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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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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几乎就在那个吻落在唇上,屠飞鸢从药桶里伸出手,一把攥住身前的人。睁开眼睛,对上一张俊美非常,略带惊愕的脸。

“臭小子,你做了什么?”屠飞鸢湿漉漉的手,抓着阿容的衣领。

阿容一脸惊慌,使劲往后缩,眼神躲闪,不肯跟她对上。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喊人了?”屠飞鸢叫道。

阿容就像是被主人强迫拉下水的幼犬,呜呜叫着,使劲往后缩:“阿鸢别叫。”

“那你说不说?”屠飞鸢的身子沉在水里,只伸出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裳,“昨天和前天,我怎么睡着的?”

屠飞鸢可不是小孩子,沐神医的话,瞒不过她。这样奇痒无比的药汁,她竟然能泡着睡着,简直天方夜谭。何况,她清清楚楚记得,把阿容的手臂咬破了。血液的微甜,不是假的。

沐神医和孟庄主不说,或许是有事瞒她。但是,斐仁烈没有理由一起。从他那里套来的话,让屠飞鸢明白,他们背着斐仁烈,把阿容放进来了。

“为什么你亲了我,我就睡着了?”屠飞鸢盯着他有些惊慌的脸。

阿容的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惊慌。他装过无辜,装过柔弱,最近身体出了变故,也曾经冷冰冰的。似此时这般,眼里透出无比的惊慌,从没有过。

“放开我。”阿容伸出手,去掰屠飞鸢的手指。力气着实不小,甚至掰得屠飞鸢痛了。

屠飞鸢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从后面按住阿容的脖子,叫他无处可逃:“你说实话!”

“不。”阿容摇头,开始有些急了,也不顾弄痛屠飞鸢,大力扒着屠飞鸢的手。

“嘶!”屠飞鸢只觉手背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一股热意流淌出来,竟被阿容的指甲划破了!惊讶一瞧,只见阿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长了,足有一厘米,尖尖的,上面隐隐浮现血光。

屠飞鸢猛地缩回手,盯着他道:“阿容,你怎么了?”

此时,她一丝痒意都感觉不到了,浑身舒坦,与昨天一样,竟然开始有些困意。

屠飞鸢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清醒许多,看着往外走去的阿容,在他背后叫道:“你敢跑,以后都不要你了!”

阿容的脚步一顿,随即低呜一声,浑身轻颤起来。从后面看去,他的背脊不再笔直,竟然有些佝偻。忽然,他身上剧震一下,而后跪在地上,倒了下去。身体蜷缩起来,不停发抖。

屠飞鸢一惊,立刻站起来,拿起衣服披在身上,跨出木桶:“阿容,你怎么了?”

走到阿容身边,蹲下去,打量阿容。阿容的双手死死捂住脸,不给她看。屠飞鸢拧起眉头,心里异样:“好阿容,你松开,给我看看。”

任凭她柔声软语,还是厉声训斥,阿容都不肯松开,死死捂住脸。

屠飞鸢扒不开他,目光落在他露在外面的双手上,但见指甲变成了寸长,血红一片,又尖又锐,犹如鹰爪。他的手背,犹如牛奶般细腻的肌肤,竟然开始龟裂。一道道红线,初时稀少,逐渐浓密,爬满了他的手背。

“怎么会这样?”屠飞鸢大吃一惊。

她知道阿容的身体很不寻常,来历亦是莫名,却不明白,他怎么会变得这样?又想起昨日和前日,他亲过自己之后,自己便浑身不痒了,还能舒坦睡去,皱紧了眉头。

“干娘?干娘?”将阿容拖到门后,屠飞鸢将门打开,露出一条缝,朝外面喊道。

话音落下,沐神医立刻出现在门前,屠飞鸢眯了眯眼睛,低声道:“干娘,你进来。”

阿容进去多时,却没有出来,沐神医早就急了。又见屠飞鸢叫她进去,顿时明白,事发了。也不多言,闪身走了进去。

院子外面,孟庄主缠着斐仁烈下棋。见斐仁烈看过去,便把他的头掰过来:“王爷,不要乱看。”

斐仁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收回视线,与孟庄主下棋。

“干娘,他怎么了?”屠飞鸢重新栓上门,指着地上不停发抖的阿容,皱眉说道。

沐神医的脸上,一瞬间神情极为复杂:“阿鸢,你……”

“干娘,你快给他看看,他怎么这样了?”屠飞鸢不听她说完,便打断道。指着地上的阿容,眉头拧得紧紧的。

只见阿容的双臂死死捂着脸,露出来的一双手,指甲长有一寸,血红血红的,手背上的肌肤龟裂又愈合,反反复复。牛奶般细滑的肌肤,生生撕裂又愈合,染得手背上一片血色。

“阿鸢,我也没办法。”沐神医艰难地从口里溢出来。

屠飞鸢一愣,看向沐神医:“没法治?”

