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轮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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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卿儿还没学乖……”男子一身青衣身无长物,踏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自一片冰雪中向她走来,青衫如玉气质凛然，样貌反倒是其次了。
“哦？”长长的尾音伴着的是女子似笑非笑的肆意姿态,微微偏着的头似乎有些懊恼。
“怎么卿儿还没在寒冰湖呆够？”男子在肖卿卿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笑意不改的女子，不置可否地挑眉一笑。
“师父,说什么呢？卿儿怎么听不懂呢？”
“哦？那就呆到卿儿懂为止罢……”男子的唇噙着淡淡的笑，“我不急。”
“师父的意思是我还要在这冰湖里泡上不知多久,还是不要了，师父随意，徒儿都听师父的。”肖卿卿无所谓地笑笑，虽然死不了但是她也没有自虐地打算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她根本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系统君又把她扔到了哪里。看来是觉得给她的教训还不够,这是接着来虐她了。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让他如意。他既然不让她死，非要让她活着，那她就好好活着。不老不死，这漫长孤寂的岁月她总要有所寄托才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他。
男子略略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地消失了，“你到底是谁？”
肖卿卿看着男子一脸冷意，脸上愈发笑得张狂了，低下头做思考状，“嗯？我到底是谁呢？”
“当然是师父的好徒儿了……”余音袅袅，女子抬头笑靥如花。
“卿儿从不叫我师父。”男子的声音悠远，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这一瞬间让肖卿卿觉得这个男人与她隔着一个天地，让她触不着摸不到。
“清远，我名唤清远……”
长久地沉默后，男子突兀地开口，肖卿卿短暂的愣怔之后就回过神来。还未等她开口，只见男子一挥手她的身体就从寒冰湖里挣脱了出来。
肖卿卿只觉浑身无力，身子就那么瘫倒在雪地里，而男子只留给她一个萧瑟的背影。肖卿卿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全身如同没有直觉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跌落下去。
她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原本莹白剔透的手在一次又一次地跌落后变得青紫，秀气的眉微微皱了下很快舒展开来，唇角牵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越是艰难越是要笑得开怀，她的身前已经不会站着一个他了，再也没有人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护她周全，再也没有人明明自己伤痕累累也会笑着安慰她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再也找不到一个他了。她，终于只剩自己了。
寒风依旧凛冽，肖卿卿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冷风中吹了多久了。明明是这样一幅怎么也死不了的身体，此刻却脆弱如斯。她感觉越来越冷，整个身体仿佛就要成为冰块了，眼皮也越来越重，模糊的视线里仿佛有一个身影越来越紧。
哥哥，是你来接我了吗？
肖卿卿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要是就这样死了也好。可惜天不遂人愿，且不说她本身那不老不死的身体，就是现在她这幅身子也死不了。
“师父，师妹醒了。”
男子站立在窗前应声转过身来，一身青衣被风吹得衣袂飘飘，长发只用一只碧玉簪略略束着。他的脸隐在日光中半明半暗看不清楚，整个人恍然若仙，既显得慈悲又显得无情。
男子一步步走近，肖卿卿撞进那一汪深邃的眼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深不可测。呵，清远，她的师父？
男子只是站立在她的床畔细细打量她却并不开口，那个她所谓的师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人影，肖卿卿也就闭了口随他看。肖卿卿这才有机会好好研究这男人的模样，清冷俊逸温润如仙，倒有几分像哥哥，只是哥哥的气质更飘渺，而他的更清冷。
这多半是个冷情的男人，肖卿卿在心里下了个结论。
“你叫肖卿卿，是我青云山的弟子，你是我座下最小的关门弟子。”肖清远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带着几分清冷的味道，想来初见时那温润如玉的感觉都是自己的错觉了。
“师父？”肖卿卿玩味地吐出这两个字，却见到男子的眸色微沉。
“嗯，你以后便这么叫吧！”说罢，不等肖卿卿开口就转身离去。
真是的，这个男人总喜欢把背影留给别人吗？他们总共见了两次就见了他两次背影，虽然的确是风姿卓绝，身材极佳。
算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他要怎样与她何干？她现在也只剩自己了，有什么还在乎好失去的。
