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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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监正摇头道:“他的事,算不得十分机密,我也有瞒天过海之法,逃掉天罚。只不过,他身上有许多牵制,我多透露一个字,便等于透露他的位置。暗中有人在算他,我在为他隐瞒,才会如此。”
“周大人的意思是……”屠飞鸢不禁捏了捏手指。
周监正摇了摇头:“屠姑娘留他在身边,委实不智。长此以往,必招来祸事,殃及己身。”
“我应你十斤酒,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屠飞鸢拉下脸。
周监正好笑道:“你这小姑娘,老周真是服气了,竟没见过比你精明的。”自袖中取出一枚白玉指环,“这枚指环,你给他戴上,可隐藏他的气息。另外,可帮他挡一次灾。”
屠飞鸢接过,半信半疑道:“当真?”
“你若不信,不要戴就是了。”周监正说道,转身要走,又停下身形:“不要忘了我的酒。”
“周大人且慢!”屠飞鸢收起白玉指环,拦道:“你再与我多讲一些月圣国的事,可好?那什么圣山、圣教、圣女,九十九代圣女所生之子,为何那般不俗?”
屠飞鸢见过阿容亲娘的画像,美得不似人间女子,又从异国志上读过月圣国的奇异。只觉得不科学,怎么能够既在海上,又出现在荒漠中?然而,阿容身上发生的事,就没有一件正常的,又叫她不得不信。
“屠姑娘,月圣国的东西,一般人可不知晓。”周监正见小姑娘略见焦急,眼睛眯了眯。
屠飞鸢道:“给你加两斤美酒,如何?”
“五斤。”周监正眯眼笑道。
五斤葡萄酒?小意思。屠飞鸢心道,面上却没露出来:“周大人,您未免也太贪心了?您以为美酒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正是因为难得,我才问你要五斤。”周监正说道,“普天之下,比我更清楚月圣国的人,再没有了。我的话,绝对真实。五斤美酒,小姑娘,你赚到了你知道吗?”
这话没错。屠飞鸢心里想着,面上一番挣扎,说道:“若你说的不够完善,未解我心中之谜,我就只给你三斤。我听得满意了,才给你五斤。”
周监正一听,立刻应道:“保证叫你满意!”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能问多难的问题?他随便说些,就能把她糊弄过去了。思及此处,便开口说起来:“月圣国,许多人寻而不得,便是因为它不在凡世间。”
“什么?”屠飞鸢简直不敢相信,“那在哪里?”
周监正慢慢道来:“月圣国的来历,无人知晓。但它自成一国,位置不定,每次现世皆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故此才有人称,在大海上、荒漠中看见它。”
“月圣国,有一个大教名曰月圣教。每十年出一名圣女,入宫做皇后,所生之子被封为太子。阿容就是这一任的太子,他的母亲是第九十九代圣女,数极至尊。故此,一出生就遭天妒。不知为何存活下来,并流落在外。至于暗中算他位置的人,充满恶意,老周才费力隐瞒他的气息。”
屠飞鸢心中浮起团团迷云。周监正,所言不实,遮遮掩掩,最重要的没有说出来。
比如,按他所言,每一任月圣国的皇帝,父亲为皇室、母亲为圣女。那么,从第二代皇帝开始,身体里只有一半皇室之血。第二代皇帝又与圣女结合,生下的孩子就是第三代皇帝,身体中只剩四分之一的皇室之血。
一代代相传下去……
根据遗传学来推算,阿容的身体中,几乎就是纯净的月圣教的血脉!属于皇室的血脉,在一代代遗传分离中,稀薄近于无!
月圣教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到周监正所说的极尊之体,触摸天道,屠飞鸢的心中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莫非月圣教中有人刻意栽培出这样的身体……成就天道?
替阿容瞒天过海的人,是他娘。他娘如此作为,究竟是衷心月圣教,还是母爱使然?月圣教的意图如此明显,难道月圣国的皇帝就不知?
无数念头从心中闪过,最终,屠飞鸢问道:“我听说,月圣国的圣女只能活到二十五岁。那么,月圣国的皇帝能活多久?”
“从前,月圣国的皇帝可以活到老。”周监正的目光有些深意,“近几代,月圣国的皇帝都是短寿之命。”
果然!屠飞鸢心中震惊,他们的目的就是培育出一个极尊之体!每一任皇帝,就是他们的种马,唯一的用途,就是提供小蝌蚪!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开始心急了,催着皇帝死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屠飞鸢又问,“周监正,你究竟是谁?”“此间事了,本大人回了。”周监正从里面走出来,告辞而去。
屠飞鸢随后走出来,下一刻,面前跳过来一个人:“阿鸢!”抬头一看,阿容窜过去,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不由挑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阿容说道:“好久没见你了,我想你。”
屠飞鸢黑了脸,伸臂将他拨到一边,走到孟庄主身前,低声问道:“庄主可知周监正是什么来历?”
