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立宗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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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电芒漫空飞舞,运行轨迹时而相交,时而分散,分分合合,交织成一张附有玄机的大网,将举目所及的一片云天尽数网罗其中。远远看去仿佛天空支离破碎一般。
这网乍看之下,仿佛实物,但仔细察看,却能发现其实是一名名身披盔甲的神将构成。他们通体上下散发电光,又以神速移动,所过之处拉扯出一道长长的耀眼轨迹,合在一起,就成了这么一张巨大的雷霆之网。这张网正不断变幻着形状,向某处不断收缩,看来仿佛网住了某只正在不断挣扎,企图破网而出的猎物。
位于大网最边缘的神将,还立着雷鼓和电镜,雷鼓每逢敲击都是震耳欲聋,浩浩荡荡,轰荡一切神念法意,足叫三劫以下鬼仙神念溃散,三、四劫鬼仙也是有法难施。而电镜一晃,漫天都是洞天烛地的精芒乱晃,直烙神魂,万事万物都被映成一派不可直视的白炽。
石坚身形游走不定,周身电光缭绕,上下左右更飞腾着百余个频繁发出闪光的球形闪电,凭着它们不断发出的脉冲电波如同相位雷达一般侦测着四面八方的虚实。由于侦测的媒介是电波而并非神念,倒也不受雷音电光干扰。而他自身在电流推动下,也是快到肉眼难辨的地步,时而还在一团炸开的雷光之中化电瞬移。
六劫鬼仙才有撕裂虚空瞬移自身的能力,石坚只得四劫,能够做到这一点,关键是他将建御雷神的一部分本源神力以及布都御魂之剑中的神箓炼化,这才有了化电瞬移之能,本质只是一种遁术,还不算撕裂虚空。如果能够屏蔽他的雷光,同样能够隔绝他的遁术。不像六劫鬼仙,如果没有禁锁虚空之能,就无法阻止其来去。
凭着自创的侦测之术,以及超绝的速度与借电遁形之术,即使漫天雷电神将,也一时拿他不下。
偶尔被雷电击中,他却自有护身气罩裹住周身,气罩上一道道金符纵横如笼,闪电轰了上去,都在金笼上化为一圈又一圈的弧光乱窜,却无法入侵内部,于自身丝毫无损。
他于数年前更换肉身,不过那肉身原本就是以他的血肉克隆,又得王宗超出手打通周身经脉,与他神魂相得裨益。加上修行王宗超提供的《雷电神功》与自创的“雷电耀体决”颇为契合,如今肉身已重新修成先天境界,凭着雷电属性的护身气罩,倒也能大大减弱雷鼓对神魂的震荡。虽然单凭真气抵御雷电直接轰击其实还有不足,但他却还有事先种于真气内的辟雷符护身。
茅山术中原本并无辟雷符存在,只因天雷之下诸法辟易,要辟雷防雷,起码都需借天时地利营造一定规模的法阵,岂有区区几道低等符箓就能辟雷之理。而石坚的辟雷符其实却不过是将低等的刀兵符、金刚符修改而成,取其金铁之气,在周身上下营造出一个浑圆铁笼,就能够利用“法拉第笼”内部电势为零的原理防御雷电。明明金铁之性最易引雷,却偏偏能够以此防雷。这也是他在了解西方电磁学之后独创的一系列法术之一。
一轮游走之后,石坚终于凭其深厚经验与敏锐直觉捕捉到机会,一连五五二十五道雷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每一符都早以叠符之法重叠了一百多重,顿时只见眼前一团五色雷光滚荡交汇,衍化五行殛灭之力轰然炸开,将雷霆之网撕开一个大洞,一群神将阵势大见散乱。他也抓住时机,火速从中遁走。
闯过雷网之后,眼前景象一变,显出一片宽阔的广场,正中一座巍峨大殿耸立,殿门之上的一方古朴牌匾大书“天枢”两字。殿前竖有正方阴阳十色旗帜,每一杆旗帜,都有一道光华法意直透天际,与茫茫的虚空中一道各有玄机气象的雷霆相连,瑰为壮观。
每一杆旗下,都有一名道人端坐,以神念操纵华光变化,而观其神念,俨然都是四重雷劫修为!