“卿卿，卿卿……”肖卿卿觉得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可是眼皮却沉得很，怎么也睁不开眼。谁，到底是谁？她努力地分辨着这声音，回忆着记忆中的声音。
“卿卿，这么快就忘记人家了，真是叫本君好是伤心啊……”声音里几分真几分假，到时叫人不知他的真实意图，不过这一开口倒叫肖卿卿确定了这声音主人的身份，可不就是那她一心想要杀了的系统君吗？
“哼，你又想如何？既然杀了我哥哥，何不杀了我？为什么要把我弄成这幅模样？”声音中隐隐有些愤恨，渐渐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越发颤抖起来。
“咦？这不是卿卿你自己选择的吗？本君早就告诉过你要听话，否者本君有的是法子治你。”男子语气似有些一伙，复又豁然开朗不甚在意地继续道，“你既然不相信本君有这个实力，本君当然得证明给你看了，省得辱没了本君的威名。”
“你看，你现在可不就信了。”
“你这个魔鬼，我恨不得你去死！”肖卿卿此刻狠不得扑上去喝他的血食他的肉，可事实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的身体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无能为力地骂他两句。都是他，都是他，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我是不是魔鬼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我是魔鬼你杀不了我。怎么，你还想要为你的哥哥报仇吗？你太弱了……”男子的声音淡淡的，连一点起伏波动都没有，仿佛她的话只是无关轻重的东西罢了。
男子静静地立在女子的身前，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不停地淌出眼泪，悲悯的双眼透出些许怜惜，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他的手差一点就可以碰到她颤抖的眼角了，却生生地停住了。
他，还不可以。
肖卿卿想要反驳，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有什么好说，他说的哪一个不是事实。她本来就是那么没用，一直说要变强，要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和哥哥。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她到底哪里变了，那个人不在了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软弱无力啊。
好恨，好恨自己，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杀了系统君为哥哥报仇。她，难道只能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吗？肖卿卿的表情越发地冷然，似乎一切都漠不关心。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自己，反正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他也回不来了。
男子静默半晌才幽幽地开了口，“你要是想救你哥哥也不是不可以，”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床榻上的女子，只见她的神色在听见他的话之后明显有了变化，却依旧紧闭双唇不再言语，“只要你取得清远的三滴心头血也不是不可以？”
“清远乃是神之后裔，他的心头血可重塑灵魂。你帮本君取得他的心头血后，本君便送你和玉清尘出这个系统世界，不再干你们二人之事，如何？”
肖卿卿听着系统君的话，哥哥还有机会回到他身边，脸上和心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哥哥，有机会可以回来呢！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她渐渐冷静下来。系统君的话，她可以相信吗？
肖卿卿正犹豫，那人的声音却适时地想了起来，“你除了信我，别无他法；况且，你该知道本君从无戏言。”
是啊，她除了信他别无他法。她知道她不该轻易再相信他，可是哥哥，一想到哥哥还可以回到她的身边，她就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蛊惑她，相信他，相信他。
“我信你！”
“好……”肖卿卿直觉一整恍惚，整个人似乎要晕眩过去了，怎么也抵挡不住那一波又一波的睡意。
男子深深地凝视了女子一眼，似乎要把她烙印在灵魂的深处，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转身离开，仿佛重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若是此刻肖卿卿可以睁眼的话，她一定会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一身红衣的人，虽然一样的雍容华贵俊美不似凡人。
肖卿卿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她醒来想起系统君，只觉得是梦一场。系统君说哥哥可以重塑灵魂，但是需要清远的三滴心头血。
心头血，就算是她这么不知世事，也知道取了这三滴心头血那人也就没命了，哪怕他是神的后羿。可是哥哥……这是唯一可以救回哥哥的办法，她不想，不想放弃。
女子垂下脑袋，三千青丝缠绕在身畔，一身红衣如血妖娆，任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