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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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屠飞鸢喊了一声,从灶边捡了些枝干粗壮的干柴火,抱在怀里往李氏身边走去。
“有点儿少,不够用。这样的太细,不中用。”李氏摸了一遍,说道。
屠飞鸢站起身来,往井边看去:“阿容,过来!”等阿容起身走过来,屠飞鸢便捡起一根比拇指还要粗一圈的树枝,说道:“你去找些这样的树枝来,可以比这个长,不能比这个细。”
阿容点了点头:“好。”说着,眼睛还瞅着屠飞鸢的脸,如小狐狸看见了鱼儿,千方百计要叼走一条。屠飞鸢心里有气,又有些不自在,“还不快去?”
“嗯。”阿容才转身往外面走去。
李氏拿了剪子在手里,蹲在地上,给几只鸡剪翅膀。免得鸡圈围得不够高,它们一扑棱就飞跑了。一边剪着,一边说道:“阿鸢啊,阿容捉了这么多只鸡,出了大力气呢,你别凶他,好好儿跟他说话。”
屠飞鸢抿了抿唇,握着拳头,在身后捶了捶空气。他捉鸡了不起?她还每天上班呢,难道比他轻松?他捉了鸡,就能理直气壮亲她了?想美得!
“我知道了,奶奶。”屠飞鸢漫不经心说道。
李氏把五只鸡的翅膀剪完后,阿容回来了,动静倒是不小,唰唰唰,好像巨大的扫帚拖在地上的声音。
屠飞鸢抬起头,只见阿容左手扛着一棵树,右手扛着一棵树,好不拉风地走回来。
“阿鸢,我找到树枝了。比那个长,不比那个细。”阿容拖着两棵树走进来,一直来到李氏身边才停下。
屠飞鸢的嘴角抽了抽,只见被他拖回来的两棵树,都是死去多时的枯树。
“你从哪儿弄的?”屠飞鸢抬起头,只见阿容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似乎在等夸奖。然而仔细看,他眼中又时而闪过亮光,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似乎自始至终,屠飞鸢也没摸清过,他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这样一想,不禁将阿容打量起来。然而这会儿再看去,他的眼中又只剩下清亮,眨啊眨,好不无辜。
“阿容啊,你可真能干!”李氏来到两棵枯树旁边,打量起来。但见这两棵树,皆有碗口那么粗,虽然枯了,却也是坚硬的。阿容又没有斧头,他怎么弄来的?
屠飞鸢抿了抿唇,看着阿容。在阿容身上,从来没有为什么。唯一有的,便是奇迹。似乎这个世界的逻辑和规律,在他身上永远不成立。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超凡的力气,绝美的容貌,令全天下女子嫉妒的肌肤,令全天下男人嫉妒的聪明,天生的机灵和敏锐,无法解释的痊愈能力……屠飞鸢细数在他身上发现的特殊之处,渐渐有些惊悚起来,这些特征全都聚集到一个人的身上,他不遭诅咒,谁遭诅咒?
而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倘若真是皇后之子,那岂不是一国太子,未来的帝王?越想下去,越觉脊背发冷,这样逆天的人物,留在身边是好是坏?
屠飞鸢只想跟爷爷奶奶过普通的生活,不想搀和进复杂的事情里面。为此连屠大海和温倩都不放在心里,何况阿容这样麻烦的人物?
“阿容啊,你去跟爷爷找斧头来,这棵树太粗,不能插篱笆。”李氏不知屠飞鸢所想,心里喜滋滋的,推着阿容去拿斧头。
阿容倒是觉出屠飞鸢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好奇地看她一眼,才走过去屠老汉身边,娇娇地道:“爷爷,拿斧头。”
等拿了斧头,便问李氏道:“奶奶,怎么用?”