大殿门前站着一名中年道人,国字脸,面色红润,小冠束发,冠上镶嵌灵玉,五柳长须被须套裹住,身穿法袍,那袍看似不着任何修饰,但自有明暗不定的五色华光流转,每一眼看去,看到的色泽都有微妙的变化,没有一刻固定,蕴含阴阳五行生克之妙,显然大是不凡。
见石坚走来,道人瞥了他一眼,也不行礼,只是开口问道:“你过了此阵,可知此阵几分虚实?”
显然被人当成求师后辈对待,石坚也不气不恼,只是面无表情,理数周到地向对方行了一礼,开口回道:“此阵雷霆之中蕴含浓郁神道之力,神性中自有源自天地的恐怖之力,宛若代天行罚,此外又有凶莽狂暴兽性之意!应是因还未开化之蛮族对雷霆的恐惧之念与天地之力结合而成的雷系神祗从中主导,一众神将只是符俑傀儡,并非生灵,却也有许多玄机。以贫道看来,闯阵之时,此阵威能最多不过发挥十之一二。”
“能有如此自知之明,也是好事!”道人闻言微微颔首笑道:“道友深谙雷性,以气血熔炼雷霆之威,神魂兼融雷属神道之力,雷法中阴阳流转五行生克之妙亦称得上独具一格,可入我天枢宗!入宗修行一段时日之后,再择授业传道之师罢!”
石坚不卑不亢地拱手应下,他虽生性桀骜,却绝非鲁莽寡智之人,心知到了仙秦之后自己就已不再是之前自立一宗的道门宗师,如今早已调整心态,将一身不合时宜的傲气收敛,打定主意等自己修为有了全新突破之后再说。
忽然,虚空中有钟磬之音传来,连震三声,一声喧杂而鲜活,一声空冥而高远,一声宏大而绵长,仿佛可以传遍亘古洪荒,自蕴无穷玄理。
“究竟是何人,竟然连过三重仙路,登堂而直入‘至道殿’中!”
听得钟声,道人顿时动容,一副惊叹而神往之色。
石坚面色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之前走上登仙桥之时,自己饱受红尘沉浮之扰,甚至险些因当年不得茅山掌门之位,以及亲子被杀却难觅仇家雪恨一系列平生憾事而动摇道心,虽凭心志强行镇压克服,却也极不好受,好在很快凭着对雷法的敏锐感应脱离纷茫红尘,进入一方雷霆阵法,闯阵成功。如此说来,自己岂不只见识了一重仙路罢了。而对比之下,连闯三重仙路之人,比他高明何止数倍?而此人却只能是与他同行之人,究竟是谁,不言自明。没想到自己修道多年,矫矫不群,到头来却是被一名比自己低了一辈的后生小子给远远抛到后头。
正心头烦闷难言间,却听那道人感慨万端地又说了一句:“想不到短短三天之内,便足足有两人入得‘至道殿’,当真千载难逢,千载难逢啊!”
与此同时,听得三声钟鸣的绮湄也一脸震惊地望向云桥彼端,喃喃自语:“即使是我,也足足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折损了三千余神念才勉强过了第二重仙路,此人渡过六重雷劫不过月余,怎有如此能耐?”
…………………………
遍布荒野的愚鲁顽石,以及开智启慧,引领道统的漫天星辰随着齐腾一的迈步而骤然消散瓦解,如同雾气般向两边退去,就像是舞台上的帷幕被拉开了!
