拢了林丹汗所遗部众数万人。
林丹汗南渡黄河后逃往青海,身为成吉思汗的嫡传,手中握有象征皇权的玉玺,称雄蒙古二十余年,林丹汗原本想借助明朝的势力先统一蒙古,再灭女真,最后重返中原,一统天下。没想到他的宏图大略,却被努尔哈赤父子击得粉碎。如今,又被皇太极逼到了青海,此地天气变化无常,常年冰天雪地,条件十分恶劣,养尊处优的林丹汗如何经受得了这番打击,他又气又恼,到了青海不久就病倒了,很快就大限到来。
临终前,林丹汗唤来嫡长子额哲,指着枕边的玉玺对他道:“额哲,为父怕是时日不多了,你记住,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乃天潢贵胄,黄金血统。这块玉玺乃历代传国之宝,失传三百余年,到为父这重归故主,此天意也,是长生天欲复兴我蒙古的征兆。玉玺在,皇权在,只要你手握玉玺,迟早仍可号令蒙古。此地不可久留,待为父死后,你可率众东归,收拾残部,卧薪尝胆,重整旗鼓,浩瀚千里大漠,尽可与皇太极周旋。记住:为父与女真不共戴天,你要南联大明,以拒后金,时机成熟,便先灭了后金,重振我察哈尔雄风。”
额哲看着父汗瘦得脱了相的脸,禁不住失声痛哭。林丹汗吃力地作着临终嘱托,额哲一个劲地点头:“嗯、嗯,放心,儿臣记住了。”
对儿子交待完最后的话,林丹汗进入了昏迷状态,到了后半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年仅三十六岁。
安葬了父亲,额哲一天也不愿在青海呆下去,过了头七,他便率领着残部返回蒙古。一路上,一些旧部闻其东归,纷纷来投,行至黄河一带,已有部众两千五百余户,合一万余人。
他们行了一路,争论了一路。以额哲为首的派系一心想继承林丹汗遗志,重振大业,另一些被女真吓破胆的则主张归金。此时额哲血气方刚,对几个主降的大臣根本不予理睬,主降派只好鼓动额哲的生母苏泰太后。
苏泰太后毕竟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头脑比额哲清醒得多,她劝额哲道:“尔父临终之言,乃将死之人的昏聩迷乱之语,吾儿不可过于认真。你胸怀大志,作母亲的自然十分高兴,但当初,尔父以四十万之众,又有明的支持,都没斗过大金。现在已到了这步天地,你凭什么与之抗衡?”
母亲的话让额哲十分不服气,他自信道:“凭我是成吉思汗的嫡传,凭我手中的这块玉玺!”
儿子的年轻气盛让苏泰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别说这块玉玺了,我看咱们今天落到这个地步,全是这块玉玺闹的。”
闻言,额哲吃了一惊:“母亲,此话怎讲?”
苏泰太后落泪道:“尔父在未得到这块玉玺之前,勤于政事,能征善战,又善于收取各部之心,很快就拥兵数十万众。可自从得到了这块玉玺,便一改从前,开始颐指气使,发号施令,以成吉思汗自居,结果伤害了各部。努尔哈赤正是趁此机会分化瓦解,先是将科尔沁部拉了过去,然后是奈曼部、敖汉部……尔父最终成了孤家寡人,以至客死他乡。我是亲眼见你父亲有了这块玉玺后,一步步走下坡路的,你说这玉玺是祥物吗?”
“可玉玺确实是天下难得的珍宝,我们先祖正是凭此而成的大业啊。”额哲不敢认同母亲的话。
苏泰太后摇头道:“也许是我们命薄,担不起这天大的重担吧。”
“依母亲的意思是?”额哲摸不清母亲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苏泰太后在犹豫一番后,终是拿定主意告诉额哲:“归金,这是眼下唯一一条可行之路。”
“归金?!”
额哲吃了一惊,不吱声,低下头,未置可否。
见状,苏泰太后再次劝道:“当母亲的都盼着儿子能成就一番事业,谁愿意看到儿子卑躬屈膝寄人篱下?但今非昔比了,你父亲临终时要你联明抗金,可明朝现在内有农民军作乱,外有后金相逼,一些将士闻金丧胆,他们自顾尚且不暇,还能管得了我们?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与皇太极争雄,儿呀,你想想看,后果将会如何?”
母亲所说确是实情,额哲不由点了点头,迟疑道:“母后说得有些道理,不过……”
作者注:此处林丹汗死亡时间提前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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