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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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这让贾赦熟悉的面孔是谁？正是那掐死贾宝玉，吓死贾珠，潜逃在外多年的王氏。虽然这女人此时的形象十分狼狈，可大老爷还是一眼把她认了出来。
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等等，把那女人有点意思，给老爷我带过来。”赦大老爷忽然笑了，眯着眼睛用手指点点王氏。就算他自不喜欢二房的人，可贾珠和宝玉两个到底是贾家的子孙，是他的亲侄子。这个害死了他俩的女人，遇不见就不说了，既然碰上了那就绝不能放过。
能跟随两人南下的，都是贴身心腹的侍卫，虽没有明说可大都明白皇帝陛下跟荣显公的关系。此时见荣显公似乎有了要出墙的意思，不由得都将目光投向皇帝陛下。
这当面就敢调戏老鸨子，您还管不管了？！
宇文熙也是一挑眉，目带疑问地看向贾赦。他倒是没有怀疑大老爷有外心，不过也想知道他为何点了那女人的名。按说，贾赦自幼在京城长大，在金陵这地面上并无熟人啊。
“她就是王氏，宝玉他娘。”赦大老爷凑到皇帝老儿耳边小声道：“她倒是个狠得下心的，当年能一跑了之，一藏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夜夜做噩梦。两个亲儿子啊！”
王夫人……宇文熙自然知道王氏是谁，却一直没有见过真人，毕竟她是个后宅妇人，他即便对红楼名人再好奇，也做不出到人家后院里围观的事。
却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王夫人，而且……还是一个变身成为画舫鸨母的王夫人。一个是身处深宅后院、掌家理事的诰命夫人，一个是栖身秦淮画舫、长袖善舞的画舫鸨子，皇帝陛下实在有些无法将这两个身份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也仔细打量了那女人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若那古板伪君子的贾政知道了，他的原配夫人成了个画舫名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羞愤谷欠死。不过以贾政的为人，他恐怕会杀了这王氏，然后便装作这事不存在吧。
被大老爷认出是王氏的鸨母，一听贾赦点名要把她留下，当场就吓得瘫在了甲板上。即便如此，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她被认出来了，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当年，王氏失手掐死了宝玉，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她深知贾政的为人，他绝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让她死的。可是她不愿意死，就算是为了给亲儿子偿命，她也不愿意死。
是以，她便匆匆忙忙地带着一些细软便趁乱离开了荣国府。可出了荣国府之后，她却不知道该去向何方。王家是不能回的，她大哥一定会大义灭亲，亲手把她捆了扔回贾家的。而且，她怕贾家派人抓她，也不敢在京城久待，着急忙慌地就出了京城
城门之外，王氏茫然无措地蹲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回金陵。王氏很清楚，她一个深宅女子没出过门，去到陌生的地方，不如回到老家去。即便不能投奔家族，可那到底是家乡，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王氏南下金陵的路途并不顺利，磕磕绊绊地刚到金陵地头上，身上财物就被偷了个一干二净。无法，她只能自卖了自身，给一户人家的姑娘当了教养嬷嬷。
她怎么也是县伯府里出来的小姐，后来又加到了国公府邸，教导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自然手拿把攥。因她教得很好，这户人家也相当看重她。
可这样的日子，让王氏十分难过。她不管是做姑娘时，还是嫁人之后，都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这种给人为奴为婢的日子……她心里窝的火就别提了。即便那主家对她如何厚道，姑娘对她如何尊敬，王氏心里还是存了怨恨。
一两年之后，这家人犯了事，家眷、仆妇都被发卖，王氏就跟那家的姑娘一起沦落到了画舫。王氏本事在画舫上做粗使，后来便展露出调.教姑娘的手段，渐渐地就爬上了鸨母的位置。
至此，那家的姑娘算是倒了大霉。本来沦落青楼便已经心如死灰了，更落到了对她心存怨恨的王氏手里，更是被磋磨得生不如死。不过短短半年，便香消玉殒。
对王氏的这些往事，贾赦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政老二若是见了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贾政这几年颇不顺利，被逼着跟荣、宁二府分了宗，身后没了国公府第做靠山；仕途上没了希望，长期赋闲在家；想要娶了有些助力的继室吧，有实力的人家看不上他，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人家。他现在就是喝口凉水，都觉得塞牙缝。