鸟语花香、带着清新泥土气息的习习微风、伴随着春雨之后的淡淡水汽扑面而来,一抹绿色映入眼帘。齐腾一举目看去,入目的却是一片清幽竹林,围绕一片小湖,湖心小筑,竹亭之内两人正在手谈,亭侧又有一名头戴斗笠者正在垂钓。
“小友初临仙秦,便能一路畅通无阻而直入‘至道殿’,当真可喜可贺!”见齐腾一走来,正在对弈的一名中年人放下手中棋子,含笑而贺,态度亲切而自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像一位清居于山野林间的散人偶见游客前来,招呼对方歇一歇脚,与对方共享眼前一派山野风光的那种朴实平淡的喜悦。
“原来这就是‘至道殿’……”齐腾一打量四周,也未去问为何“至道殿”是一个简陋竹亭模样。其实到了这般境界后,都会明白道本无形,根本无谓以巍然道殿还是茅竹陋室为代表。而眼前景象虽清幽雅致,却是平凡得很,平凡之中又透着一种“真实”,无论是一花一草,一树一鸟,都真实到齐腾一都无从分辨这究竟是实物,还是法术幻象。
“小友远途跋涉,不妨先饮一口清茶,稍解饥渴再说。”棋案另一端的褐裘老者说完之后,信手往亭侧的阴影中一抓,就见一团流动的黑色气息在他手上涌动、盘旋,化为一个古朴漆黑的茶壶。
他的另一手则迎着略带雨沫的清风抓去,手指合拢的一瞬间,一团清风在他掌心盘旋、凝聚,化为一个天青色的杯子,杯子上还有晶莹的星星点点,仿佛凝固的雨雾。
齐腾一聚精会神地看着老者的随手动作,虽然这一切看来仿佛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小戏法,哪怕没有渡过雷劫的鬼仙,都可以营造出比这更炫丽奇幻百倍的场景。但他却没有感到茶壶与杯子上有任何神念波动,也就是说这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虚空造物,而不是幻化,也不是元气的短暂凝结。
鬼仙能以神念幻化实物,但这些物体都需要以神念维持,若是撤去神念,也就化为乌有。唯有渡过七重雷劫鬼仙,才能从虚无中创造出不依赖于神念而始终独立存在的事物,甚至于实力在一、二重雷劫之间,自有灵智的强大生灵。这些物品或生灵一旦被创造出来,就是无论任何手段都无从分辨真假,唯有一点与真实的事物不同,便是它们一旦被摧毁就会重新化为虚无,即使不被摧毁,在经过数年或数百年的自然朽坏后,也同样会重归于无。
这就是七重雷劫鬼仙的“虚空造物”境界,这种境界的鬼仙已经可以在虚无中创造出一个逼真的物质世界,这个世界中被创造出来的生灵也能够在真实世界长久地存在与生活,而真实世界的生灵去那个世界生活也并无太大问题。如果齐腾一渡过七重雷劫,他灵台幻化的六道世界以及其中的生灵立即就可以化为“真实”。这种境界已然凌驾于化神级修士之上,故从六劫到七劫,对于鬼仙来说堪称是一重直如天堑的难关,哪怕齐腾一自登仙桥以来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也不敢奢望去挑战七重雷劫。
褐裘老者随手造了茶壶茶杯之后,就有“咔嚓”声响从旁传来,却是一条竹制的机关手臂,从竹亭的一根竹柱上伸出,那手臂的掌心,托着一枚绿意盎然的小小种子。
虽然分不出真假,但齐腾一却有一种感觉,这种子并非从虚无中创造出来的事物,即使是七劫鬼仙,也创造不出这一枚看似普通的种子。
只见机关手臂将种子抛入垂钓老翁身侧泥土之中,那老翁将钓竿倒转,点了一点,就见一株嫩叶葱茏的小树从泥土中长出,数上结了七枚清气扑鼻的嫩叶。
老翁信手一挥,便将七枚嫩叶摘落手上,一只遍布老茧的手比任何巧手要来得灵活自在,如同二月春风般绕枝一转,便将树叶吹落,不伤叶梗分毫,仿佛自然脱落。
一边摘叶,老翁一边朗声道:“眼下恰逢田某当值,应尽地主之谊,只是游鱼将要上钩,还请稍待片刻再品鱼羹……”
中年人将手一指,桌上凭空多了一团火焰,其火鲜活而驳杂,仿佛万家灯火所聚,隐隐变幻出一道道人影,有布衣平民,有兵卒将士,有官宦胥吏,有才子佳人……火中既显出混世、乱世的贪婪、暴戾火气,又有治世、盛世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荣华,紧接着又从虚空中招来一缕清泉,透着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意。