“你把它砍成一截一截的,不要太长,也不要太粗,就跟这个似的就行。”李氏拿了一根粗细长短差不多的树枝,叫阿容看。
阿容看了一眼,便握着斧头,劈起树枝来。他生得瘦弱,一把子力气真不是吹的,一斧头下去,枯树就成了两截,咔咔咔,又快又准,很快砍出一堆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枯树枝。
做完这些,阿容直起腰,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朝屠飞鸢看过来。倾国倾城的面容,美得刺人眼睛,眸子里的天真单纯,刺得人的心都痛起来。
屠飞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见屠飞鸢面无表情,阿容有些失望,却不气馁,跨步到另一棵树旁边,又埋头用力砍了起来。咔咔咔,一棵枯树,很快变成一堆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树枝。
阿容跟刚来时那会儿,一点都不一样了。刚来那会儿,他贼、馋、懒,靠着撒娇讨屠老汉和李氏喜欢。现在他会干活了,不要人喊就知道有什么活,主动去干。很吃苦,很耐劳。
屠飞鸢几次想撵走他,到最后都舍不得。
他美,他炫耀过吗?他力气大,他得意过吗?他聪明,他打压过谁吗?他从没有用这些天赋去伤害过别人。
“阿鸢,我砍完了。”阿容拎着斧头,站在屠飞鸢的身前。大概是看出屠飞鸢的冷淡,也不敢上前偷亲,只是娇娇地说道。
屠飞鸢看着他,忽然抬起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干得好。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嗯。”阿容的眼睛猛地亮起来,用力地点头。
这般乖巧的模样,谁见了不喜欢?屠飞鸢大力揉了揉他的头,这才转过身,往灶边去了。
李氏忙着弄鸡圈,晚饭便归屠飞鸢了。屠飞鸢想了想,煮了一锅黄豆汤,蒸了一筐窝窝头。想到答应阿容的,便把最后的三只鸡蛋拿出来,两只和葱花炒了,一只磕进碗里打碎了,又从屋里捡了两只白面馒头,切成片儿,沾了鸡蛋,放到锅里用油一煎。
“阿容啊,你别站着,去拿扇子,给阿鸢扇一扇,你看阿鸢都热得流汗了。”李氏说道。小孙女儿似乎不喜欢阿容,老欺负他,那就让阿容讨好讨好她。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孙女儿慢慢就会对他好了。
阿容听了吩咐,立刻跑进屋里,拿了扇子出来,站在屠飞鸢身边,给她打风。只不过,眼睛却瞅向锅里,看见馒头沾着鸡蛋,被煎的金黄,不由得直咽口水。
“风打歪了!”屠飞鸢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阿容便回过头来,把扇子对准屠飞鸢打着,目光又瞅向锅里。
这边农家小院里,温馨一片。另一头,紫霞山庄,却是食不知味。
“那个小子也太古怪了些,阿鸢为什么非要留他在身边?”沐神医心不在焉地拨拉着饭,好一会儿才吃一口进嘴里。
换作从前,孟庄主见沐神医吃不下去,必定要百般哄着的。然而今日,他也有些神思不属,恍惚地说道:“难道是看他长得俊?”
“再俊,有什么用?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身边便有丧命之祸。”沐神医伸出手,隔着桌子握住孟庄主的,“阿鸢是温倩唯一的骨血,我们要照顾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铤而走险。”
孟庄主苦笑:“劝她没问题,她肯听吗?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也知道,当日给阿容拔箭的时候,我们那样劝她,百般利害都说清楚了,她不也是抱他回家了吗?”
沐神医颓然松开他的手,连饭也吃不下,搁了筷子说道:“那可怎么办?那天阿鸢惹了程丽芝,既被程丽芝知道她姓屠,必然要在嘉仪公主跟前碎嘴的。阿鸢又长得这样奇特,嘉仪公主没道理猜不到。远有仇敌,近有阿容,阿鸢的命怎么这么苦?”
“你别怕。要不这样,明天我回孟家一趟,见一见老爷子,叫他找机会私下求见圣上,问一问圣上的意思。圣上想必还念着恩人夫妇的功绩,不会不管的。”孟庄主道。
沐神医点了点头:“只能如此。明天我跟你一起,你去孟家,我去求见晋王妃。当年温倩与晋王妃也有些交情,如今温倩去了,晋王妃怎么也要看在当年的情谊,替阿鸢说几句话。”
两人如此商议定了,勉强扒了几口饭,就歇息了。
次日,夫妇二人驾车进了京。孟庄主去了孟家,沐神医则去了晋王府。
晋王妃是个极美的女子,眉目精致,肌肤细腻,美得不像是尘世间的人。尤其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痣,更添娇媚神韵。她见到沐神医,连忙请进来:“你可是许久不曾来了,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此来乃是有事相求。”沐神医也不拐弯抹角,进门便把来意说出来,末了说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晋王妃听罢,面上难掩震惊之色:“温倩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是。她和屠大人瞒得严实,我也是不久前机缘巧合才得知。”沐神医说道。
“老天!温倩做得可真严密!”晋王妃惊叹道,随即回过神来,认真保证道:“温倩去世,我没能帮到什么。这回她的女儿被嘉仪公主盯上,我再不能不理的。”
另一头,孟庄主求见孟大人,却没那么轻易。
早年孟庄主为了女人忤逆家族,让孟大人很是生了一顿气,至今不能消。只叫下人在书房门口撒了一层碎石子,说道:“你什么时候把这层石子跪成碎渣,老子什么时候见你。”
孟庄主听了,抓起一把石子就往口里塞:“爹,你怨我,我死给你看行不行?”
下人见了,惊得魂儿都飞了:“公子,不可,不可!”
孟大人从推开一丝的窗户缝里看到这一幕,气得拿了一根鸡毛掸子,推门出来抽他:“你几年不回家,一回来就要气死我!”
“爹,你打死我不要紧,我只求你救一个人啊!”孟庄主也不躲,扯着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