好在，虽然分了宗，也可能是觉得他太惨了，但他哥倒没不认他这个弟弟。平日里两家走动也十分频繁，虽然总是他觍着脸去登人家的门。但这没关系，他不嫌丢人。
他现在的精力，大多放在了赵姨娘生的一双儿女身上，希望这两个能为他争口气。贾环是个小子，日后就靠他金榜题名，位极人臣了；探春是个姑娘，长得还十分俊俏，一看就该是嫁入高门的命。
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有些残酷。
贾环并不是读书的材料，生性又有些顽劣，不管贾政如何督促，学业依然是平平常常。政二老爷戒尺不知打断了几根，仍旧不见长进，气得他吐血的同时，也快要放弃了。
探春这个女儿倒是好的，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得玫瑰花儿一样。为人也十分有主意，又聪慧异常，不管是管家理事，还是诗词歌赋，都十分有天赋，让贾政一百个满意。但她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她的身份——一个庶女，还是六品赋闲小官儿的庶女。
这样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嫁入高门为媳的。可他这样出色的女人，若是只送给人做妾，政老二是绝不甘心的。思来想去，他就打起了宫里的主意。
皇帝陛下多年不近女色，元春就赔到了冷宫里，但不是还有九位皇子嘛，皇子侍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若是押对了宝，说不定还能……
如今，远在京城畅想未来的政二老爷，绝想不到他哥会给他准备怎样的“惊喜”。王氏早已被他赶出了记忆，恨不得此生就没碰见过这个女人。相信，两个人的相见，绝不会是喜相逢。
……
游了画舫，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赦大老爷忽然就有了种此生无憾的意味，整个人都好像散发着大彻大悟的光芒。当然，他也许并不是为了这画舫无憾，而是为他准备了这些的那个人。
所以，这一天在下棋的时候，赦大老爷难得地主动起来，那是相当地热情啊，拉着皇帝陛下不放人。面对这样热情如火的爱人，皇帝陛下十分地受宠若惊，但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这热情。他上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还是想法设法把恩侯灌醉了才有的。
在棋盘上厮杀了一夜之后，赦大老爷果断地后悔了。他奶奶.的，皇帝老儿是属饿狼的么？！不就是下棋么，他又没饿着他，用不用这么起劲儿啊，跟吃饱了一回就没肉了似的。
坐得太久了，老爷的老腰啊！
这天本来是打算去夫子庙逛逛的，听说那里聚集了许多特色的小吃，到了金陵若是不去尝一尝，就不算来了一回金陵。可大老爷如今的身体状态，别说逛街吃小吃了，连床都下不来。
一想到到了嘴边的好吃的，就此离他而去，大老爷的脸色就黝黑黝黑的，对着皇帝老儿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宇文熙摸摸鼻子，也自觉理亏。恩侯难得放开一回，他就有些忘形了，没拿捏好分寸。一边温柔小意地哄人，一边命人去夫子庙买些小吃回来讨好。
可这回赦大老爷下定决心，要给皇帝老儿个教训。将帝王级服侍和美味的小吃照单全都，却丝毫都不给宇文熙好脸，把个皇帝陛下支使得团团转不说，还十分嫌弃他的粗手笨脚。也就是皇帝陛下耐他，不然非得翻脸不可。
“你到底会不会喂饭啊，都喂到鼻子里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笨，从来没给孩子们喂过饭吧？你说说你，这爹当得……也太不合格的。我可是从迎春三岁，就给她喂饭了，就我闺女那樱桃小嘴，我都从来没喂到嘴以外的地方。”
“是是是……恩侯是最厉害了，最称职的爹了，迎春和琏儿摊上你这么个爹，是他们几辈子的福气。”宇文熙随口哄他，却没想到贾赦一听这话变了脸色。
原本还在精神抖擞地挑理，忽然就垂头丧气了起来，叹口气道：“才不是他们的福气，是我的福气才对。你不知道，有机会补偿他们，我有多感谢老天爷。这辈子，不管再怎么对他们好，我都觉得还不够，还得继续努力。”
宇文熙暗暗后悔自己说错话，连忙将他搂在怀里，轻拍着肩膀安慰，“恩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琏儿和迎春都很好，日后有咱们在看着，也一定会好好的。”
“不行，我得回京去。”赦大老爷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方才还沉浸在沮丧之中，转眼就已经重新振作了，挥着一只拳头叫嚣，“以后，我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儿子和闺女，谁敢欺负他们，哼哼！”揍死他丫的。
呵呵……果然已经不疼了么！皇帝陛下抽了抽嘴角，瞄了一眼赦大老爷挺直的腰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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