茶具、茶叶、水火皆备,中年人于是开始煮茶,动作既流畅自然,而又小心翼翼,仿佛寓示着“治大国若烹小鲜,无为而无不为”之理。
与此同时,那刚刚长出的小树已经重新还原成小树苗缩入土中,那机关竹臂则从泥土中挖出一枚种子再小心收了回去。
齐腾一见了,却是有些不便上前打扰,带对方一盏茶煮完,才上前行礼道:“晚辈不请自来,烦扰诸位了。”
“无妨,无妨,先品此茶,再闲坐叙话。”
沏完茶后,中年人自将茶当面奉上,齐腾一小心双手接过,轻闻之后,抿上一口,只觉一股清香在舌尖流转,那热茶之中又有一股清凉之意蕴含,顺喉而下,直入肝脾,又化为某种空灵玄妙的清气渗透周身上下。
一时耳清目明,神魂中所有杂质,全部洗刷干净,仿佛神魂也化为纯净的清气融入肉身,与肉身密切相合,一时肉身都宛如化为神魂的一部分,有一种凌空漂浮,直欲化仙登天之感。
以前许多感应不到的细微之处,如今皆已历历在目,先是感受到自己大脑中的各种结构,乃至隐**窍,紧接着又顺着脊髓神经蔓延感受到周身更多的窍穴,足足感应到三百八十一窍后,这种感觉才渐渐淡去。
等回过神后,齐腾一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与肉身已多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密切联系,自身足足有三万八千一百个念头都与肉身窍穴自相感应,对自己肉身的掌控竟是前所未有的深入,一切内脏筋肉血脉运动皆了如指掌,念到力到,只要念头一动,肉身就可以瞬间飞腾起来。
齐腾一虽专修神魂,但肉身也曾服用龙元,又经历了金刚狼、契合蚁一系列基因改造,并在暗黑世界杀怪升级,服用炼金魔药,后又数度借雷劫炼化肉身杂质,其强大可想而知,普通初级人仙甚至都无法相提并论。王宗超还助他将茅山玄门“谷衣心法”与契合蚁的“念气”结合,量身定做了一套兼顾神魂与肉体平衡的修身炼气之法,单凭肉身气量,连巅峰时的蚁王都不好说胜过他。只不过这种强大却被他的六重雷劫修为彻底掩过,让肉身仅仅处于后勤地位罢了。
人体有一千两百九十六个大窍,又细分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小窍,而鬼仙神魂最多可分化十二万九千六百念,冥冥中与人体诸窍一一对应。传说中若是若是人仙、鬼仙同修,直到肉身粉碎真空,神魂成就阳神,就可以达到一个不可思议境界。不过若要两者同修并进,却非要把握到肉身与神魂之中某种不可言述的玄妙联系不可。
齐腾一道基全在于神魂,对于肉身只不过借团队资源兼练而已,早已不奢望两者都能同修并进,不过如今这一盏茶饮下,却一下开启了真正两者同修的一线曙光。
却听中年人开口说道:“此茶实乃农家至宝,能借性修而通命修之道,不过每多饮一次,功效都会减半。小友初次饮用,便能臻于一念腾空之境,已属难能可贵,看来命修造诣匪浅,同样颇有玄机!”
虽然知道这也是对于登仙桥过程中表现超凡者的一种必要笼络,但这份礼仍不可谓不重,齐腾一当即诚心实意谢过,又开口询问:“不知三位前辈尊姓大名?”
中年人笑道:“我等早已更换过几轮凡胎,世俗的血缘名姓于我等已毫无意义,若要称呼,便称呼这两位为墨老、田老,至于我,称一声海先生即可。”
齐腾一闻言心中有底:所谓墨老、田老,自然就是墨家、农家主事者,至于海先生,杂家主旨就在于“海纳百川,博取众长”,再观其不拘一格的手段,自然也就是杂家之主了。
心知三人起码都有七重雷劫修为,而且在仙秦地位尊崇,但既然对方态度平和,并不拿腔作势,齐腾一也就不去顾虑太多,权当自己只是一名远来旅者,与萍水相逢的几名隐士攀谈起来。
一轮闲聊虽然看似平凡无奇,但几人又是何等见识境界,哪怕寥寥数语间,都伴随着无数不可言述的神识交流,寻常人数月功夫也讲不完,更无法理解其中玄机。
早在此之前,齐腾一已在荒野星空中将仙秦所收罗的各家各宗要旨尽数复印一份,寄托神念衍化生灵,存于灵台六道世界中,此时听了三家之主亲口言述,每时每刻都有更深入的理解与感悟,虽不能马上与自身所学融汇贯通,但却令六道世界中对应的学术宗师来得更加的生动真实。而与此同时,从他口中说出的来自茅山派、穹冥帝君、以及在主神空间、各个轮回世界获得的许多收获与见解也让三名七劫鬼仙有一种眼前一亮,触类旁通的启发。
一番闲谈之后,海先生忽然笑而说道:“小友毕生道基多半受惠于刘安道友,而刘安道友所承却是我杂家道统,如此说来,你我也属一家。以你的见识能耐,在我杂家之下自立一宗,我看是绰绰有余的!”