孟庄主道:“他出身坪州的一户寻常人家,自幼聪明,在观星一道上格外有天赋,是我朝最年轻的钦天监监正。阿鸢为何有此一问?”
“钦天监的监正,负责做什么?”屠飞鸢不答反问。
孟庄主笑了笑,说道:“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怎么?阿鸢想问什么?”
“我觉得他这个人神神叨叨,神秘的紧。”屠飞鸢说道,“他看了我姐姐一眼,就道出她的命格。看了阿容一眼,就说出阿容的来历。给我批过,给武成王批过,都挺准的。我很好奇,他只掐指一算,怎么算出来的?”
孟庄主听罢,神情有些严肃:“你说的不错,他这个人的确蹊跷。不止你疑,朝中许多人都疑他,就连我爹也对他避讳莫深。”
“啊?”屠飞鸢讶道。
孟庄主道:“他在朝中没什么人缘,一是出身微薄,二是神神叨叨,很少有人亲近他。但是,皇上很相信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我忽然想起来,老头子曾经叫我远离此人。”
“他不是好人。”阿容插了一句嘴。
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怎么不是好人?”
“他就不是好人。”阿容满眼嫌弃。
三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只当阿容孩子气。
屠飞鸢拿出周监正给的白玉扳指,递给他道:“这是我用十斤酒换来的,说是能给你挡灾。”
“我不戴。”阿容后退一步,满眼嫌弃。
孟庄主道:“他这个人,虽然神神叨叨,倒不曾出过诳言。这枚白玉扳指,应当是好东西。”见屠飞鸢诧异,笑呵呵道:“阿鸢想一想,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他敢胡乱给你东西?”
“也是。”屠飞鸢点了点头,把白玉扳指递给阿容,“戴上。”
阿容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才套在手上,便皱起眉头:“阿鸢,我不舒服。”
“忍着!”屠飞鸢没好气地道。
身后,屠小玉轻笑一声,拽了拽屠飞鸢的衣裳,道:“阿鸢莫气,他不是戴上了么?”
屠飞鸢又瞪了撅着嘴的阿容一眼,然后拉过屠小玉,对沐神医道:“干娘,我有一件事求你。我姐姐前阵子落了胎,你给她把脉瞧瞧,可有落下病根”
“落了胎?”沐神医看向屠小玉,目光冷冰冰的。她本来便是冰雪美人,对屠飞鸢和蔼有加,乃是因为视屠飞鸢为自己人。对着外人,从来不假辞色。
屠小玉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屠飞鸢忙说道:“都怪她那个前夫,心肠太过狠毒,为了别的女人,生生捶落我姐姐的孩子。”三言两语,把原委道来。
沐神医听罢,冰冷的神色转为浓浓怒火:“太可恨!”
她此生不能有子,把怀孕看得格外珍重与神圣,听到别人竟然如此不珍惜,气得浑身发抖。
孟庄主连忙搂过她,低声安抚起来。好半晌,沐神医才恢复过来,对屠小玉说道:“把手伸出来。”
屠小玉见状,连忙把手腕伸过去。
半晌后,沐神医问了屠小玉几个问题,屠小玉一一答了,沐神医便道:“倒是没有大碍,也是你幸运。不过内里有些淤塞不通,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吃上半个月。”
“多谢夫人。”屠小玉感激地福身拜谢。她最怕的便是身子坏了,再不能有孩子,听到沐神医的话,心中大石顿时落地。
屠飞鸢也松了口气,转身对屠小玉眨了眨眼:“恭喜姐姐。”
屠小玉拉过她的手,好不真诚:“好阿鸢,你这份大恩,姐姐什么时候也不会忘的。”
“那我可就等着啦。”屠飞鸢笑眯眯道,“等你成了官夫人,可要记得带我去见世面。”
屠小玉顿时有些羞:“不许胡说。”
“三七,带这位屠姑娘和阿容到旁边休息,奉上茶水糕点,不许怠慢。”写完药方,沐神医折起来递给屠小玉,朝外面唤道。
三七走进来,对屠小玉和阿容道:“这边请。”
“我和干娘有事商量,你们到那边一坐,一会儿我就去找你们。”屠飞鸢道。
阿容和屠小玉便跟着三七离去了。
屠飞鸢坐下来,目光看向桌上的酒,笑了笑:“干娘可品尝过了,喜不喜欢?”
“很喜欢。”沐神医点点头,“你的意思,便是再酿酒就从紫霞山庄取葡萄,我猜对没?”