“没法。”沐神医别开目光,摇了摇头。

阿容已经忍不住,开始发出低低的呜声。身上愈发颤抖起来,仿佛陷入剧烈的痛苦。

“他……”屠飞鸢心中浮现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指着阿容,不可置信地看向沐神医:“他把我身上的痛苦,转移到他身上去了?”

沐神医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复杂:“只怕,没有如此简单。”

“你为什么让他做这样的事?!”屠飞鸢猛地拔高声音,胸脯剧烈起伏,眸中满是怒意。

沐神医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黑珍珠般的双瞳,仿佛结了冰,冰层下面涌动着沉沉的怒意,仿佛将人淹没。

“我,我……”沐神医的脸上出现难堪。她咬着唇,艰难地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道来。

原来第四日时,因着换了药汤,屠飞鸢忍得难过,便把沐神医撵出去,谁也不叫进来,自己一个人忍受。沐神医怕她憋坏了,又怕她出事,思来想去,便跟孟庄主商量出一个法子。把阿容叫来,叫阿容陪她说话。

屠飞鸢和阿容的关系,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屠飞鸢救了阿容,又给他吃住,还为他冒过险,更颠覆传统抱着他一路来求医。而阿容对屠飞鸢,一片赤诚,若叫他来陪伴屠飞鸢,只要瞒着人,并没什么不妥当。便瞒过斐仁烈,把阿容放了进来。

阿容几日不见屠飞鸢,才一进来,就高兴地跟屠飞鸢说话。但是,男女长时间处一室,究竟不大好。于是,沐神医吩咐阿容,待一会儿就出来。

然而,阿容出来后,身上却发生异样。他的额上开始冒汗,浑身颤抖,很快就蜷缩在地上,痛苦地低叫起来。沐神医不知他怎么了,忙将他弄进旁边晾晒药材的小院子里。阿容浑身冒汗打颤,口里只道:“痒。”

沐神医以为他触到了那药汤,可是给他诊断过后,发现不是。阿容的身体跟常人不同,沐神医眼下竟摸不到他的脉。见他一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将他放下,去看屠飞鸢。

见到屠飞鸢,却发现屠飞鸢竟然枕着木桶,神情平静地睡着了!

再看阿容,身上异样更浓。几番对比,沐神医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到了晚上,沐神医去看阿容,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身上的新衣裳在地上滚来滚去,变得又脏又破。梳得整齐漂亮的头发,也变得散乱,披在他的脸上,十分狼狈。

晚上,沐神医和孟庄主商量一番,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阿容却来见他们,想要留下来。于是,才有了昨日的一幕,和今日的一幕。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明明,昨日和前日,他难受过后便没事了的。”沐神医辩解道。

“这是我的事!为何将他扯进来?”屠飞鸢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怒意。

沐神医一怔,又尴尬又伤心。咬了咬唇,低声说道:“你泡进去吧。今天是第六日了,别叫阿容的一番心意,白费了。”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容,转身出去了。

屠飞鸢看着沐神医的背影,咬牙跺脚,最终把门栓上,走过来蹲在阿容身边:“阿容?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容低低呜了一声。

“你怎么做到的?能停下来吗?”屠飞鸢严厉地道,“快停下来!”

阿容呜了两声,虽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拒绝。

屠飞鸢抿了抿唇,才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脑中一阵晕眩,一股打了麻药般的困意,陡然袭来。她连忙去掐自己的手臂,丝毫没用,那股天旋地转的晕眩,让她不觉软倒在地。

不多时,阿容微微抬起头来,额头和脸都用袖子挡着,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往日湿漉漉的漆黑的眼睛,此刻血红一片,如积了千年待喷薄的火山岩浆。

半晌,他慢慢爬起来,身子抖抖索索,弯腰抱起屠飞鸢,将她放进药桶里。微微低头,想在她脸上亲一口。忽然,目光落在自己骇人的手上,顿了顿,才俯下头,在屠飞鸢的嘴上亲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我的。”

才松开手,蓦地身子一颤,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低呜声,抱头翻滚在地上。

屠飞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是沐神医把她唤醒的。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脸色一变:“阿容呢?”

“出去了。”沐神医低声说道,“在旁边的院子里。如果你想见他,我带你去。”臂弯处挂着一套衣裳,递给屠飞鸢,叫她穿上。递给屠飞鸢衣裳的时候,眼睛低垂着,不看她。

屠飞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闷不吭声地跨出木桶,穿上衣裳,对沐神医道:“走吧。”

斐仁烈盯了一天,下去休息了,换了别人守着。其他侍卫的警觉性差了些,沐神医对他们说,有些悄悄话要与屠飞鸢说,叫他们离远些,没有多问便退到远处。

沐神医领着屠飞鸢来到隔壁的院子里,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阿容,阿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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