言下之意,只要齐腾一肯承认自己是杂家之人,海先生即可保他在仙秦立下一宗,当然,这是附属于杂家的宗派。
不料齐腾一闻言却摇头道:“海先生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我虽得刘安前辈垂青传法,却从未得授道统。我所得道统,唯有茅山一派,茅山掌门印信皆在我手,不敢或忘,若自行立宗,只会立茅山宗。”
海先生听了,也不见恼怒之意,只是摇头叹道:“如此说来,便有些不易了。”
墨老则接口道:“仙秦自古以来,能于各家之外独立一宗者,不过三宗,屹立至今而不倒者也不过一宗。此举着实艰难,还望慎之又慎。”
齐腾一只是淡然说道:“自登桥之前,晚辈之意已决。”
“也罢……”海先生闻言点头表示理解,又望向墨老、田老两人,“两位的意思是……”
田老一边垂钓,一边回头说道:“小友所学包罗甚广,早已有融会贯通,自成一宗之象,加上所学于我仙秦各家颇有相左之处。单论法理思辨,我等也不敢说就胜过小友,考核起来,仅凭境界压制,未免沦于以长欺幼。至于各宗宗主中,多半也难有在法理上论败小友者,更勿论修为上胜过小友。不过若是让小友就此过关,又难以服众。”
齐腾一处之泰然,只听对方如何定下考验方案。
只听田老顿了顿又道:“恰逢在小友之前,还有另一位域外贤者同样通过诸般考核入了至道殿,且此人同样有在仙秦独立一宗之意,不如你等两人对弈一局,谁能胜出,谁便有开宗立道资格!”
墨老点头赞同,“如此甚妙,毕竟都是异域之道,我等不好妄加评判优劣,不如就让两人各尽所能,一决高低。”
海先生也是点头:“既如此,便将此事知会各宗宗主,叫他们从旁观奕,见证异域大道!”
话音方落,眼前情景随之变幻,竹亭、小湖等一系列景象全消,齐腾一已置身于一座超越人类想象能力的宏伟大殿,即使以他的神识感应,也看说不清这座大殿到底有多高有多宽,只觉得视线中的一切,都被这充满神秘、威严与奥妙的大殿所充斥住了。
唯一不变的事物,唯有之前的一张棋案,以及案上棋盘。而眼前除了墨老、田老,以及海先生三人之外,已多了一名身穿一袭洁白羽织的青年男子。
这名男子有着一张看上去平凡,但洁白如玉的面孔,脸上的皮肤仿佛是上好的美玉,散发着温润光泽,那是一种超乎凡俗的完美,完美到让人无从判断他的职业、来历甚至是年龄,仿佛包括岁月在内的一切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一见此人,齐腾一顿时感到两重意外——第一重意外,此人手腕上俨然有着一个唯有轮回者才能看到的腕表,显然是一位轮回者。
而第二重意外,则是这个人竟然是个熟人——一个他在成为轮回者之前就认识的人,虽然他的气质早已如同毛虫化蝶般迥然蜕变,但那一份令近乎不真实的完美特质,却是他早在此前就已深深铭刻在记忆深处。
若非这个自称为“亚当”,以国际文物维修学会理事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自己断不会因盗窃、走私文物的罪名入狱!
与此同时,对方仿佛也认出了他,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就在棋案的一端坐了下来。
齐腾一也不多说,当即在他对面坐下,又将视线投到案上棋盘。
只见棋盘上诸线纵横,凸者隆起如万丈山脉,凹者合水而为奔涌河川。棋盘之上闪烁点点光芒,宛如星光,绕棋盘旋转,给人以斗转星移之感。紧接着,居然有如火太阳从棋盘尽头跃出,仿佛从地平线上升起,环绕一周,又于彼端落下。而后,又有明月出海,洒下清辉。
有生机勃勃,有热浪扑来,有清风送爽,有三九严寒,春夏秋冬一闪而过,风雨皆至,滋养万物。
区区一个棋盘,却是一个包罗万象,山川河岳,日月星辰,四季风雨尽在其中的世界。
如今端坐棋局两端的两人,正是要以一个世界为棋盘,以苍生万物为棋子对弈,决出胜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